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的雨夜姜珏从来都不陌生，毕竟这里有他近十几年的记忆，即便平淡也别样的美好，就好像一碗没有味道的白开水，怎么也喝不厌。
但在这一刻，这碗白开水却感觉不出久违的味道，而让姜珏由外而内的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来。他紧了紧衣裳，望着前面迷蒙的景色。
那里什么都没有，但是地上的脚印却还在一点点的曾多，先后不一，参差不齐。
对了，难道是因为那样？姜珏想起了刚从俞元海出来时候的遭遇，于是慌忙的纳入周遭的阴气，直至遍布双眼。按照常理，他会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但是这次的结果让他失望了，他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也许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姓马的那小子见多识广，他兴许能瞧出些端倪。
“对，去找马如是。”姜珏想到这里，双手情不自禁的一拍，抱着最后的希望往转身跑去。
因为其余的房顶大多破败，唯独正厅的横梁结实，所以能够遮风避雨。而他们所睡的地方，就是在这里，只需穿过前院就够了。
柴堆上的火苗意兴阑珊，使得整个大厅只有小小的一圈光芒围着，而更远处就又陷入了雨夜粘稠的墨色。而马如是所睡的位置，就在大厅的靠里面处。
“马老弟，马如是。”
没有声音。难道是睡熟了？
姜珏管不得那么多了，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跨过了火堆，然后对着隐约的木板轮廓摸索而去，口里焦急的唤着：“马如是，马兄弟，快醒醒。”
双手所及之处，是梆硬的木板，还隐约的残留着几许余温，但马如是的人，已经消失不见。难道自己出去的那一会，马如是起夜了？姜珏跑出院子，四处查看，周围除了摇摆不定的隐约树影，就再也没有马如是的踪迹。
姜珏心中一跳，自己家的规模他还不晓得，只有前门和后门两处出口。而他方才就在前门，难不成马如是起夜时模模糊糊的去了后院？
是了，一定是这样，姜珏越来越笃定，身子一折，就往后院跑去。穿廊过院，姜珏在四处搜寻，大声的呼唤着马如是的名字，但不管声音多大，很快就被淅沥沥的雨声淹没，只惊起了几只藏在树梢的夜枭，它们受惊之下，扑闪着翅膀四处逃窜，只留下刺耳的“呜呼呼”的尖叫声。
与其说尖叫，还不如说尖笑来得更为贴切，这声音凄厉渗人，让人背后一凉，常言“夜枭上门，败家亡人”。今日在自家院中听到夜枭的诡异笑声，让姜珏的心底越来越惊惶。
姜珏直接玩后门奔去，果不其然，那扇常闭的小门敞开着，虽然不知道是马如是走时打开，还是以前就如此了，姜珏跨过门槛，直接来到门外。
穹顶漆黑一片，唯独地上因为雨水反射着隐约的光，所以显得明亮，导致姜珏能够清楚的看到地上的痕迹——又是满地缭乱的脚印。
姜珏身子往后一退，背靠在后院的小门边，心中惊到：天哪，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门前门后都是这么多的脚印，似乎就是在这天黑之后出现的。难道这里要发生什么？姜珏努力的去平复自己心底的惶恐，他必须得找到马如是，必须得找到清平发生了什么事。
地上的脚印还是接二连三，墙檐边的一滴雨水积蓄已久，也不管下面是否站着有人，“啪嗒”一声砸在了姜珏的头上，四散纷飞。而姜珏被这冰凉的雨水一砸，似乎醍醐灌顶一般，猛然注意到了一个之前忽略到的一个细节。
雨水淅淅沥沥的未见停歇，可就当他们落在与姜珏身高差不多的位置时就四散开来，以这些溅射的雨滴为轮廓，姜珏看到一个惊骇莫名的事情——中间高，两旁低，那是人的模样。
加上地上的脚印相互印证，姜珏几乎可以断定，不是没有“人”。而是这些人他的阴眼都看不见，甚至他们连影子都没有。
可如果都这样了，这些脚印的主人还算是人吗？
雨似乎越来越大，已经有了止不住的意思。就像姜珏心中的焦急，越来越汹涌磅礴。马如是被它们带走了，它们会把他怎么样？还有自己的家人，以及这一镇百姓，难道都是这些透明的鬼祟一手造成的？
无论是在俞元时，还是在永昌那会，姜珏都没有这么的慌乱焦急；此次关系到他最在乎的亲人，当所有的情绪涌将上来，再理智的人也会一无是处。
“不行，不行。我要想办法。”姜珏接了一捧雨水然后抹了一把脸。
它们不在房子里，而在街道上，难道他们是要去哪里？姜珏脑海里掠过一个念头。可即便他们真的要去哪，姜珏也无法根据雨滴下的隐约轮廓分辨方向啊，毕竟那么杂乱。
这样确实不太可行，但姜珏之前似乎忽略了一个事情，还有地上的脚印啊，脚印是分正反的。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为自己庆幸，急忙低头望去。果然见地上的脚印看似纷杂，但是他们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姜珏比谁都熟悉，就是清平的议事堂。
一念及此，姜珏再也顾不上越来越大的雨势，埋头就往议事堂的方向奔去。
与印象中一样，那颗不知死了多少年的枯树依旧还在。而失踪了的马如是，此时正飘在那颗枯树之下，此时纵然雨滴纷纷砸得劈头盖脸，依旧见马如是昏迷不醒，似乎睡得甚是香甜。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那第一要务，自然是救人为先的。姜珏使徒朝马如是所在的地方跑去，纵然前面毫无一物，可他跑的依旧格外的困难，就好像在人流之中逆行一般。
他好不容易到了马如是身边，一手拉住他的腰带，使劲一扯，看起来漂浮在当空的马如是直接被扯落了下来。也因为这一扯，他猛地回复了神志，迷迷蒙蒙的问道：“姜...姜珏？我不是在睡觉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管不得那么多了。”姜珏看见马如是摔落前的位置，因为雨水的帮助，隐约能见有举起的手臂的轮廓，这让他想起了一件事情，想起了小书死后，他被困在议事堂前的事情。
难道这一切，有什么样的关联不成？就在姜珏诧异时，地上的脚印越来越密集，而它们所朝的方向，正是他与马如是所在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