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骅为苏晓晨收拾好了摄像仪器,往肩上一扛,走向了不远处的山庄。
“肖叔,这次是要拍摄鲁潘德希人们的生活,但并不属新闻,据上面说是一部记录片的材料,所以要求我们好好拍,所以说这事儿还算比较轻松的。”苏晓晨看着山庄,说道。
肖骅架好了摄像仪器向她打了个手势:“丫头,开始吧!”
苏晓晨点了点头:“hello,各位观众大家好,我是……”
走访农庄、寺庙,苏晓晨见识到了这令人神往的异国风情。不完美的天气说好就好苏晓晨坐在小山丘上,望着远方连绵的梯田,景色优美,令人心旷神怡。
“肖叔,我们先去找个住的地方吧,天快黑了!”看着天空,苏晓晨愣了愣,说道。
“嗯,前面就有一家旅店,我们快去吧!”
“嗯。”
相较于苏晓晨如今的充实,穆榕则是比较狼狈,此时她正一心一意的跪在一座破败的山寺前,静等着山寺内老和尚的传召。
一年幼的小和尚将山门拉开了一道小缝,往外看了一眼。穆榕依旧没有离开,她已经跪了有三天了,无论头发还是衣裳都已经湿透了,看上去是万分的诱人。
小和尚不忍心的关上了门,走过一片狼藉的前庭,来到了还能见人的大雄宝殿。
老和尚正手持佛珠,轻敲着木鱼念着佛经。小和尚轻步来到了大雄宝殿的殿门前:“师傅,哪位女施主已经跪了有三天三夜了!”
听到小和尚的话语,老和尚是停下了轻敲木鱼:“知道了!”
老和尚的话语很是平淡,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说完后老和尚便是又继续敲起来木鱼。
这个举动让小和尚急了,忙问道:“师傅,她就是个弱女子,已经让她淋了三日的风雨了,徒儿于心不忍!”
“于心不忍?”老和尚是彻底放下了木鱼,双手合十看着自己这尚还年幼的徒儿,开口道,“徒儿,见那女施主,你是否动了凡心?”
目视小和尚,老和尚眼中一片空洞,小和尚低下了头:“师傅,徒儿见那女施主雨中受罪,心中不免是动了恻隐之心,但师傅如此一反常态的不去见那女施主,徒儿也不知到底要不要开门将那女施主邀进来。”
老和尚是没有言语,而是将进贡佛主的烟鼎给砸到了地上,青铜色的小烟鼎里烟灰撒了一地,烟鼎在地上咕咕噜噜的滚出去好远。
小和尚吓了一跳,忙拾起了烟鼎:“师傅,你这是何意?如此对佛无理,您难道不怕我佛降罪吗?”
“无妨,我这是在教化于你,佛祖是不会怪罪于我的!”老和尚一脸平淡,问道,“徒儿,我问你。你知道我砸了这烟鼎到底有何意思?”
小和尚看着小鼎,呆滞了半天,回道:“弟子愚钝,不解师傅此举之意,还望师傅为弟子解惑!”
“我佛之鼎在我等僧人眼中是何等的珍贵?徒儿,不用我说你应该了解吧,但徒儿,你可知,那些并未知我佛教主之名的泛泛之辈,在他们眼中,鼎落灰撒好像是他们的笑料,他们不止不会伸出援手,还会冷淡的冷嘲热讽,并以莫名其妙的言辞引导他人不向我佛伸出援手,多少善男善女被引向恶道?所以啊徒儿,日后无论你为了何人还俗,记住师傅的话,坚定自己的本心,修行路漫漫,别让世间无知的魑魅迷住了你的初心!”老和尚向小和尚教诲道。
小和尚静静倾听,老和尚的话语虽很有深度,但小和尚却是懂了他的话:“师傅,我懂了!虽说我与那女施主一无情二无爱,但作为一个出家之人,徒儿真的不忍见那女施主受天气炎凉之苦!”
“徒儿,你的思想没人能控制得了,即使是师傅也是不行的,师傅的话对于你而言只是参考!”老和尚笑了笑,说道。
“那师傅,那女施主是否要开门迎她?”小和尚双手合十,问道。
老和尚摇了摇头:“阿弥陀佛,我让她在外等着自有我的原因,徒儿,若你看不下去了,便去那菩提树下接上一荷叶的雨水给那女施主饮下,有些事师傅自会安排!”
“嗯,徒儿清楚了,多谢师父教诲!”
小和尚也坐到了老和尚身边,参起了禅。
秋雨绵绵依旧如初,穆榕轻咳了一声,她已不负当初体力,身体一个抽搐随后倒了下去。
淡绿色的衣裙沾满了泥污,看上去是又脏又乱。“吱……”佛门终于开了道小缝隙,小和尚见到了倒于泥泞之中的穆榕,先是一惊,而后便想到了老和尚的话语,急忙跑去了后院。
摘下了一叶荷叶,小和尚口念了句“阿弥陀佛”之后急忙来到了菩提树下,遥遥菩提树,雨水从树叶间划落,小和尚手捧着荷叶等着雨水的落下。
即使袈裟被雨水淋湿,他依旧看着荷叶中的雨水,满脸的笑容灿烂无比。而老和尚就站在房檐下看着小和尚的笑容,摇了摇头:“唉,人世之缘老衲真的是参不透啊。该遇见的终会遇见,那蛇精真是虚风的一劫啊,阿弥陀佛,儿孙自有儿孙福,随缘,一切随缘吧。”
转过红墙,老和尚叹了一口气,离开了。而小和尚是满脸兴奋的小心走向了山门前。
穆榕躺在地上,她已经很虚弱了。小和尚来到了她的身边,用他的身体支撑着她,慢慢将雨水给她喂下去了。
感受着穆榕身上滚烫的温度,小和尚急了:“这么烫,这姑娘不会是发烧了吧?”
红着脸,小和尚摸了摸穆榕的额头。果然,滚烫的温度让他收了手:“好烫,不行得让师傅去看一下了!”
背上穆榕,小和尚关上了山门,一路奔向了大雄宝殿。老和尚早已是拉好了一蒲团,笑呵呵的看着飞奔而来的徒弟:“把穆施主放到这蒲团上吧,我来看看!”
小和尚气喘吁吁,看着做好一切准备的师傅,先是一愣,而后是回过神,将穆榕摊在了地上。
摸了摸穆榕的额头,老和尚摇了摇头:“这蛇精是太傻了!为了一个都不清楚能不能记得起她的凡人,把自己伤成这样,真是太痴太傻了!”
“徒儿啊,把为师的那瓶‘化形散’拿来!”老和尚挥了挥手,指挥道。
“是,师傅!”虚风双手合十,说着就跑去了后房,一瓶红色的瓶子拿到了手上。
老和尚拿到“化形散”,打开瓶盖就将瓶中的粉末倒到了穆榕的身上。慢慢的穆榕就变成了一条青色的小蛇。
看着穆榕变成了一条蛇,虚风一点都没有惊讶或者害怕,很明显,他是知道穆榕真身的。
“徒儿,去烧一盆火来,为师有用!”老和尚向虚风招了招手,说道。
“是,弟子明了!”
虚风双手合十,面无表情的离开了。来到了柴房,虚风拾了一盆的柴火,浇油起火,一盆火瞬间燃了起来。
放到了大雄宝殿的殿前,颇有些凉意的大殿瞬间热烘烘的。老和尚念了口佛号,说道:“徒儿,这妖我已帮你救了,能听师傅一语吗?”
“弟子静坐,但听师傅赐教!”目视老和尚,虚风一脸严肃道。
老和尚没有丝毫架子,面对虚风仿佛老友重逢一般:“徒儿,你可还知你我师徒是哪一天遇见的?”
“阿弥陀佛,师傅,这事儿徒儿怎么可能忘记?”
那年正处故土闹饥荒,无论他的家乡也罢还是他那家乡的县城,几乎十室九空,他是如何活下来的他不愿再提,因为那只会让他追悔莫及,落泪也无法诉衷肠。
而师傅本是沙门之人,对自己的那行为他选择了原谅,师傅当时说了,这本就不适合万物生活的地界,他容许自己最后一次吃荤,但只是最后一次。
“若不是师傅搭救,我会不会在故土成为别人的口中食。”虚风感慨,那日子,也真的是够了。
“徒儿,你的家乡于我而言那是远到娑婆,老衲能够救到你,那是缘,今你救这蛇精进我佛门亦是缘。”老和尚沉色教诲虚风,出言道。
“师傅言中有意,还请明言!”虚风听懂了老和尚的话,但深度他短时间真的不懂。
“我佛曾言,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一次的擦肩,缘份可遇而不可求,徒儿,缘能使人改变,但那把名为‘情’的双刃剑,又怎么可能不让人因此遮蔽慧眼,而迷失前路呢?”老和尚叹了口气,说道。
听完,虚风跪拜到了老和尚面前,轻叩了三个头:“师傅,弟子知道了,弟子定当考虑好再做,师傅放心!”
听到虚风的话语,老和尚摇了摇头:“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徒儿,为师言毕于此,日后希望你能度过漫漫劫数,为师不算卦,不过真的希望你能看破红尘,帮师傅最后一次,将后院五大缸的水全倒了吧!你出师了!”
“师傅!”
听到这个消息,虚风仿佛如雷击身,愣在原地半天没动。
“去吧!如若要看破红尘,不入红尘又怎么可能?师傅并非红尘中人,但却深涉红尘中事,我佛慈悲,徒儿,为师真不愿你如为师一般,活尽半生却从未真正清醒过。”老和尚满是慈爱,说道。
“师傅,弟子遵命!”忍着离别的悲伤,虚风说完离开了。
大雄宝殿上,只剩下了一个老人和一条三尺来长的小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