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见到陈观,秦家三人心情各异,但未有一人觉得,此刻的小玄子还是那个任人蹂躏的小厮,毕竟底下的秦遇恐怕血液还未凉透,长枪仍未拔出!
三人有些联想到小玄子和魔道勾结的说辞了,没想到,这本是秦家准备统一口径,应对缉魔科的谎话,这时竟然成了真!
严老九咽着苦水,试探地问道:“你居然真学成魔道?”
陈观微微嗤笑,“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都到这时候了,还用的着这浅陋的套话手段?”
严老九还想废话、耽误时间,只见陈观突然加速向自己冲来。
“就你给奴才当狗的废物,也配站着和我侃侃而谈、指点江山?你还是先给我跪下吧!”
陈观霎时上身下沉,四肢触地,一蹬向前,龇牙咧嘴、利爪如钩,恶行怪状如魔猿扑羊。
严老九被吓了一跳,自己在正前方承受了陈观最大的杀气冲击,忍不住退了一步。
其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跟随着秦遇,在其他下人们面前的作威作福,只是狐假虎威罢了。
凭着淬体境六重的境界,在心里提前将自己定位为,秦家三少爷未来的亲兵卫副统领,未来秦家的大人物!
直到这时才明白,当心中的靠山,瞬间以被长枪贯通的方式,结果在自己面前时,对来敌的恐惧早已埋藏进心里了。
自己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什么也不是!连头发都不敢随意甩动!
反倒是左后边未受杀气影响的王刚,则是直接甩出了一掌柄长的飞斧,从严老九的耳边掠过飞砍向陈观;而右后边的小欢子,从背后翻出一面小盾,防在胸前,也不主动出击。
严老九再退一步后,强忍惊惧稳住身形,挺刀直刺陈观中腹,之后准备变招上撩斩。
只是这刀刺得竟歪歪歪斜斜,简直大失往日水准。
这其中缘由,不光是陈观杀秦遇时的一击之威,吓破了严老九的胆量,还因陈观身负的魔门内外功一出手,便是邪异至极、摄人心魄!
虽然陈观还未到达引气境,不能像赢激扬一样,出手便是魔气煌煌、霸烈无双。
但是魔门功法动作中,都蕴含着魔族天生蕴养的杀意、恐吓的气息,就如动物的不同肢体形象,传达给天敌的信息是不一样的。
即便是凡夫俗子的以头抢地和鼓肩架拳,给对手心理分别带来的压迫影响亦是天差地别。
《独猿擒虎》就是将这种肢体暗示威胁力发挥到极致,数倍放大了严老九心中的恐惧。
陈观直接无视掉王刚抛掷飞斧,以他现在整整高出王刚三重淬体境界,还加穿披混乌金锁子甲的状态,只是微侧下身,让斧头“呲呤”着擦肩划过,带破了外层薄衣。
“呵,师兄再三提醒我,实力低微时,就不要花心思练什么杀招秘技,纯粹是浪费时间、精力,这就是现成的明证!”
躲过刀刺,两手错开拿住严老九小臂和手腕,贴身切内,用严老九的身体挡住后方王刚的攻击。
陈、严两人若亲密舞伴、寸寸相依。
可严老九现在处境可丝毫谈不上浪漫,因为陈观手上一拉一拽,他的小臂脱臼了,同时陈观右膝向前凶猛狠拱,撞击在他左膝内侧。
“噗吱”,一声清脆,他的左侧胫骨和腓骨连接处,直接碎裂。
严老九的痛呼还停留在喉管之下时,陈观后撤一步,左腿一记穿心脚将他踢飞向王刚。
王刚正提刀准备绕左围击,贸然挡接飞来的严老九,不仅视线上受阻了一息之余,双手也向上空举起来。
陈观哪会放过这种机会,矮身贴近严老九,藏在王刚视觉盲点。
一个箭步挥出右摆拳,从严老九的腋下穿击,打在王刚下巴处,要知道,陈观可没忘扣戴手指虎。
两息功夫不到,严老九和王刚这两位,数几月前能让陈观抱头鼠窜的护院高手,已躺在地上,不断哀嚎,却不敢逃跑。
陈观看了看一边举盾发抖的小欢子。小欢子的眼神里都是对老友好奇关切和陌生畏惧。
挤出些和善的笑容,陈观微声道:“你先站一边,待会再叙旧。”,小欢子想了想,放下盾点了点头。
陈观一把拽起严老九,道:“老九啊,我记得你以前教我拳法时,可是故意打伤过我的左手?都说男人应该大度,但这点我像女人,就喜欢斤斤计较!左手就是左手,和其他地方代受没关系,对不?!”
“玄爷爷,玄祖宗,您大人有大...啊!”
陈观哪有空听完他的废话,照着他左腕,一脚践踏了下去,严老九梗着脖子直接晕厥了。
走到王刚面前,见他满脸鲜血、双眼含惧,手托着下巴,却一言不能发。
陈观便说道:“王刚,你我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但刚刚你甩我一斧头,我再断你一腿,也不过分吧?”
王刚正要下跪求饶,陈观一把拉住他。
“放心,我不会杀你们,我还等着你们多帮我消耗秦三的钱财呢!帮我带个话给他,叫他记好,我叫陈观,马上就会去找他,让他勿念。”,接着也给王刚小腿胫骨处,狠狠来了一跺。
王刚顿时痛得蜷缩一团,不断抽抽。陈观抓住两人裤脚拖至崖边,向崖底大吼一声,待众人仰天而看后,将两人随意抛下。
现在底下的武者再不济,也该有时间站在一起,用盾牌给这两人作以缓冲吧?
那要是再死了,可赖不到自己!
小欢子见陈观刚刚对待自己的态度后,虽说不上害怕了,但紧张是难免的,见他走来,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开口。
陈观看出了他的难处,主动开口问道:“小欢子,好久不见,你还好么?我现在叫陈观,希望你也能记住,这是我父母给我取的名字!”
小欢子什么惊异:“那...陈观,你找到自己的父母了?”,语气中带有些许羡慕。
这也难免,毕竟像小欢子和小玄子这类家奴,都是主家收养的孤儿长大,未有姓氏,只等以后立下大功,主家才会开恩赐姓。
而王刚这类家奴都是有些父母实在养活不了孩子,待孩子稍稍长大后卖给主家的,所以会有自己姓氏。
陈观也不多说,淡笑道:“他们在另一个美丽的世界生活着,那边可不像这里有这么多的糟心事!”,话锋一转,又沉着问道:“秦家派了多少人来,怎么你们都来了么?你把这次来围剿势力给我说一下。”
在以往的交情和现在的形势下,小欢子也不得不说。
“其实一开始你走的消息还没暴露,而当天晚上,主家就来了一队中了什么毒的朝廷缉魔科的人。和家主他们商议了几天后,就带队分三路向各处你们可能藏身的地方前进了。”
“至于你外逃,还是第二日才被发现的,三少爷暴跳如雷。不过也借用你和魔道勾结的理由,家主才让我等三少爷的护卫前来寻你,而不是老爷的精锐亲兵。”
小欢子带着奇怪目光又看了看陈观,“其实秦遇私下透露过,这次围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最好是一无所获。只是没想到,他们胡乱攀扯,却成了真。还有,这次派往七大营的人马,有近三十人,由缉魔科司徒山...”
听完小欢子的讲述,陈观把全盘情况了然于胸。恐怕这次围剿中,真正想抓到自己和赢激扬的,也就是缉魔科和几个想抱上大腿的本地家族,故而对赢激扬的担忧稍减几分。
该问的话问完了,两人面对站立,似乎有话说,可仅短短几个月过去,大家都心里明白了,对方已和自己,不在同一世界了。
这次是小欢子先开了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先躲一阵子,等我成了真正的高手,我会去找秦三,到时候,你躲远点,刀剑无眼!”
“一定要报仇么?你看你现在伤也差不多好了...,他日你成了高手,去何处逍遥不可?主家势力太大,不应...”
陈观压低着怒意斥道:“不光是我体伤受辱之事,那晚你又不是不在场,小茗是喊少了你一声欢哥么?你就一点心火气没有么!都到了这广阔天地,也还对秦家畏畏缩缩?!”
小欢子低沉着头叹道:“那是我和小茗这类人的命数,只能受着。就算是秦三一人孤身在此,现在的你,怕是也不能报仇雪恨吧?更何况秦家高手众多,要不是这次...,怎会只来一个铁统领压阵?”
陈观也理解这位旧友难处:“现在不行,不代表未来不行!我不是怪你当日未曾出言相劝,毕竟即便劝了,那畜生也不会放了小茗,反而会变本加利。我是说你不能在脑中注入奴才心性!”
“若是你事事畏惧,被那些狗屁贵族的家法规定所限,怎么可能在武道上有所建树?你就想一辈子当个家奴,被人呼来喝去么!”
小欢子抬起头来,眼中带有希冀,“只要不怕,武道就能和你一样飞速精进么?”
“这只是第一步,当然宝药和武功秘籍也缺一不可。”,转念一想,陈观嘴角露出勾笑,“你还在练着军中基础的大枪式么?”
小欢子点了点头,“是啊,秦遇说突破淬体境五重,才可以学习下一层功法。”
“呵,全是谎话!这秦家就是想让我们,既粗通武技又不能出类拔萃,将大好青春和性命留在秦家,反正在战场血阵中,淬体六重和三重区别也不是太大。”
“若让我们早早练好了,还可能滋生事端变化,不如多磨炼战场简招,做他们的炮灰。久而久之,我们就算再有所精进,也是年岁已高,只能栖身于他家,好一通计算!”,陈观冷笑道,他特地将“我们”吐露的很着重。
小欢子也沉默不语,陈观见状,知自己的话说到了他心坎,赶紧趁热打铁。
“小欢子,往日的情分和我受伤后你对我的照顾,我陈观都记在心里。我躺在炕上眼不能视、手不能提时,是你每日带饭,吹凉稀粥一勺勺喂给我吃,我怎会忘恩?今日,兄弟我略有薄力,也想在武道上助你一臂之力!”
陈观从储物袋中直接掏出北陵通行的十两金票,塞进小欢子胸口。
“我的魔道功法也不好传给你,功法的事,只能你自己想想办法了,钱你藏好,是购买功法还是购置灵药资源,自己决定,别被人发现就行...”
小欢子这种卖身家奴是包吃包住的,月钱才五两,哪一次性见过如此巨款,连连推辞谢过。
陈观却微笑一下:“不要急,这钱我也是有条件的,日后我要是回到西林,你得听我讯息...”
小欢子顿时头大,“可是,我实力太低,怕误你大事...”
陈观压着他返掏金票的手说:“别担心,不会让你去做超出你的能力的事的。我说了,我去找秦三之时,必然带有十成的把握!要是我不回去,这钱你依然拿着提升实力,岂不美事?”
小欢子还想推辞,陈观直接命令,“你也该下去了!不然下面的人都要起疑心了,别忘了提醒他们带伤员撤走!我打的伤都还有救。”
小欢子张了张嘴,一声长叹,最后吐出两字:“保重。”
陈观握着小玄子的手,点头含笑,“你也是。”,说完迅速向其肋下,狠狠一拳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