前世每每看到幻想文学中诸如空间储存等异能,陈观就会非常纳闷,纳闷的是,低科技树下却普及出某些无法解释的黑科技,重点是普及。
就像是原始人可能在战斗中,运用的巫术祭祀可能会胡乱配制出效用强大的兴奋剂类物,连他们自己也无法解释清楚,但绝不可能在部落冲突中,胡乱制造出,以火药为动能的长枪短炮。
所以说即便陈观已知,这世上有着符文傀儡这种高等灵气文化产物,但他还是对空间袋这种,暂时没有理论基础支撑的玩意充满无数疑问,简直是完全无法理解好嘛!
当时陈观和赢激扬,毕竟是在一个不友好也不和谐的条件下结识的,所以即便后来相熟了,陈观也不可能陡然询问对方的秘密,也就是前段时间,赢激扬才给他科普了一番空间袋的原理。
原来空间袋里的空间是真实存在的,原身可以称之为空间裂隙,至于其成因那就不得而知,众说纷纭了。
有人说是上古神魔大战遗留,有人说是特殊半位面不容于主位面,还有人说是天地异能碰撞所致…
但不论成因如何,原始的空间裂隙,就单纯的存在天地之间,大多如一扇不规则的门一般矗立着,从正面就可以直接看到内部构造,但从侧面和背面则完全看不到其存在。
稳定的空间裂隙边缘,也不存在所谓的空间切割等异能,就算人和物从背后撞上,也就像是磕碰到坚墙上一样。
虽然理论上有着同空间内,可放两盆鲜花的能力,但因空间裂隙本身不可移动、不可轻易形变的的特点,让它在很长一段时间,都被人们当成一种鸡肋似的奇观罢了。
直到春秋战国、千宗万派时期,四象宗的一位步天境强者,在修炼空间神通、衍化阵法时,突发奇想、不断试验,终于创造出一种能在空间裂隙封口上使用的封印。
这种封印只有专属对应的出入口,是以某些空间神通的兽皮打上符阵,作为另一半入口的载体,再反向缝制成于其他材料上,修炼者就可以随时随地,把自己的物品放入其中了。
这实质相当于将物品传送进真实存在的空间裂隙,就做成了私人化的空间袋。
而前面说了,空间裂隙本身是无法移动的,虽然经过数千年的发展,已有了解封便自毁等防盗手段,杜绝了强行破坏封印窃取藏物的行为,可架不住有人就是损人不利己,也想要破坏啊!
于是继灵矿开采、灵兵铸造、灵药买卖后,空间裂隙的保护和占有也成了各大势力的重要财路之一。
它们直接在空间裂隙的原址上建立货物储藏点,这各大势力中,当然有实力、有信誉能给空间裂隙以武力保障的宗门势力,就更被有需要的武者青睐了。
当空间裂隙成为了一种永不磨灭的实体资源后,其引发的势力武斗、厮杀血搏,一点也不少于各种灵矿的争夺抢占,这一点,估计当初创立这项便携技术的前辈是万万想不到的。
还好后来世道掌权的大国势力,算是都渐渐稳定下来,空间袋的生意又被宗派分而包揽,加上一千年前稷山会盟,大部分宗派参加谈判,皆约定了战时不动他方看守的空间裂隙的准则,至于战后?那就任由胜方处置了。
所以存物的其他武者们又不是聋子,自己宝贝放在哪里,难道真能一点不关心么?空间袋的所在势力都战败了,还不动动手把东西掏出来,那只能等着藏物被人破封自毁了。
就是这样,天下间的空间存储生意,才在今天走向了稳定和正规。
“看来宗派和朝廷都早已形成了特有的产业链了呀。”,陈观捧着书笑道。
赢激扬翻着一本灵草培育的书籍回道,“那是必然,就算是再高贵的修炼者,也要处理吃喝拉撒等一切俗事,也得有人伺候、洗衣做饭,那便需要一套完整的制度体系去支撑自己优越的生活,所以没有什么比直接掌握经济和生产资源,来得方便了。”
“宗派主管由灵气主导的全部产业外,还用武学传承和关系网吸取最优秀人才,凭武力维持自己的超然地位;朝廷则处理那些宗派不愿意接手的俗事,如管理凡人、分配财富,和在宗派的示意下,把一个个的凡人压榨至死。”
“要是有了和其他势力的战争,他们又会动员所有的社会舆论力量,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喊着一个比一个更加回声响亮,更加光明磊落、更加正气凛然的口号,把那些在他们眼里,命比蚁贱的凡人推向用血肉脂膏做肥料的战场,滋润出每一寸供养上层人士延年益寿的灵田!”
“师兄,额,怎么看来,你比我还多那么多抱怨啊?哈。”,陈观话中有话的调侃着神情略微激动的赢激扬。
“我倒不是抱怨,就是看着几千年持续不变的烂俗把戏,有点厌烦。很多时候那些上层人士们连换个口号的功夫都被省下来了,但更可怕的是,亿万愚民中相信这些口号还真占着大多数,并拉着别人想要贯彻到死,就是这些蠢材,才让这种无聊的体系能贯彻上几千年!”
“唉,师兄,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底层民众哪有任何选择啊。他们只能像蚊蝇一样,选择一种骗人骗己、多苟活片刻的生活方式罢了,不应多加苛责!”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书生忍不住道:“这主要都是民智未开的结果,所有阶层缺少公平交易的理念原则,只凭个体强弱做事,不管是集体还是个体,都只信奉强者至上的原则。”
“所以不管多少次改朝换代、王权更迭、宗派覆灭,总会有人能靠着个体武力,建立起集权势力!”
“可惜我辈文士若不修武,纯粹以文入道简直是难若登天!像北陵这种中流国家虽已开文考两百载,但是以文入道的大儒不超过两掌之数,所以即便是入道就在武力上相当于引气境强者,在这个武功胜于一切的世上,根本改变不了文明在人们心中的地位!”
“一定要有人将文明的意志推广开来!那时候,我相信亿万凡人会觉醒,不再惧怕奴役的鞭子,一起推翻这个熬油养蛊一般的世道!”
“好气魄,大志气,书生你叫什么?”,赢激扬问道。
“学生张元,无名小卒一个,还未知两位恩人…”
“我们就是顺路而过的旅人。”
见二人两次未正面回答自己,张元知道不管出自何种缘故,自己都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了,只是他忽想起什么,说道:“两位若是不急着买空间袋这等稀罕物,不如再等待三日,因为只有每月一次的百品大集市,估计才会有让两位感兴趣的东西。”
陈观看了看窗外下落的日头,合上书本,道:“那师兄今日就先回去吧,省的白跑一趟,而且搞得太晚,让崔家人等着总不太好。”
“嗯,既然三天后才有大集市,那到时候再来吧,我缺的东西,已经让崔家去置办了,空间储物袋之事倒也不急,你再看看有什么需要的,一次买了带走。”
“嗯,我再看看,对了,张兄,你这书已经不能用了,去挑些新的吧,顺便也帮我找点,能了解北陵还有其他各地地理和历史知识的书籍。”
张元也没矫情的推辞,只是连连道谢,既然刚刚已经欠了一个大人情,那就无所谓再多加几本书籍了,心想日后若有能力,加倍偿还了便是。
“稍等我一下,两位。”,张元急忙忙地跑向三楼。
不一会儿,他吃力地抱着三本书下了楼,又到了另一边的拐角捡起两本,摞得老高,手脚无力的他抱得晃晃荡荡,来到陈观面前,急忙把最大的两本书籍抽出递送。
“公子,这本是《太平寰宇纪》第十六版。是二十年前,大乾国官方出版的所有已知地区的地貌地况,目前算得上时间最新、变化最小的大型地理书籍了;这本是《万国生衍录》,从可知的上古时代一直记叙到北陵刚建国时期,里面连一些出名和现存的宗派也有相当详细的介绍,公子还需要其他的么?”
陈观看了看两本大部头,叠起来厚度已和那本夹带样本的草木图录相差无几,立马头晃如鼓。
“这三本,我都不知道要看到猴年马月呢?绝对够了,我们走吧。”
三人下了扶梯,就见那崔家伙计脖子抻得老长,看来已是等待已久,但没有催促什么。
赢激扬也随手在一楼摆放时刊话本一类畅销书籍的摊子上,抽了一本。
账台后的书店伙计见三人把书抱来,立马接过点清价格,又迅速递给崔家的伙计。
“几位慢走,我们已给崔家挂账,望下次光临!”
陈观和赢激扬也没客气,四人一并踏出广益阁。不知不觉,外面已是一片红霞、夕阳西下,陈观从崔家伙计怀里抽出张元挑选的三本书,放在他手里。
“张兄,那我们暂且别过,希望你早日高中!”
“嗯,今日得遇几位,不胜荣幸,二位公子也多保重,他日相遇,希望在下也能助两位绵薄之力。”
一番客套后,众人作别。
归路和来时一样,崔家伙计抱书走在前头,陈观和赢激扬走在后面,两人皆闭口不言,又欲言欲止。
还是陈观打破寂静,“师兄,你怎么看那个张元?”
“性格,能力不清楚,这么短时间也看不出来什么,但他绝不是什么甘于寂寞的人。”
“嗯,他一点武功底子都没有,却买那《谭江十战实纪》、《尉缭子手记》、《血阵实用详注》,这有用么?那些都是兵书吧。”
“是啊,可能是想要去参加军中文职吧,现在北陵军队在极速扩张,诸如后勤、典校、辎重方面需要一定珠算账记、规划决策才能的人,并不只是武技高超,才会在军中被重用。”
陈观没在张元的问题上深究下去,只是皱着眉:“即便北陵很多地方还是盗匪如韭、文教不兴,处处卖儿卖女、食不果腹,也要积极准备着战争么?”
“呵,那是必然的,北陵这几十年为摆脱宗主国的控制,增加自身的话语权,在不管不顾地发展军力,甚至造成了很多难以解决的衍生问题,当然这未免不是养匪自重?但我也不能一言断定。”
见到陈观情绪低落,赢激扬安慰道:“师弟,现在的你我,不论多么悲天悯人,连讨论事物善恶对错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我们没有力量!”
“因为没有力量,所以你才会为奴为婢,所以我才会被撵得像丧家之犬。”
“何况我们修炼的魔功,若是暴露在世俗眼光下,只会是人人喊打,整个修炼界都不会容得下我们!更别妄想改变任何事了。故而总之,你我必须得先拥有不被他人改变的力量!才能去改变自己不顺心的现状!”
陈观点了点头,“一介书生都有志从军,要拼搏前程!我的路才刚刚开始,更不该心有戚戚、畏手畏脚!”,心中这样激励着自己,陈观又重拾了前进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