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丝怅然若失,陈观买好东西,眼不观路地回到与蒙博事先定好的客栈。把能证明自己身份的文书凭证,心不在焉地收起后,便一个人自锁进了屋里,连跟在身后不断调侃的小翠和小花酱,都被直接拒之门外。
坐在桌子前的陈观,先是喝下了整整一壶的凉茶才降下了心里的燥火,但还是长长的吐息了几口热气,脑中一片乱麻,充满疑问。
“是一见钟情?这么不靠谱的事,出现在我一个前世的大龄青年身上?还是因为她的媚功或是体香有问题?”
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陈观只能借易筋经的修炼来缓解这心潮澎湃的感觉。
其实他不知道,人的心态虽是和年龄阅历相关,但和身体状态也是密不可分的。
举个例子,若是一个少年自弱冠之岁就停止变老,体力精力也是永远保持在巅峰状态,那过了几十年,他会心安理得或是说随大流的像其他满脸褶皱、斑纹密布、鹤发鸡皮的老人们公园里遛弯、见小便宜就占、找老太太们拉呱么?
不会啊!他还是会像和他长相同样年轻的少年们,满世界追着火辣的姑娘们跑嘛。
可是陈观自来到这世上后,一直没有正视这具年轻的躯体给自己带来的心态影响,还端着自己成年人的架子。
所以这一次陈观到底是不是少年怀春的心动,得等到下一次有缘和那位姑娘再见,才能揭晓了。
恍恍惚惚的过了两天,大家又要上路了,蒙博他们也没什么要准备的,该带的礼物、兵器早已备好,就是换买了些贴身衣物,到兜售灵器的地方看了看。
陈观也在西林省最大的灵物杂货店《珠光宝气阁》,买到了姬燕跟他说过的液火等燃物原材料,还有另一个与原先容积相近的储物袋,用来存放非战斗用具。
毕竟在兽颅石雕还没失去作用前,第一个储物袋里近六成空间自己是无法动用的。
这次的储物袋是珠光宝气阁自家经营的储物项目,听蒙博说,这珠光宝气阁有无量剑宗的一个大长老的干股,所以此店在西林才能这么吃得开。
小翠和姬燕两个叽喳小鸟来了西林就没停过嘴,虽然体型上、在视觉上没发生变化,但陈观真的怀疑,她俩要是哪天手头没钱了,会不会为了吃好东西走上犯罪的道路。
额,比如拦路借钱,不还的那种。
好说歹说劝她俩前面几城各有美食,众人这才能动身,这几天小花酱终于从小翠那跑回了陈观这里,缠着要他演奏音乐,陈观还暗自调侃它,说这小没良心的真是有奶便是娘。
小花酱辩解道,那个姑娘身上用种让它头上花不断受到灌溉滋补的气息,非常的舒服,仅次于听主人的音乐。陈观知晓后十分惊讶,他估计这小翠身上也有什么凡人难以企及的秘密,或是血脉、或是神魂上。
抛开这些解开也没啥好处的想法,陈观在这到妙音谷的最后十几天旅途上收拾心情,一边偷闲练起多年前扔下的乐器,一边总结梳理起自己的内外功起来。
到三川省路过的几个主城,因为大多时都是晚上才抵达,所以也没领略到多少不同于他处的风光美景。倒是古凉城的万年古井里捞上的甜冰鱼和迎风城的传统腊味让众人吃得口滑,记忆犹新。
再过了前面的红水城就要到了妙音谷了,众人这时就能明显感觉到路途上的变化了。到处都是鲜衣怒马的少年武者,三两成群、挎刀背剑、耀武扬威,还有不少商队马车系着大红结带、礼花,一看就是去妙音谷送礼的势力,
见这么大的阵势,姬燕还说希望能碰到土匪劫道、拔刀相助,然后收取报酬的戏码呢,却在路途中的客栈小二那里听说,周围几个小的强盗堆土匪窝,都被一些热心快肠的少年英雄给翦除了。
虽然有给自己练武试剑之嫌,但受惠的老百姓们还是拍手称快,齐声叫好,连不少大中型土匪窝点收到声,都没有出来劫掠商队、报复武者。
为何?妙音谷现在是缺少弱冠一下的高手,但不是缺少高手,要是哪家不长眼的匪盗动了这些前来送礼的车队,那就是打了她们的漂亮脸蛋啊。
不说女性修炼者本来就比男性修炼者更加锱铢必较、睚眦必报,就是这天下门派的悠悠众口,也要逼她们把那些匪盗斩草除根、斩尽杀绝啊。
所以那些心里有数的大型匪盗流寇早就把山寨大门一关,准备全体挺尸到过年后吧,惹不起那些一脑门子修炼的煞星。
而一路上那些还想淬炼武技的少年英豪们,找了半天都找不到适合练剑的颈子,那就只能互相挑战了,这临近妙音谷大迎群雄的日子,平添了不少几桩血案恨哀仇。
小翠坐在牛背上,手里拿着一块给婴孩拢发的木齿梳,轻柔地给小花酱的肚皮拂理着,“唉,这几天怎么拦路挑战的了?我都想这些跳大戏的了。”
姬燕一手抱胸一手撑着下巴,“一定是我们的威名都被别人用飞鸽传书传到这里来了!毕竟一群大老爷们,带着两个国色天香的美女,这种抢亲组合实在是太亮眼了!”
勇浩:“燕姐,我估计是这里离妙音谷太近了,大家都不想惹事找麻烦吧。”
姬燕柳眉倒竖,“就你多嘴!”
重明则拍起了马屁,比划着大拇指,“就是有那些跳梁小丑拦道,有燕姐在,一个人就能把他们都打跑喽。大前天那个拿双剑的大光头,还说要挑战博哥,结果燕姐牛背都没下,一口灵炎就把他烧得浑身就剩四两铁了,真是厉害!”
姬燕转过脸给了重明一个“你的眼光不差,我很看好你”的眼神,接着昂着脖子,摆出个独孤求败的造型说道:“我虽然只是淬体境六重,但是我的施火密术,就是引气境高手被我打中了,也要炸个满脸花!”
随后小翠也加入了“吹燕联盟”,几个小辈呜呜喳喳好不热闹,直说得姬燕马上就要把焰油一准备,直接去挑战妙音谷谷主了。
蒙博和陈观两人相视一笑,哪能管得了他们,只能听之任之了。
“陈兄,这一路上大多武者估计都是以助拳为名义,去骗一杯酒水,凑热闹的,有没有看到些能给你我产生压力的?”
陈观轻笑:“你让我说,就是在考我眼力喽?”
“哈哈,对,就是想看陈兄能否与我不谋而合。”
“倒是有现两人在你我身后,让我不免有些在意。”
“偶,只有两位?看来这两位必是人中龙凤,或是丰神之姿才能让陈兄挂记于心了。”
“我也是猜测而已,不敢说肯定。一者是五日前我们在那片针松林里见到的那位蒙眼剑客,我猜他不是盲的,但是他竟然能以那样的速度蒙眼赶路,想必是在练一门不俗的感知神通。”
“不错,那人我在推山宗听过他的名字,灵耳剑客,卓一凡。听说他以前就练的是一门听声变位的剑法,将百种不同的飞虫放在暗室里,他能准确的靠不同的振翅频率将蚊蝇、蜜蜂、粉蛾按顺序挑出来刺杀,确实是你我的劲敌。”
“还有一者是昨天路过吉祥客栈时的那几个扛鼎的大汉中的一人,我非常在意。”
“是镇鼎门那个领头的?他虽然厉害,但是看面相怕是早过弱冠了吧?”
陈观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不,是走第四位那个五大三粗的少年。”
“这人我真没印象,但我依稀记得他好像满头热汗走的最狼狈,两腿都直打颤,陈兄为何...?”
“当首的有几人超龄,我就不说了。他们那扛着万斤巨鼎千里奔驰这份气力,就能傲视无数淬体境的豪杰。而且那少年不是弱差于人,恰恰相反,他才是那队里的最强!”
“别人的鼎里装的都是红布包裹的礼品货物,只有他的平平整整。但是我的鼻子很灵敏,虽然他的鼎口封了盖子,但我还是能闻出来,是上好的紫阳葵花油的气味。以那鼎口鼎身,少说得比那几个背的珠宝绸缎、丹药木盒之类的重了五千斤不止,此等神劲耐力,我也自愧不如。”
“陈兄好眼力,我倒是还看到一人也算是劲敌。”
“哦?”
“十天前,我们住宿的客栈,有一伙江湖气很重的黑衣武者,其中那个鹰鼻虎眼的男子。”
“奥,就是死盯着我翠妹子看的那个登徒子是吧?蒙兄,他有何特别之处?”
“我在两年前和他在一个好友酒席上有过照面,他好像是西林省黑道龙头方岳的四公子,方不悔的胞弟方不恨,听说是个难缠的角色。”
陈观不是第一次听到方不悔的名字,想当初师兄赢激扬还借了下他的虎皮吓退了黄风寨的土匪们,想到这次自己,怕是要和他的胞弟竞争那五个单体战名额,颇有些宿命感的味道,也不知道师兄当时,有没有打赢那只少虎。
轻哼一声,陈观道:“嗨,拳脚之上,比过才知,你的压力也不轻,群战得看配合,就算你拿了其中的名额,你要想让其他两人服你指挥,怕是要费一番功夫呢。”
“嘿,共勉吧陈兄,不过其实我比你有动力多了?”
“喔,蒙兄此话咋说?”
“我能不能拿到出战名额,和能不能拿到武道名次,可关系到我未来妻子的高矮美丑、盘条靓顺呢。”
两人相识大笑,陈观笑了好一阵才喘上气,“最后一个,我一直忘问的问题,你不是推山宗门人么,为什么也可以代表妙音谷出战?”
“陈兄,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天下的门派随时大致分三种,一种是在官面上的,如三宗七派,就不多说了;第二种,自立一地的,都在洞天福地,远避俗世;最后一种,就如我这推山宗,严格来说,我们更像是一间教武的私塾,只是规模更大就是了。”
“其他的门派弟子大致分为承位弟子、真传弟子、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而我们这种门派只分两种,内门和记名弟子。”
“这种宗里的运营多是靠生意和学费支撑的,没有像正统宗门那样有自己的领地范围还有灵矿、武器工坊等盈利部门。换句话说,给钱就能进门学本事,但是要想在门里混出个名堂,资源太少,怕是难。所以宗里是鼓推我们这些记名弟子弟子向其他宗门靠拢的,毕竟以后发达了,还能念一分香火情。”
陈观一听,这不就是武校么,顿时哑然失笑,再联系到蒙博他们宗派也是有御灵境高手坐镇的,一琢磨,怕是这位强者只想通过自己的教武传业来获取自己修炼的物资就行了,所以也不想扩展势力、与别人发生争执,真是个佛系的门派啊。
一抬头发现,前面快到红水城了,想到自己马上就能见识到真正的宗门修炼界,而接连的恶战正在等着自己,陈观的心激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