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江风带着一袭夏色吹到东君山,山前的宴阳楼内,夏宇禾推开了窗,窗外灯火通明,山街上小摊铺了一路。
有卖发糕、糖葫芦的,也有卖首饰、银器的。一眼望去京都之繁荣遍览无遗。
“小子,今天夜色撩人,不随我出去走走吗?”擦拭着宝剑,夏宇禾盯着窗外夜景,笑道。
回路现在心情很糟,下午时他去附近街坊了解过了,父亲却实已被打进了昭狱,如果换成一个月前的他,现在肯定早就泣不成声了。
可是现在他并不落泪,虽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现在他清楚眼泪永远是救不了人的。
收了收东西,夏宇禾带着回路走下了楼。今天不知为何,虽楼门大开,但却并不营业。
住于楼上的举人一个个穿得光鲜亮丽,三五成群的结队离开了酒店。夏宇禾疑惑,再不多时就要会试了,这些举人们不用攻读诗书的吗?
“小二哥,今日何故不营业?莫不是这京城有什么活动不成?”夏宇禾拦住了今日的小二哥,问道。
“活不活动我不知道,但今日却是我龙蒗一年一度的河莲节,当今圣上已明确表示要在这东君山上开设莲堂,不仅朝上的各部大臣要参加,住我宴阳楼的举人们也都沾光了!今日宴会规模浩大,据说不仅有皇上的禁卫军还有我们凡人都没见过的仙师团。”小二哥很亲切,将夏宇禾想要知道的全都叙述了一遍。
“哦……今日河莲节啊!看小二哥这般打扮,莫不是要去河莲节上大展风采一番?”小二哥今日倒是一身净装,蓝衣黑裤倒是让他看上去精神很多。
“哈哈哈……道长可别拿小人打趣了!今日圣上开莲堂的吃食全是由我宴阳楼打理,我这是赶过去帮忙,今天晚上可别出现什么差错,否则我们宴阳楼从上到下都得人头落地唉!”
叹了口气,小二哥现在是又紧张又欣喜,服务当今万岁,这是福份也是份死亡通知单。
当然到底如何全凭万岁怎么想了!
小二哥匆匆离去,脸上的欣喜却是让年幼的船归一阵不解:“真人,你说皇上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能让那位小二哥紧张成那样?”
夏宇禾摇了摇头,看着怀中的裂牙,嘴角泛起了一阵浅笑:“君者,生杀大权在握。是让人死还是富贵万代,仅在一念之间,他是万人之上之人,又何须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懂!”回路头摇得像拨浪鼓,夏宇禾的话太难懂了,他实在是不清楚皇上在夏宇禾口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不懂啊!没关系,其实我也不清楚!”夏宇禾笑着摸了摸回路的头,耸了耸肩道。
“这位朋友,你这话说得有点过头了吧!一国之君虽说手掌天下生杀大权,但这一念杀人未免也太过头了吧!若是不犯什么错,当今圣上怎会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杀人呢?”正当夏宇禾教育回路之时,身后传来了反对的声音。
夏宇禾转头,那反对之人竟也一身白衣,手握折扇,腰间挂着一玉佩,左边跟着一仆从,右边跟着一道士,那道人仙风道骨与夏宇禾一样背后别着一把剑。
夏宇禾好奇,随即暗睁窥天眼。嘴角一笑,这白衣秀士的背景还真不一般!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一国之君的喜怒哀乐比虎豹那是更胜一筹。惹怒虎豹大不了不入山林,而若触怒一国之君,普天之下你往何处去?”夏宇禾反问,瞬间白衣秀士沉默了,夏宇禾之话他无法反驳,的确,若是触怒了一国之君,普天之下还真无处可逃。
回路跟在夏宇禾身边没插一句话,虽然不知为何,但那白衣秀士竟散发着一股让他心中发寒的气息。
和他一样,道士和仆从也都没说话。不过他们却是在打量夏宇禾,一位白衣剑士,言语和善,他邀请了自家主子一起共游东君山上的青莲湖。
一路上,民摊排了两边,为了给回路清馋虫,夏宇禾是花了几个钱为他买了几串糖葫芦和软豆包。
夏宇禾也在一路上在这白衣秀士口中了解到了他的名字叫赵生。在两人东扯西扯的话语中,青莲大湖已经到眼前了。
大湖此时却实已经开遍了莲花,莲的种类繁多,大小不一,颜色也是差别甚大,不过大多都以红白之主。
“今年莲长得如此之繁茂,想来今年的国运也差不到哪里去啊!”赵生感叹,折扇摇了摇,轻风也随之刮了过来。
“赵先生,我虽是这城市的过客,但有些事是肯定要做的!到时若是真的触碰到了你的一些利益,还希望你手下留情!到时别一追到底就可以了!”望着一池的睡莲,夏宇禾闭了闭眼,道。
“夏先生,你即是过客我又何必当次恶主?有些事你尽管做便是,我是不会一般见识的!”赵生承诺道。
“感谢!”抱着裂牙,夏宇禾走下了桥畔,“回路,走了!”
回路哦了一声,便随着夏宇禾的脚步远离了赵生。
看着夏宇禾远去的身影,赵生收起了折扇:“王先师,那人如何?”
“望泉没错了!不过那丝丝仙气却是很让人奇怪,总之这人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实在是有点不好对付!”那王先师手中不知何时多了面六棱镜,镜面上反不出月光照江河的美景,却是层层白光若雾了般迷迷糊糊。
“陛下,阿尘所言甚是,奴婢观那人面相,紫薇星中一点黑,乃是化地成王之相,而且精神极是充沛,这人怕不是阴府之王处的阴兵马将,皇上,阴府之地即使俗尘地仙也不敢招惹,有些事当是忍让才是王道。”仆从毕恭毕敬,道。
“朕何尝不知那阴马酆将纵横阴阳两界几近无敌,可如此忍让他一个阴兵在朕的江土上横行霸道,朕心中就气不打一处来啊!”赵生叹了口气,看着夏宇禾离去的方向他面色很差。
“皇上不必担忧,他不过一望泉境的修士,再横能横到哪里去?他不犯事还好,若是他想在京城挑衅陛下您的尊颜,臣定取他首级,献于陛下!”王先师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笑道。
“有先师在,朕就放心许多了!”
虽说窥天眼不是千里眼,但赵生的面部表情却是在他眼中一晃而过。从白衣秀士为皇帝辩解时,夏宇禾就清楚了,他是这一亩三分地的主子。除了当今皇帝自己外,谁会为了一国之君而和自己浪费那么多口水?
君莲殿,内布无数莲花,群臣、文人已经聚到了殿前,你一言我一夸已经打成了一片,带着回路游过了此间种种景色,阴坡处夏宇禾停了下来。
“今天玩得可还尽兴?”夏宇禾笑着问道。
“还……还行吧!”回路看着夜色,道。
“接着!”一把铁剑扔到了回路手上,“这剑不是什么圣器,是我十二个铜板在山下铁匠铺里买的!”
剑长三尺,纹络并不顺,但双刃边已经开锋,看着剑,回路双眼异常严肃的盯着它。
“你母亲死前希望我将你带离那片战火纷飞的边疆,现在我已经做到了!此处是皇都,哪怕首城被炸毁也不可能将战火沿烧到这儿的。”
拔出了裂牙,夏宇禾月下抽剑,剑尖直指回路:“但我终是要离去的!你还是孩子,虽说你现在心境已远超同龄人了,但手段完全没有!所以,现在我要把这套太乙通仙剑传给你!”
“看仔细了!”
话毕,裂牙飞了出去,宝剑也似慢似化,分成了千万剑影,仔细看却又是夏宇禾举剑掷南山,但随着一恍惚,却是夏宇禾反扣那剑斩去了丛丛嫩草。
此刻,剑法更加诡异,圈内,剑影欲来欲多,人影也跃空、急步、收剑划出了几道剑身。
回路不解其中剑法的妙处,却是照葫芦画瓢,一剑一转身,两道身影在月下足足耍了有半个钟头,最后剑回入鞘,夏宇禾转过了头。
“如何?记清楚了吗?”
“没有!”回路眨巴着眼睛,一脸迷茫。
“……”夏宇禾敲了敲额头,吸了口气,“我也是异想天开了,看一遍就会这套剑法,你又不是李逍遥,怎么可能?”
“虽然我没学会,但真人你也不用这么不看好吧!”回路反手扣剑舞了起来,剑锋犀利,那正是太乙通仙剑。
“虽然魂没舞出来,但壳却是学得了!小子,你听好!三更灯火,五更鸡,这些时段都是你练剑最好的时候,凡剑好练,仙剑难学!这剑法你要天天勤练,要离去时我自会默出太乙剑的凡、仙两决的总纲给你!你可知晓?”夏宇禾严肃的说道。
“真人,我知道了!”操起铁剑,回路自舞成影,阳坡上,夏宇禾独自一人又重新回到了莲殿前。
此时皇上终于是驾临了莲殿,文武大臣列成了两排,恭恭敬敬的向皇上鞠了一躬。
“各位爱卿请起,我宣布今年的河莲节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