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圃。
第一株灵苗即将催化完成，四人都安静下来。
灵晶罩内，蓝光熄灭，第一株灵苗叶片相比原株宽大许多，带着蓝色锯齿边。
沐秋羽和魏青凑上前去检查一番，沐秋羽肯定地说：“催化成功，灵纹完整，根须活性达标！”
第一株就成功，引得四人开心不已。魏青检查再三，确认比上一代活性更强。
如此陆陆续续揭晓。
五株灵苗中第三株和第四株也成功催化。第二株和第五株变异过度，根须已经枯萎。
沐秋羽有些疲倦：“虽然只有三株，但移植成活率大大提升。我们先回去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移植到横断沙漠中！”
“秋羽姐，不是要在横山岭上种灵树吗？”
“横山岭灵气不生，就是因为横断沙漠红砂吸食灵气，且每年都有魔潮来袭。我们只有在横断沙漠上种活灵树。才能抵御魔潮，彻底保护住横山岭。”
魏青想起这几天，沐秋羽是真心在帮助他种灵树，扭头说道：“木头，鹦鹉，你们两个熬完夜也太丑了，能别在这里吓我？。”
宁樱感动地问：“魏青前辈你是在关心我们吗？”
魏青指着沐秋羽：“我是怕你们把我灵苗吓死了。你看她那样子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明天可别把我灵苗弄死了。”
“我不会。”沐秋羽平淡地说。
“你这服骄傲的样子真的很欠打。”
……
横山岭后，山腰以下覆满红砂。横断沙漠常年无风，安静得似平静湖泊。只魔潮时滚滚而来时会掀起狂沙，但极少能越过高耸的横山岭一线，散落在燕州地界。
岭后两里，一路隔一丈就有一块石头做路引。
宁樱扶扶鼻上的红晶眼镜，难受的说：“魏青前辈，鞋里好多沙子，种植地还没到吗？”
魏青小心捧着怀里三株灵苗，一指不远处：“看到没？有块大石头那儿。你们给我跟着路引走。红原有很多流沙坑，你们要陷进去……呵呵！”
“魏青前辈，我们会跟着你的。你好贴心哦！”
“我！”
魏青埋头加快了脚步。
沐秋羽一到方圆足有五丈的种植地，就蹲下把手插进沙里检查着，种植地里还有魏青之前种死的残根：
“你还算有点用，这片种植地条件很好！红砂只有三指深，土壤湿度也很适宜。是怎么找到的！”
魏青回答：“岭后百里，这就是最佳的地方。我当年足足找了三个月，要是你，三年都不一定能找到。”
沐秋羽没理，俯身捏起些微红砂下的黑土：“我们就用之前的旧坑，土壤里还有些微灵气残存。”
沐秋羽把手伸出：“给我。”
魏青看看怀里灵苗，不舍地递给沐秋羽。
她知道这是魏青的心血，而魏青只和她讨论片刻，竟然同意把让她来动手把灵苗移植到种植地！
沐秋羽刨开三个旧坑。从第一个开始，把不同药液洒入土里。
她运起清源道符，凝符期的她道符已成。
黑色道符从丹田亮起，清源灵力注入土壤。沐秋羽闭目，双手连连结印，小心地操纵着灵力去炼化药液和土壤中的杂质。
然后她捧着第一株灵苗，催化皿下，灵苗根须所在的土壤，已被她用封灵道印一起带来。沐秋羽一挥手，黑色清源符涌出，托着灵苗在坑上空滴溜溜转着。
沐秋羽左手结着长生道印，引导着体内灵力注入灵苗中。她每一个动作都无比精准，每丝每毫都如测量过般。
股股灵力把灵苗的根须和大地联系在一起。
如此三次，把三株灵苗都成功种下！
天下灵山都会根据弟子天赋，把他们从小分为【悟道者】和【武者】。
对“道”比较迟钝的【武者】，只需一心提高修为，学习各种强大的战斗道印。
而有悟道之心的弟子就会被作为【悟道者】培养，学习感悟合适的“道”。
悟道者初期修为远没有武者埋头修炼进展快，但通过不断演道，悟道，才真正是潜力无穷。
沐秋羽种完三株灵苗，盘腿闭目，静静感悟。灵力流动带起的风掀起她满头青丝，她脸上那种认真的神韵颇为动人。
每一株灵苗的生长过程，都在她脑中一幕幕闪过。
灵种衍化，实为天地造化之道。
演道，就是修道者去践行所悟之道，两相印证的过程。
沐秋羽此刻就在演【造化之道】！
她丹田内灵种似有所感，有规律地收缩着，道种上长着的黑色清源符，似乎生出一种新的力量。她连忙运起清源道诀，感悟着刚才灵种记录的道意。
魏青趴下，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三株灵苗扎根沙漠，眼眶微红。
灵苗能否存活，并不确定。
但这三株，是魏青十年来仅存的希望。
无数个想放弃的日夜，他都想起老头子和柳大脸单纯而热爱的目光。
既然浑浑噩噩，不明白生命的意义。那就背负上所爱之人的梦想！
……
日出日落。
魏青三天来一直守在红原。
已近黄昏，杨铁带着沐秋羽和宁樱，沿着路引走着。
宁樱关心问：“秋羽姐，怎么中午后你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根据中午灵纹的情况，三株灵苗能成活的几率极低。你看魏青那疯劲，我都怕他真疯了。”
宁樱担心道：“那魏前辈，是不是也看出来了，中午我看他魂都没了。”
沐秋羽眼神坚定：“红原灵气枯竭千年，灵苗想要存活本就困难。失败在所难免。”
一旁的杨铁想起魏青那副样子，不由叹息。杨铁看向种植地：
“咦，魏青呢！”
三人一看远处种植地，魏青不见身影。几人赶过去，沐秋羽一看灵苗坑：
虽有预感，却还是难掩失望说：
“三株灵苗……都枯死了。”
杨铁担心：“魏青去哪里了？”
宁樱一脸焦急：“魏前辈他不会想不开吧？他可是把这三株灵苗，当亲生骨肉般看待！”
杨铁连忙说：“走，我们先去看看他在不在灵圃！”
三人赶到灵圃，没有人。
查看地洞，也没有人。
“我们分头找找，大家别走远。半个时辰后回这里集合。”
“好的，院长！”
……
横山岭后，一块凸出的岩石上。
魏青怀抱着一个雕满柳条图案的骨灰盒，安静地坐着。
小呱枕在他大腿上，清理着爪子。
三株灵苗慢慢枯萎的景象，让魏青想起柳溪烟死在他怀里的景象。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柔软的一面。
……
“魏小子……姑奶奶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怎么会……天灵丹你都吃了，休息下就好了。”
“是吗……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柳大脸，人家脸哪里大了？”
“不大不大，你是瓜子脸……都是你总觉得我小，不把我当男人！你别说话了，快休息下。”
“比我小的……那算什么……男人……”
“是是是，我不是……连你都保护不了……”
“我……要是死了。你要把……把我的骨灰，撒在桃红柳绿的……沙漠上。我……讨厌那片沙漠。”
“你放心，等你好了。你把沙漠都栽满柳树桃树，好不好？”
“魏……青。我……一直在骗你。其实我……喜欢吃……喜欢吃嫩……”
“柳溪烟！啊——你给我起来！”
……
魏青看着横断沙漠，星光月光都被它吞没。
这是一片吞噬生命，吞噬希望的沙漠。
希望是很奇怪的东西，可以让人忘记所有地往前走。
“喂，你没事吧？”
沐秋羽清冷嗓音响起，她在这悬崖边找到魏青。
看他落寞的背影，不免有些担心。
“呱呱！”
小呱一见秋羽走近，就跑过去在她脚边打转。
魏青听到沐秋羽声音，没回头：
“灵苗枯死的过程，我全都记下了。下一次，你说我们会成功吗？”
沐秋羽认真想想：“有参考意义，但灵种衍化变数过多。你做了十年应该知道，还是很有可能失败！”
“呃，你还真是不会安慰人呢！”
“安慰是最没用的东西。”
魏青转过头耸耸肩：“你说的，也对。稍等！”
说完魏青脚尖勾着岩石，倒吊过去，把骨灰盒放进山壁一个大小正好的洞里。
这里有最好的视野。
魏青翻转过来，沐秋羽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她从没经历过男女之情，因此不理解魏青此时的情绪。
“我只是想告诉你，灵种衍化，失败很正常。”
魏青点点头：“是呀。我都记不清失败多少次了。”
沐秋羽一心修道，从不在意气氛是否尴尬，因此确认魏青不会跳下去后，就站着没说话。
魏青突然问道：“要不要听首曲子？”
沐秋羽一愣。
魏青扭头盘腿坐下，从晚上拿出笛子。
吹了一首在九州的国都，【九霄城】很流行的《咏春叹》。
笛声悠扬，沐秋羽在笛声中仿佛看见眼前沙漠绿意盎然……
桃红柳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