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云端悄悄地从地牢出来以后,就去了华云间那里。
华云间是宫妃王氏蕊珠所出,出身不算太高,但他的母亲一向教他柔顺谦逊,所以他跟自己的兄弟姊妹关系都还不错。
华云端将此间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华云间,华云间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是脑子却极其灵活,听完之后胸中已有了大概计较。
华云间对华云端说:“王兄前来,应该不只是为了云起云天两位兄长伸张正义的吧,可是有解救的计划了?”
华云端说:“王弟说的正是,既然四王兄动了夺嫡的念头,我们这些人也不能坐视不管。自古王族逃不脱这血腥宿命,我们能做的,便是助明君登上王位。”当下便把详细的计划一一道与华云间。
华云间思索片刻,说:“这些事情,既然我们不能自己去做,就要找宫中的生面孔去做,王兄这边将消息送出去之后,母后那边一定要由云梦姐姐去说。”
华云端说:“王弟所言甚是,必是云梦去说,母后才会相信。”
华云间垂下眼,抿着嘴,想了想,又说:“还有云起兄长,所有我们要做的事情都要告诉他,让他放心。他一向没什么心机,现在恐怕正心灰意冷,我先去稳住他。”
两人商量完毕,各自出发,华云间便朝着华云起的寝殿方向急匆匆得去了,华云端回到自己寝殿,安排亲信将猎宫这边的消息分别送往了华云梦、华云霁和华云聚三人处。
华云梦接到消息后,不敢多做耽搁,立刻以向王后请安的名义,请旨进宫。华云梦和华云端是一母所出,他们的母亲是当今王后何采薇的亲妹妹何采萍,何采萍世称淑妃,当年也是艳绝后宫的一位美人,可惜在十二年前的叛乱中因难产而死,并且这里面还有于氏不小的“功劳”。
华云梦带着自己贴身的几个侍婢,来到王后所居的瑶华宫。
王后何氏采薇,名门之后,年轻时也是盛名在外的美貌聪慧,在铮王还是储君之时便已嫁给他,两人情谊深厚,妇唱夫随,即使是遭遇了夺嫡之乱,宫妃争宠,也从来没有撼动过他们结发夫妻的感情。
然而此刻的王后正歪在榻上,一手扶额一手握着七宝琥珀念珠胡乱捻着,心烦意乱。最近得知于氏有了身孕,她变得有些郁郁寡欢,王宫中真的是许久都没有孩子降生了,而那于氏本不是什么贤良之辈,这也让她分外担忧起来。听侍婢通传说华云梦来请安,真是分外的高兴,正是难得有个喜欢的人儿来陪她说说话,理了理鬓间凤钗,扶着近身侍婢站起来,去往厅堂之中。
华云梦走到厅内,向王后行了大礼,说:“给母后请安。”
“来,梦儿,到母后这里来。”何采薇向华云梦招手,露出慈祥的笑容,声音软软的,像是生怕吓跑了华云梦一样。她这一生,只生了华云起一个孩子,对于亲妹所出的华云梦和华云端,她一直是当做自己的孩子爱护着。
华云梦走到何采薇身边坐下,悄悄地说:“母后,我有些话要对你讲。”
何采薇会意,向四下伺候的侍婢说:“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有些体己话儿要跟倾云公主说,若有人来请安,就说本宫今日身体不适,谁也不见。”
“是——”四下侍婢领命,出去到门外伺候。
华云梦看着何采薇,虽然她本就气质雍容又保养得当,但是眼角还是已经有细细的纹路蔓延开来,头发也没有以前那么乌黑浓密了。但是那眉眼之间,似乎还能看到记忆中自己母亲的样子,华云梦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感觉暖暖的。
“母后,梦儿有一事相求。”华云梦对何采薇说。
何采薇见华云梦一改往日娇憨调皮的模样一副严肃的表情,不禁有些恍惚,仰头说话间,嘴边的两个梨涡简直像极了自己的妹妹。
华云梦看王后心神不宁的样子,有些担心的问:“母后是否身体不适?”
何采薇听到华云梦这么说,回过神来,赶忙笑了笑,说:“没有,只是忽然想起了你的母亲。”她抬起手,爱怜地抚摸着华云梦的头发。
华云梦一敛衣,跪在了何采薇的面前,言辞恳切地说:“现在就有一个为我母亲报仇的机会,还请母后成全。”
何采薇看到华云梦居然行此大礼,有些慌张起来:“快起来,有什么事情,好好跟母后说便是了。”
华云梦固执地不肯起身,跪在地上,一字一句地说:“当年战乱,我母亲怀有身孕,本来是即将要生产,所以父王没法把她送出宫去,您与父王伉俪情深,并肩而战,便将母亲交给了那于若晨,想不到她居然扔下难产的母亲独自离开,致我母亲与我未出生的幼弟双双陨亡,此生不报此仇,孩儿枉为人子!”
“梦儿——”何采薇回想起当时情景,又是自责,又是伤心,看着华云梦倔强的脸上泪水纵横,心中如刀割一般。
“母后!现在那于若晨居然有了身孕!孩儿要她血债血偿!”华云梦言辞切切,声音都在发抖。
“梦儿!你怎么知道她有了身孕?!”何采薇惊呼,又生怕别人听到,小声地说:“这件事情我已经派人给王上送信去了,恐怕他现在已经知道了。”
何采薇有些无奈,也有些认命,谋害王族后裔,若是坐实了罪名,恐怕绝无活路。
“母后,这些我都知道,而且我还知道,华云泽在猎宫陷害云起兄长,现在云起兄长和云天,都被软禁起来了!”
何采薇一听华云起被陷害软禁,心都揪了起来,忙问道:“这都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母后!”
华云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与何采薇听。
华云梦握着何采薇的手,声泪俱下地说:“母后,你可是只有云起兄长这一个亲骨肉啊!”
何采薇听完,气得全身发抖,悲愤地说:“居然——居然——真是与他的母亲一样狠毒!蛇蝎心肠!”
华云梦继续说:“母后不要过于悲愤,云端哥哥告诉我他们已有计划,只是需要我们在宫中为他们稍作策应。”
何采薇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握紧华云梦的手,急切地说:“你快告诉母后,要母后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