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陈观是被刚刚的的光暗瞬变闪了眼睛,但远不至于需要闭眼休整。
当日与虎王的交手只是浅尝辄止了自己的技,与牛魔王的降伏拉锯战尽情发挥了自己的攻,而现在他想以身测试自己的御!
“虽然这个武者的实力绝对不差,但我还是要硬接试试,这样日后就能大约判断出,哪些攻击是能扛的、哪些是不能扛的了,好计算采用以伤换伤的打法!”
“况且那日我的双臂居然能吸收牛魔王的金电灵气化为己用,虽然之后再无那种气穴短暂开通的感觉,但这也表明,我身上远有着超出想象的潜能没有开发出来!我拼命搏来的机缘,远不止复肢祛疤这么简单!”
陈观现在决定防御,双臂虽只是叉举,但其中大有学问,竖指反掌、五指竖张,像两面小盾一样挡住太阳穴和外耳等要害。
猛吸一口长气,胸围剧涨如巨球,锁闭全身四万八千个毛孔,使出独猿擒虎中的石猿三守式。
“咚咚咚咚咚”
几十记闷声碰撞,陈观的胸口的肌肉,被生生压回骨间缝隙,再不停反弹出去,就像是被反复摔打在砧板上的面团。
但每一次打击剧痛后,伤处就会出现一丝丝凉意,陈观还能清晰地感受,每一束肌肉纤维被扯散再重新组合的过程。
这不是他的错觉,若是现在全身感觉不到疼痛,那一定是肾上腺激素和脑内肽类的镇痛效果,但陈观能很清楚的感受到,上下里外的每一寸血肉损益,并对其施加调整、控制。
而且肌肉的锻炼,本就是撕裂后缓慢重塑的过程。以魔骨魔身的霸道,自然而然的可以记录,所有陈观现在能接受的承受上限以下的攻击,并根据受伤程度,一次次改造更适合抵御的肌肉结构。
让那个缓慢的生长过程,变得无比迅速,当然它也受强化上限和受机体内能量供给的限制。
所以陈观在第一脚的捱痛,到现在能轻描淡写地估算着此人的攻击未超过七千斤,只过了短短半柱香的功夫,陈观怎能不开心?怎能不狂笑!
“是时候结束你这小孩耍赖一样的抓挠了!等下,刚刚好像是你自持老辣、笑我稚嫩的吧?唉,其实当你到了我以前的年龄,不管以什么方式,被人说年纪小,可都是一种开心的事情呢!”
排除杂念,陈观双眼一定,瞳孔发生了自己都不知晓的变化,由黑转红,还在外延扩展了一倍有余。
视野里,浮在自己上方猛攻的三百斤壮汉,被施了延缓法术似的,衣角间的翻褶慢抖都被尽收眼底,攻击和动作的轨迹皆一目了然。
“双腿下步就要挑开我的双臂,这是要最后一击了么?可惜啊。”
陈观脑中飞快判断出自己的对策,撤出自己的叉护,前三指攥着锥状,由两肩处向外刺出,带动微微呜声,像是等候多时的钓者,提动起沉下的浮标,收获还未入瓮,但已算八九不离十。
只剩最后几口气力的蒙旭,刚刚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不对,腿下传来的触感,越来越滑腻坚韧,从一开始到现在,没有丝毫自己期待的那种筋骨碎断、内脏炸破的舒爽之感,反而别扭极了!
如果说自己以能踢动桦铁木为傲的话,那这位对手胸膛就像是真正钢铁铸造,外面还裹了一层冒油的皮甲,寸步难进且滑不溜丢!
对方整个身躯被自己的冲击带向后方,武者靴也不断发出“咯滋咯滋”的声音,想必是贴了钢片的,但他人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发生变化!
想至此,一缕热汗从蒙旭的额头划下眉梢。
“不能再拖了,最后试下勾开他的双臂,行,我就重拳轰平他的面门;不行我就倒踩后跳拉出距离,四肢实在是需要休息了。”
突然,眼前的对手放下了交叉臂,他是要抓向自己的小腿?
可是自己的双腿如离弦之箭已不可收回,蒙旭只能再加大一把力气。
“看看到底是你的铁拳厉害,还是我的下劈腿够劲!给我断!”
“噼、噼”
两道微声重合为一,后方观战的蒙博却骤聚眉头。他看见了两者交兵,虽然位置的原因让他看不到蒙旭的表情,但那个少年却依在微笑,愈发明媚。
“啊啊啊...!”
蒙旭发出几声急促惨叫,看来这场肌骨强度的比拼,是陈观赢了。
他可媲刀斩的鞭腿骨线被陈观避过,而迎面骨中心承力处,被陈观食指关节猛疾点中,虽然没直接折断,但皮肉下的骨面全碎出了蜘蛛网般的裂路。
失去了双腿的凌空借力,蒙旭自然要从半空掉落,所谓力从根生,下半身只能给他带来无休止的剧痛了,上半身又怎么组织有效的反击呢?
可还没等他落地,就被一只铁箍般的手掌掐卡住了颈喉部。重力加冲击,一口气没吸上来,蒙旭满脸憋得通红,手脚胡乱地抽舞。
“别把我看扁了啊,大叔!”
陈观单手掐着蒙旭的脖子,就像农家拎起刚割了颈子的鸡,另一手抽闲拍了拍胸口的灰尘。
场面现在异常诡异,毕竟蒙旭比陈观高出了一个半头左右,要不是陈观举着臂、蒙旭蜷着腿,搞不好蒙旭自己就能立在地面,当然,这也是在蒙旭的小腿能承受住体重的压力前提下。
想到之前这大汉对自己的挑衅,陈观觉得自己也有必要说几句场面话,来回应一下,多享受一时胜利者的嘲讽特权嘛。
“你看你才是年龄大块头大就是本事不大的废柴啊,以后口嗨前,别给自己立那么多旗!”
看了一眼没有上前插手的蒙博,陈观微微一笑,自己也不想把彼此关系弄的这么僵。
于是瞥见角落里的干木柴堆,甩手轻送,摔出好大一团灰雾。捂着喉咙咳嗽的蒙旭躺进柴堆,在上面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哼哼唧唧。
阿力上前迅速将其拖出,拍着后背帮忙梳理呼吸,蒙博吩咐了阿力几句,后者将蒙旭囫囵抱起,立刻出了院子,应该是去治伤。
蒙旭走近陈观,双手抱拳道:“阁下好武艺,一身硬气功,在下也是自愧不如,恕在下替家仆的无知冲撞道歉。”
陈观则两手回礼,轻笑表示:“所以,蒙大少现在是要继续验证我的实力呢,还是要决断我们之间的约定呢?”
“哈哈,考验就不必了,那还照之前的约定来办。你在姬家拿到了身份凭证,那我就代表蒙家,将你在北陵的身份验证问题解决掉。那么现在能告诉我,阁下要怎么称呼么?”
“在下陈观,在外世的时候,我这一脉是作陈姓的,不管姬家到底怎么个归宗之法,希望蒙大少依旧以陈观来称我。”
“那陈兄往后,也只需称我蒙旭即可,我在家也不排老大,等到了蒙家,也不只我一人是蒙兄。”
两人相视大笑,好一会,蒙旭笑完,又缓声问道:“不知今日过后,陈兄有何打算?”
陈观知他话里有话,接道:“当然是抓紧时间赶往凤鸣山了,否则返程迟了,岂不是耽误得你也赶不上妙音谷的选拔?看来蒙兄是对我有所建议?”
“不错,我只能在家里驻地等你一个月时间。但陈兄有所不知,除却泰格勒山,其他三座原住民大营,将在七日后封山半月进行除邪仪式。”
“至于仪式具体是干什么的?我等外人数百年也无从得知,但到时候,我想你是进不了凤鸣山大营的。”
陈观也感困惑,“我明白了,蒙兄的意思是若我明日走,可能七日内都到不了。但是,地图上展示的距离和位置,我估摸着也就三天的路程啊?”
蒙旭也微感无奈,“这就是陈兄不知我七大营内况了。七大营建立数百年得此统称皆是由外三营的后来之人喊出的,四山的原住大营的人也没有否认便是了。”
“但他们更喜欢称那里为四圣山,自称是圣地子民!各家各族也只认更远古的势力和国家为祖家,连延续几千年大汉都不承认,是更不会允许外人随意染指其地的!”
“从位置上看,七大营像是一柄正握的镰刀,横短刀刃自西向东分别是天障、凤鸣和空苍;而镰柄自北下南是从空苍为起点至泰格勒、吉云和野芒,而我们现在所处的火石山,则在后两座大营的夹缝西边。”
“想来陈兄是想从吉云山过泰格勒直接到凤鸣山是吧?但很遗憾,那四座山营可不像这里的三座大营的交通路道一样纵横相连。”
“你甚至都不能从泰格勒北上直接到空苍,只能延山道绕向西北方向处的天障山。可天障,额,地如其名,你必爬过的路程最高处差不多有个两千丈吧,不然怎敢说,从那里封山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呢?最后从天障一路下坡才能到往目的地凤鸣山。这些单看平面地图,你是看不出来的。”
陈观心里暗想,“不对啊,师兄信上让我到凤鸣山姬家拿些身份证明,再去参加三道群英会,争取能入无量剑宗修炼。可这封山一事一耽误,我都快没时间按时抵达妙音谷了,要是蒙家到时不能帮忙,我估计连第一道内选的审查都过不去,还怎么找个大树好乘凉呢?”
其实他不知,赢激扬也没有想到他苏醒的时间会这么迟,所以信上没有写这本不会碰上的除邪仪式,导致陈观这么长久以来,第一次觉得赢激扬的规划出现了纰漏。
看着陈观眉间的肉疙瘩拧成了起伏的川字,蒙博呵呵一笑,陈观立马拱手问道:“蒙兄看来已有解决之法,就不要为难我,切望告知。”
“陈兄言重了,办法当然有。那泰格勒山是内四山和外三上的交接口,当然有一些特殊的通道连接几地,不然运个一箱两箱天材地宝,还要专人奔马花半旬时间也实在不值!”
“所以早些时候,凤鸣和空苍两山的后壁,就被大费心血地建立了滑索道,直达泰格勒山,以备迅速物资交流。当然为掌握主动权,后两山的滑索固点是高于泰格勒山的。你要想去凤鸣山,得那边的人拉动机关,让你上去才行。”
“滑索道的起始点,都有成建制的内四山原住民军队把守看护,一般人想离近观摩都不被允许,更不用说顺道而上了。”
“但我能帮你解决这一麻烦。”
蒙博洒脱一笑,仿佛在等着陈观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