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部供应所,后院。
沐秋羽躺在床上,房间很干净,朱色家具很有质感。
她被送供应所的后院已经四天,脑袋有伤还无法下地。
王主事说灵部已经派人下来彻查此事,估计这两天就会到山阳城。
沐秋羽这两天一直听宁樱说,那位叫阿里苦茶的巫族姑娘十分好看,也不知能不能见上一面。
“来,人就在里面,秋羽姐有伤,麻烦抬得时候轻一些。”
宁樱甜美的声音在屋外响起。门打开,只见她领着两名燕尾骑士兵进屋来。
“宁樱,怎么样了?”
“秋羽姐,灵部或燕城都来人了,刚到就把孙化的兵权除去。现在院长带着阿里姑娘正在城主府和那孙化对质。我是来带你过去的。”
沐秋羽被两名士兵抬出房门,宁樱见王八贵也站在院里。
“两位道友,老夫不送了。”
沐秋羽冷冷地说:“王主事,那城主府您不去怕是不成吧?种子可是从你手上拿走的!”
王八贵一脸苦涩,心中直骂倒霉。本以为瞧清形势才下的注,今早一看州主府来人,心顿时凉半截。
“去,自然要去的。这等事……老夫肯定要去好好说说,那孙化当时是如何嚣张。”
事已至此,已是没有回头路。晚上若是回来,把后路安排安排,这山阳城怕是再待不下去。
一行人出门,路旁十几名燕尾军护送,往城主府方向赶去。
城主府前的街道几百名燕尾军围着,好奇的百姓想靠近都被赶开。
“这可是燕尾骑呀!难道是宁州主来视察?”
“前几天有贼人大闹城主府,肯定出大事了!”
“那几人是干什么的?怎么能进去?”
……
一处隐蔽高楼,魏青趴在楼顶,此处能看清城主府的一砖一瓦。他看到沐秋羽和宁樱走近城主府后,才把目光转向大堂。
士兵领着沐秋羽一行人直往城主府大堂去。
大堂里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阿里苦茶姑娘,这溶血散真是你下的?”
杨铁看到沐秋羽,打断道:“孙统领,我的人到了。”
燕尾骑统领孙镇虎坐在堂中,披甲在身。旁边坐着一位玉色书生袍的中年男子,面白无须,鼻直口方。
孙镇虎大嗓门说道:“快请进来!给沐仙子赐坐。”
沐秋羽被扶进来,见院长和一位绿裙姑娘在左,孙化和他的参军在右。一进大堂,就见孙化一双虎目瞪着她,沐秋羽面无表情。
杨铁此刻面色铁青,孙镇虎刚刚召来的守军一口咬定是剿匪中的毒,还拿出诸般证据。
孙化应是料到他们会再找麻烦,短短几天,竟把人证物证做的毫无破绽。
王八贵躲在最后,扭捏进来,避开孙化愤怒的目光,溜到最左边去。
偷偷打量着堂上威武的孙镇虎,心中叫苦不迭。
沐秋羽转头看着身旁的阿里姑娘,和宁樱比起来身材还娇小几分,无处不透着水灵。
“难怪那孙威海要抢呢?”
孙镇虎一看人都到齐:“赵部长,人既然都到齐,那我们继续?”
灵部在燕州的总管是赵明鑫,灵部以修为为尊,他怕是此间修为最高者。
他爽朗一笑:“宁州主既然坚持由孙统领来处置。我自然是信服的。”
孙镇虎听完狠狠瞪孙化一眼,继续说到:“阿里姑娘,所以那溶血散真是你下的?你跟元武山的匪徒也的确不相识?”
阿里苦茶一挺胸,指着相潭,清脆说道:“溶血散是我放的,那孙威海是坏人,我才毒他的。我刚从羽州过来,不是匪徒。还有那人,就是他把我打晕的!”
阿里苦茶一来就使出巫族的本草术,身份绝没问题。孙镇虎一听拍案,怒道:
“去把那孙威海带过来!”
孙化一听着急喊:“堂哥!”
杨铁三人脸色一变。
这孙镇虎是他堂哥?
沐秋羽看着畏畏缩缩的王八贵,才明白这人为什么不想过来。
孙镇虎一看杨铁几人脸色,怒瞪着孙化,孙化急忙改口:“孙统领,威海他,虽然不学无术,但绝干不出强抢民女的事来。他的确纳了十六房妾,但我乃山阳城主,愿意嫁进我家的人又何止十六。”
不一会两名燕尾骑把孙威海带过来。那孙威海身形高大,却多是赘肉。脑袋圆圆,哪有他爹半分威猛。孙威海早知有人要以他强抢民女,告发孙化。他进门看到往日威风凛凛的孙化,此刻身形萧索,满脸关切看着他。
平日对他的怨恨再提不起来。
孙化大声道:“威海,孙统领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孙威海环顾,待看到阿里苦茶瞪着他时,面无表情转开。昨夜相潭已经和他说过,对方只有人证,须得咬死不认。
孙镇虎问道:“孙威海,六月十五下午,你是不是带着护卫去元武山附近。见到这阿里姑娘貌美,动手强抢,后来被阿里姑娘的溶血散所伤?”
孙威海说道:“六月十五,我在家中并未出门,家中人都能作证。我也从未中过什么溶血散。这姑娘我更是从没见过。”
阿里苦茶气急:“你说慌,太不讲礼了!”
相潭这时拱手出来,心知此时只能咬定这巫女在诬告:“孙统领,刚才人证物证大家也看到。城主府和特遣队的确不愉快起了冲突,但都是误会,城主也向杨队长他们道过歉。想来是这不知有何目的的巫女,骗得杨院长等人信任,才把这事闹大。”
孙镇虎问:“你的意思是,是这位姑娘无凭无据在陷害你们,和横山道院都是误会?”
阿里苦茶一听很不高兴,突然想起什么,迈出来指着孙威海:“谁说我无凭无据?我有办法证明他的确中过溶血散!”
赵明鑫这时开口:“哦?这么几天过去,那溶血散被解去后在体内绝无残留。你怎么证明?”
阿里苦茶负手在后,但也没有什么高人风范:“我炼制的溶血散,跟其他族人都不一样。中了我的溶血散,哪怕被解,但只要再闻到我的锁魂香,就会全身溃烂。”
一听全身溃烂,孙威海冷汗连连。
孙镇虎一听,有些疑惑:“锁魂香?可是你们本草术中的熏香之术?”
相潭急道:“孙统领,这算什么证据?巫族善毒,真让少爷闻她那什么香,定是她香中有毒啊!”
杨铁皱着眉,这几日找的人证物证,全被孙化的安排给毁了。
没有证据,如何能治他们!
孙镇虎有些头大,偷偷看一眼一脸担忧的宁樱,又看看孙化。
宁将军真是给他出了难题!
他心中明白杨铁等人不可能诬告,但这没有证据他也不好处理。
阿里苦茶看到相潭,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就是你个坏人,把我关在水牢里,还想把我丢掉。我……我毒死你!”
宁樱一见大惊,慌忙上前拉住阿里苦茶:“阿里姑娘,千万别!”
“你别拉我,我要毒死他!一会你们让开些,这毒我……我还控制不好。”说到后来阿里苦茶还有些不好意思。
孙镇虎觉得,此刻真比打仗还难。他一拍桌子,正要说话。突然城主府外一阵吵闹声,乒乒乓乓打斗声。
一道女声,喊出的巫族语传来,阿里苦茶听到一喜,连忙用巫族语大声回应。
众人看向门外,一位看不出年纪的女子,一头黑发高高盘起,脸色纹着一株花。她手里拿着一根藤杖,领着一名身穿巫族粗犷服饰的男子走进来。
几十名勇猛的燕尾骑围着两人竟不敢上前,都不自觉朝后退着。
巫族女子娇小,男子雄壮。
那名巫族男子看到阿里苦茶大喊,声音嘹亮。再看他本人,长发编成一条大辫子,皮肤黑亮,长手长脚。右胸袒露,肌肉鼓起,上面是一幅看不太清的狰狞刺青。
孙镇虎心中不由暗赞:“好一条猛汉!”
阿里苦茶没理他,只是对着那女子挥手。
孙镇虎一看,大喊:“没用的东西,都退下!”
围着的士兵听完立马散开。
女子施施然走进大堂。
众人这才看清那女子极其美艳,给人感觉年龄不小,但皮肤又细腻白嫩,右脸颊上那一株紫黄绿三色的花很是神秘。
阿里苦茶开心跑过去,女子一挥手,阿里苦茶悻悻地自觉站到她身后。那巫族汉子关切地看着阿里苦茶,连连向她使眼色,阿里苦茶只装作没看见。
女子看着明显地位最高的孙镇虎和赵明鑫,淡淡说道:“两位什么身份,不知把阿里苦茶抓来这里做什么?”
九州话非常标准,声音空灵好听。
赵明鑫阅书无数,一看女子脸上刺青,有些震惊,心想:“圣花三色兰!这位是巫族的圣母?”
赵明鑫连忙行了一礼,客气说道:“在下燕州灵部赵明鑫,见过圣母兰白。”
孙镇虎一听,心中大惊,但也一抱拳:“在下燕州统领孙镇虎,见过圣母兰白。这……”
相潭听到女子身份,面色惨白!
巫族自立于羽州,地位本就极高,巫族对外皆是由圣兰教处理。
圣兰教圣母地位相当于羽州州主,但这圣母兰白,却是九州四圣人之一。
九州无人不知,四圣人,修为只在杨元帅之下。
怎看起来如此年轻?
见巫族圣母在场,孙镇虎和赵明鑫也走到场中。兰白威势渐露,盯着孙镇虎两人,平淡说道:“你们谁说说怎么回事?可有让我族圣女受委屈?”
圣女?
相潭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