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关于他他不知道的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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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经喜欢过他。
短暂又浓烈。
前文提到过,秋玫小时候受过同年级女孩的欺负,是年溪值日那天捡到了她的日记本发现这件事情的。
那时候才二年级,小孩子之间也不懂得自己随意发泄出去的行为会带来什么。
二年级的秋玫是个闷葫芦,受了欺负,既不哭也不闹,开始只觉得忍了两顿,就熬过去了,但心里总归会难受,就只能把情绪统统寄放在日记本里。
然而年溪不一样,发现日记本里那些事情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这个女孩所有的绝望,——她的日记本里不停地提到“解脱”。
他不知道的是,她是学着电视剧里那些失望至极的人写下的这两个字,她一直认为“解脱”就是“解放”,解脱就可以不用害怕。
二年级的年溪个头不高,只是看着眉眼就是不怒自威的样子,后来拉着年华跟在秋玫放学的路上,把欺负她的女同学堵起来。
那时候仗着自己是个男孩子,抬着死寂的眸微微瞥了几眼那些女孩子,冷冷地说了句“你们几个干什么呢”,就把几个蛮横至极的女孩子吓得落荒而逃。
也是从那个时候,他们姐弟担起了每天护送秋玫回家的担子,后来渐渐熟悉起来。
秋玫永远都记得年溪那天的样子,穿着个印着奥特曼的短袖和宽松的牛仔裤,他那天声音的凛冽把恐惧无措的她吓了一跳。
可下一秒从慌乱恐惧里抽离,抬眼去看他的时候,她的那点胆怯就荡然无存。
他长得很好看,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唇若凝脂,以至于后来很多年每次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他的时候,她会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就是个见色起意的人。
印象中很深的还有几件事。
是小学时代她和年华去他家玩,他总会把桌子上最好吃的糖都塞进她的口袋。
小时候的他比现在爱显摆一些,跟在年妈妈身后捏了几个包子,就觉得自己是个能手了,拉着年华和她一起和面包包子。
他不知道做包子的面里需要加酵母发面,蒸了好几回都不成功,每次包子都成了烙饼,而且总是一面焦黄的泛着油光,一面是干巴巴的面粉。
真正让她确定她喜欢他的时候是六年级毕业的那一天。
她清楚地记得那天下了雨。
她出门的时候天气只是阴沉着,于是她手上什么都没拿,就去了学校,到教室的时候,女孩子们三五作伴地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手上抱着琳琅满目的同学录。
她一下子想起自己在家里的小店里挑了很久才挑出来的同学录还躺在房间的纸箱上,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发现才七点十五,离老师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这应该足够她从学校往家里跑个来回。
到家的她直接冲进了自己那个储满货物的房间,当时叶瑾正在货架摆货,她抱着同学录从叶瑾身边出来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打。
偏偏她心慌意乱地跑了一半的时候,下起了雨,路旁飞速驶过的车溅了她一身水。
她想往台子上退两步躲过去的时候,踩到了人家门口积着的青苔,脚底打滑,直接摔在那片污水里,连同学录都湿了个透。
后来她每每想到那天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狼狈至极,真想就此折回打道回府。
雨水濡湿了她的短发和衣服,摔到胳膊的她也不顾着疼像珍宝一样捡起湿透了的同学录,往怀里塞,抱着就往学校跑。
再次到达教室,大家都来齐了,班主任坐在讲台上拿着笔给大家的同学录留言。
年华一眼看到狼狈的她,从书包里掏出一包手帕纸巾,就给她擦脸上的雨珠。
纸巾上的玫瑰味弥漫在她的鼻前。
那种空灵柔雅的芬芳让她暂时把自己被淋湿和摔倒带来的狼狈抛之脑后。
而之后,发丝凌乱的她拿着尽力擦干了些的同学录走上讲台,排了一会儿才排到班主任跟前等着班主任帮她留言。
同学们却一个又一个地说“她这个怎么是湿的”“她的同学录都没有班主任留言那一页,还是自己添上去的诶”……
她在旁边等着的身体骤然一僵,委屈的情绪像狂潮一般涌上心头,浑身冰凉。
也就在她以为自己根本没办法平静地等到班主任写完留言要掉下眼泪的时候,排在年华旁边的年溪薄唇翕动:“雨这么大,淋湿一点也很正常啊!”
她偏了偏头,看到他冰冷明澈的眸,他两手抄在口袋里,说不出的淡漠与矜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