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牛魔王宛如少年的心智中,这几天的日子过得不要太舒心,数月难寻的灵草异花吃得自己气力翻涌、走路蹦高,鼻血都快窜出来了!
主人还允许每日和他一起吸一次花下猫,自己的修炼速度比以前快了何止三倍,积攒了一把子牛力气都没地方施展。
此刻主人坐在身上,指挥着自己冲锋,哼,别说是些许竹木,就是南墙,自己也有胆量上前闯撞试试!
就是牛这种天性忠厚,直朴敦实,任劳任怨的性格,也决定了它才是千万年来人类最好的朋友。
果然眼前拳口大小的青竹杂木,在牛魔王的硕大无朋的身躯和无坚不摧的锐角下,就像是路面的落叶,都没有特地拂去的意义。
只听到“噼啪唏唆”之声连起,枝叶碎断,木屑飞溅,四蹄之后黑泥尽翻,只留一片狼藉。
怀抱着小花酱,看着眼下接连倒塌的细树,陈观意识仿佛来到了兵卒似海的修罗战场。
自己披甲执锐,冲锋在最前列,摧枯拉朽地毁灭着敌军的步兵阵线,没有一处能挡住宝骑的步伐,身侧两边劈开汹涌的血浪肉涛,一股所向披靡、纵横军阵的意气自胸腔油然而生。
略有些木屑残叶飞向自己迎面,陈观单手挥弹开,似有所思看向牛首,见牛魔王低头冲刺时,眼睛还是其弱点,高速极奔时,灰尘土块也会对它有所妨碍。
陈观发令:“等去了集市上,就帮你也做副墨晶眼罩,到时候除了挡灰,还能隔绝毒烟腐蚀,今天就到这吧,我们回院子!”
“是,主人”,牛魔王回道。
小花酱也渐渐醒来,陈观见它睡眼惺忪的憨样正想调侃几句,哪知人家眼一闭又昏过去了。
“嗨!这小主子,天天晚上不睡觉,白天又睡不醒,那天等果子长好,我就直接摘了算了。”
小花酱好像意识到什么,梦中被吓了一哆嗦,陈观笑了笑,便不再扰猫清梦。
掉转方向,牛魔王速度不减,在陈观的示意下,一路狂奔向铁铺院口。
当院外观看的众人直面这恶形恶状、穷凶极恶的铁甲角牛时,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这战争凶器那股迫人的寒意。
没进到二十丈内的距离,王家铺子的大师傅和伙计就被这惊天动地的动静,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躲进院内的墙壁后紧贴在背,剧喘急呼。
蒙家的三人倒没仓惶后退,就是不知是强装镇定还是胆气过人。
反正陈观看到,那个叫阿力的大汉腿肚子抖得快像在跳前世的机械舞了,便下令牛魔王减速慢行。
直到在沙石地上犁出四道丈长的深深沟壑,牛魔王才停住脚步。
此时正好立在最前面蒙大少的三丈远处,也不会显得无礼,一息之后,冲击而来的劲风铺面带向蒙家三人,蒙博的披肩散发,被吹得向后上方拉直。
“蒙大少,我这蛮牛可还看得过去?哈哈哈。”
陈观仰天长笑,似乎对这战甲带给牛魔王防御和进攻的增幅大为满意。
说完也不看几人反应,跳下牛背扶着牛魔王回到了院子,对着负责披甲的师傅说道:“这腿后不用整连的甲块了,我看它跑动时尽磕碰,也开一道口子吧,还有这里...”
指完几处自己觉得的需要改进的地方,陈观也在耐心听取大师傅的建议。两人探讨良多细节后,决定边改边看,时间就在你一言我一语的细节比对中过去了,直到蒙博的兵备被重新拿出来,两边都同时开始了各自的调试。
陈观这边还是蛮快的,见他满意点了头,大师傅向几个学徒点头示意。
一个小学徒跑到后院端来一个装水泥用的瓦桶,一股子刺鼻辣眼,是瞬间加火的猛油。
另一个学徒掏出一个短管模样的火引子,短管的中间是一个金属圆环。
他将短管一端放进嘴里,鼓着腮帮用力吹气,手上也来回扭转圆环,就听呼气声和扭环的噼啪声传出,青烟渐起,短管另头冒出了火光,外观上像极了前世的雪茄。
“这圆管里面一定有火石,所以扭动时才有摩擦起电的声音,设计得精妙!比我储物袋里的干火石条好用多了,有机会要入手一个。”
这边拎桶的学徒已拿出一柄炒菜用的长勺,挖出满满一勺猛油,带笑着看向陈观。
陈观当然了然他们意思,再次扶按住牛魔王的兽颅,盖住它双眼。
持短管的学徒将短管往勺子上一递,一团赤焰陡然爆起,足有一尺高,持勺学徒也不再耽误,直接泼向牛背。
离开勺口大小的接触面限制,猛油变成一条烈火缠身的炎蟒,在牛魔王身上欢快的盘旋着,又在左右留下两道火痕,要将这巨牛拦腰围绕、绞断吞噬!
可火光都持续了十息的时间了,陈观手下的牛魔王依旧安之若素、毫无感觉,甚至口中还反刍起早上吃的灵草来,再嚼一遍提高吸收效率嘛!
又等了小半柱香的功夫,陈观向几位学徒点了点头,一开始铺甲的憨厚学徒,端着铁盆,将之前准备好的沙质石砾均匀的扬在着火处,扑杀了炎蟒。
陈观立马伸手进着火处,灰烬之下还残有猛油的滑腻,自己想体验一下碎寒灰铁的耐热性能,现在看来,连最在意的块甲上都只能算上温热,就更不用说还有一层防火石棉做保障了,于是只能用笑容和感谢,对工匠们表达自己的满意之情。
接过小学徒递来的湿毛巾,陈观揩拭着脏手,静待另一边的学徒用给马匹刷身的毛掸子清理披甲上的灰砾,最后用干布,把剩余的油腻全都擦去。
陈观又掏出十两银子,对大师傅说:“这还有合适的鞍座么,帮我拿一个吧。”
大师傅清推双手,没接这钱,“公子那兽鞍就算是第一次买卖的回礼吧,望下次有生意再找我家铺子合作。”
“幺子,你去看看左仓第四个压箱底那里,去年给王队正做的犀兽鞍,他嫌椅座大了,正好送给这位公子,再带个短锯和绑绳过来!”
就在王家伙计们又要忙活起来的档口,披着镂空轻甲的蒙博和蒙家另两人都走向了陈观。
“看来小兄弟得偿所愿啊,恭喜,我七大营的手艺比之外地如何?”
“嗯,就手艺来说,各有千秋,七大营绝不次之。这么看来,蒙大少对我刚刚的提议有了些计较啊。”
“不错,就照你的提议办,等你拿到姬家的身份证明,我蒙家再帮你做份证明又有何妨,但我还要再上添加一份协定,那就是不能与我竞争团队战的名额,怎样?”
“你是说,在妙音谷的内部选拔中,团体三人队的六个名额我不和你争对吧?放心,三道群英会,一人只能参加一项斗比,我要竞争的,是代表妙音谷单人战的五个名额之一。”
这时一直对陈观抱有怒意的蒙旭找到了机会,讥讽嗤笑道:“呵呵,少爷,我看这人是疯了,简直是不知所谓,人小鸟小口气倒是不小!真把自己当散落民间的天降璞玉了。小子,你连十八岁怕是都没到吧,达到淬体境六重的功力了么?”
“你知不知道近百年来,那些参加单人战取得百强名次的武者,基本上是不低于淬体境九重的,不然妙音谷会急到拿着迎雄贴去寻求帮助么?别仗着脸嫩,说大话不害臊呦。”
陈观看了眼蒙博,见他对自己不置可否的一笑,瞬间就明白了。
这叫蒙旭的家仆是得到蒙博的默许来摸底的,绝不单是一时冲动或恼怒自己,就跳出来挑衅的。
“唉,这狗腿子还是少不了这顿打呀!”,心里是这样平静的想着,但脸上故意装出被辱骂后的羞怒之意。
陈观压着嗓子喝道:“你这低贱下奴!居然敢和我这样说话,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你一番。”,语气明显敷衍,像是不敬业的演员,在配合对戏时,不带感情地念话本一样。
蒙旭恶笑一声,也不等蒙博有所表示,将腰间佩刀扔给阿力,两步一踏,脚下飞起三丈高。
他本就是牛高马大类型的武者,跃上高空后两臂张开,像一只俯冲掠食的巨妖雄鹰扑向陈观。
陈观一抬眼,发现太阳的位置正好在他身形之下,而自己的眼睛被日光闪了一瞬,还没等适应,接着又被蒙旭下落的身形,挡住所有光线。
这一明一暗,让陈观的视觉出现了一息的迟钝。
索性闭上眼睛恢复,两臂叉举,护住面部喉结,脑中还在想在对蒙旭赞到:“好聪明的战斗方法,恐怕早就选好了位置等我开口,以后我也可以模仿这个方法。”
蒙旭哪管这些,他只知道这个年轻人要是引气境,必然早给自己来一手灵气外放的下马威了,根本不会屑于和自己扮猪吃老虎。
但他没有,那就让自己这个七大营能横着走的淬体境七重武者,来试试此人的斤两吧!
其实蒙旭的心里一直有个压藏的想法。虽然非常感谢蒙家的养育栽培之恩,甚至必要时刻有着为蒙家牺牲的决心。
但那个有成的武者不想去证明自己的能力和价值呢?因为自己的天赋,蒙家一直想将自己作为蒙旭的左右手培养,蒙旭可以接受,但不甘心。
“蒙博,一直以来,我都比你用更少的时间和资源在努力修炼啊。可即便如此,我也即将突破第八重境界了!你好好看着吧。希望你能更快变强,真正挑起蒙家的大梁吧。”
他的双手落锤似瓢泼大雨,脚下功夫也不停歇,膝如锥、脚如钩,自上而下一口气轰出数百计势大力沉的手刀、拳擂、膝击和踹刺。
特别是敌人胸口处,被自己特别关照到三十几次飞踏,蒙旭觉得就是自家院里的桦铁木人形靶子,也要被自己踹塌进一寸了。
这不,直打得对方连连后退!
但此刻在一旁清晰观战的蒙博,却很想出声提醒他,那个一直防御的少年还在笑,他在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