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我就在门外看一眼。”傅小姌擦擦眼睛说。
“好吧!我开车送你们。”
罗建军把她们送到莫村,如云带傅小姌进屋的时候,傅一凡早已经睡着了。
傅小姌附身心疼地看了他好久:他腊黄消瘦的脸上再不见昔日的英姿和傲气,有的只是被病痛折磨的、睡梦中还蹙紧眉头的病容,这是她崇拜的、高傲的、自信的、永远都不服输的她最爱的哥哥!……傅小姌泪水顺着脸颊、“叭哒叭哒”往下掉,又不舍得吵醒他,最后只能捂着嘴跑出门外,扒在罗建军的胸前,抑噎着声音痛哭。
“好了,不哭了!好在他人醒过来了!没有变成植物人!……你不要太悲观,这不是还有你如云姐吗?我们给他点儿时间,会好起来的。”罗建军紧搂着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如云靠在房门外,也是泪如雨下:若不是她,他现在应该是神气活现地跳跃在他们周围,调侃他们的亲密。如果看到自己流泪,他也会这样安抚自己的……
罗建军安抚好傅小姌,又来到如云的身边安慰她说:“你也别太自责了!这都不是你的错。你还怀着孕呢,一凡还需要你的照顾,你得先把自己照顾好了,嗯?”
如云含泪点点头。
“好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们走了。”罗建军说完拉着傅小姌上车,消失在黑漆漆的深夜里。
冬婶两口子在那屋,听见有生人进来也不禁起来看看,见是女儿未来的小姑子来了,也就没走出房门。小伢们说话,插个大人反而别扭,所以她又回来床上坐着。
后来听他们哭成那样,还真是惊着了:原来这女婿还病得不轻?是她姑娘上赶子倒贴领回家的?而且她自己还怀孕了?……这死丫头脑子是不是缺弦了?……
等罗建军他们走远,两口子这才出来,气呼呼对着如云质问道:“他到底得的什么病?你怀孕这么大的事竟然都不跟我们说?”
“我这不是正想告诉你们吗?”如云连忙说。
“告诉我们?那今天他们不说,你还打算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冬婶生气地盯着她喝问:“你老实告诉我,这孩子是不是他的?”
“前几天忙工作的事没来得及说,心想得空再告诉你们,没想到又出了这事……?”如云赶紧解释,“他真的只是神筋出了点小毛病、失忆了而已?……我的事你们不用担心,孩子我生下来自己养。”
“你自己养?说得轻巧!你知道养大个孩子需要多大的代价吗?想当年我养你的时候,又是喂吃、又是把尿……”冬婶一听、急得又打开话匣子,说起过去。
不听她讲过去还好,一听她讲这些话,如云就觉得反胃,所以没好气地打断她说:
“别唠叨你那想当年了!当年我不就吃点儿小菜汤拌希糊就长大了?”
“闺女,那时候苦哇!就那点儿也是节省出来的?打糊,洗尿布不是工夫啊?去晚了生产队还扣工分的?……”冬婶委屈地说。
“是是是,就您辛苦,行了吧?……不知道别人家七八、十几个孩子是怎么过来的?”如云不耐烦地说。
“说你一句,你就顶我七八句?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养了你这么个缺弦的东西?……还自己养孩子,你不要名声啦?”冬婶气坏了。
“云云,别怪你妈说话不中听,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妈说的不是没道理啊?”莫有福也着急道。
“我的事你们不要管了。您放心,过几天我就搬出去住,保证不给你丢人!”如云有些恼了。
“搬出去住?搬哪里?去他们家吗?”
“去她们家干嘛?这事跟他没关系。”
“这么说那时候跟你结婚的不是他?……那男方都不要了,你还留着这个孽障干什么?这以后你还怎么嫁人?……要不我带你刮胎去吧?”冬婶越想越是着急上火。
“妈,都说了是我自己要生下来的,还刮什么刮?”
如云现在的心情太糟,所以很容易起急。
“你要生的?为什么?……也对。既然人家甩了你,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是得留下个把柄让他掏钱!……”冬婶冷静下来又打起了小算盘。
“妈?是我对不起人家的,还掏什么钱?人家给的那娉礼你还要找时间退给人家!”如云赶紧截断她说。
“不给!哪有沾了我姑娘便宜,礼钱还给退回去的道理?”冬婶脸一拉多长,坚决不同意。
“妈?说话别这么难听好不好?……”如云又羞又恼,只好又吓唬她说,“你女儿都不跟他过了,你还敢要他彩礼?人家可是有钱有势的,打架耍横他可是独手?……”
她是觉得欠陆骁风的情已经还不起了,再不能欠他钱了!这么重的彩礼,她是一定要退还给他的。
“你是因为他才回来的……?”冬婶看着如云又看一眼房门,心里又有了主意:既然要退礼也不该我出钱哪?那女婿的钱应该这女婿出才对嘛!……我等他清醒了就问他要,然后才给那人退钱。……打定主意之后,她又主动妥协说:“好吧好吧!这几年换房子把钱都花完了,等什么时候有钱了再退给人家好吧?”
如云看看她没有说话,她知道她是这妈是不舍得把吃进来钱再吐出去的,想想还是算了,等自己有钱了再给他吧!
“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我上床了。”见女儿没再反对,冬婶这才放宽心睡觉去了。
傅一凡来家的时候,如云就把房间让给了他,让她爸搬个凉床在堂屋一角一放,自己抱床被子铺到凉床上,就可以睡觉了!早上起床后再把凉床靠回原处,把堂屋让出来就是了。今晚她被这几个人折腾得够累的,理了被子就躺凉床睡觉了。
傅一凡被她们的争吵声惊醒,坐在床上听她们母女对话。
“这丫头怀孕啦?那她还这么辛苦干嘛?还把床让给我、自己睡又冷又硬的凉床?不行!我是男人,怎么能让她受累?我得跟她换过来。”他听到冬婶走了就赶忙出来。
“你睡房间里吧!我睡这里就好了!”他掀开被子,不由分说就拉她下床。
“那怎么行?你还病着呢?”如云看着他,怎么不肯走。
“那你还怀孕了呢?我……我没病!发烧是装出来的。”傅一凡忽然愧疚的说。
“装……装出来的?这怎么还能装得出来的?”如云很是奇怪。
“我……我就是算着你什么时间回来,提前吃辣椒、喝开水的……”傅一凡低下头惭愧地说。
“为什么?”如云更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