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王越回首，就见一名穿着清凉而悠闲的胡茬子正打量着不停扫视，半边靠在柜台，撑着薄脸，目光尤其停留在旁边居多，牧珑珠面色愠怒，若不是碍于颜面与场合，恐早就发作。
王越微微上前，轻妙挡住了视线，灵识也悄然笼罩过去，“哦？这位是知道我们在找些什么？”
七阶战者……藏得不错，看来实战经验应也不弱，算是阴险之人。
“嘿嘿，虽然不知道，但一看你们就是在找什么稀缺玩意，不是我口气大，真要论好东西，在这地下市场中，没人的货能比得过我。”
张玉堂扇了扇手，声音不小，站直了点，眼神对其他人嗅之以鼻，但出乎王越意料的是，还真没人反驳他这句看似得罪人的话，也不知是出于实力，还是真有其事。
他嘴角微扬，“那么就请带路。”
“好！爽快，这边请。”
也不多说，张玉堂又“嘿嘿”笑了两声，转身向里走去，王越二人也不紧不慢跟着，不过也没将希望全寄托于他身上，灵识也还未忘扫探着沿路一个个柜台，能多一点是一点，消费就暂时划算到了六十四号铜币上。
对此，那自称是张玉堂的大叔也没见怪，转动着眼珠，自顾自到了一张有一段时间没打扫过的柜台，甚至留着些奇怪味道，随便拉过来张椅子一坐，又等了一会儿，才见二人提着一小袋东西赶来。
无外乎是一些金属物件，算是稀有。
他笑似讥讽，也同样自信，拍拍那柜台，一边热情介绍道，“二位，有看得入眼的就请随意，张叔我今天痛快也给个九八折，大家交个朋友。”
“这么脏的地方，怎么还有股怪味，能有什么好东西。”牧珑珠站在柜台前，捏着了鼻子厌恶道。
“嘿嘿，这位美女可就是偏见了，所谓草鸡出凤凰，小到设备精密零件，大到妖兽尸体晶体，张叔我都有门路，包管二位满意。如果还有大需求的，先提，咱们再商量。”
对方也是粗中带细之人，话说难听，却倒还真有不少，王越的目光在柜台一层层中滑过，频频点头，但在第二层边缘时发现一个铁质盒子，微微一顿，神色疑惑，便不动声色地避开。
“不错，东西挺齐全，方便透露你这供货渠道是……”
“嘿嘿，帅哥，这年头虽说大家爽快才好办事，但张口就挤压财路的事，未免也太伤和气了。”
像被扯住了小辫子，张玉堂眼缝中忽精光闪烁，“还是那句话，有大需求的，先提，再商量。”
垄断？背后来头或许不小，也难怪其他柜台只有那么些……
“呵呵，倒是我心急了，看得出你的确有不少路子，那这样，今天你我交个朋友，在下王雪，柜台中的设备零件我都要了，算是一番诚意，如何？”王越笑道，抛出一个相当诱人条件。
“全要！”
“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张玉堂眯着的眼眶瞬间睁大，难以置信。
柜台中少说也有百十件设备零件，积存已久，且用途更是五花八门，医疗，科研，通讯……地下市场客流量本就稀少，想卖完也不知将多久，而按他标价，总价值不少于两千斤大米，这已经足够养活他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甚至还能有“额外”用途！
搞！必须搞！
“另外，我这位朋友来自修炼者特种部队，实不相瞒，这次来采购也是官方的意思，如果能保持长期合作，自然是对双方有利。”
说明了背景，势必打消对方心理上的一些顾虑，另一方面也让其忌惮，别刷太多花招。
就此，牧珑珠也只是点头默认，似乎也明白现在不适合她间入话题。
但就在二人以为这张玉堂会考虑个几分钟时，只见他面容义不容辞，忽握拳一锤柜台，“那肯定没问题！王大哥，从此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没问题，所有事情都没问题。我张玉堂办事您放一百个心，今天就去疏通疏通，明天！商量个地点，咱们去和他们见一面，明天就能拉出一条供给线。”
王越心笑，语气倒是商榷，“那依你看，明天在哪儿碰面合适？”
“王大哥是明白人，小弟我也就不绕什么圈子。”张玉堂凑近了点，压低声，语重心长，“大哥您替官方办事，行事磊落，小弟我可走的是各类‘暗道’，就见不得光，我认为咱们应该离军方掌控稍远一些的地方，更为合适。”
说完，他又斜睨旁边的牧珑珠，王越神情了然，点点头便示意她暂时回避，之后张玉堂才转了个身，低腰细语道，“金恒四号街，柳江楼。”
“你是不知道这条街往西不到两公里就是市政大楼？”
“嘿嘿，大哥有所不知，这就是咱们说的——眼下黑。”
好家伙，这背后恐怕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想的，倒是值得走这一趟，王越偏首多看他一眼，也没表现出什么顾忌，打直了身板。
“那便定在明天正午？总该不会连顿饭菜也没有？”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明日正午我就在柳江楼设宴招待大哥，包管您各方面满意，就是有一点……”
王越嘴角微起，“放心，就我一人到场，毕竟此事人多眼杂。”
“哈哈，爽快！王大哥不愧是聪明人，更是性情中人，我张玉堂佩服！”
张玉堂大笑，竖起了大拇指，大有臭味相投之快意，越聊越投机，不过王越刚好又转身蹲下，将注意力落在他这货架上，不动声色间便躲开伸来的握手。
以为不过是凑巧，张玉堂搓了搓手，也跟着蹲下，“王大哥，既然供给线的事这么说定了，那这些东西。”
“没问题，打包。”
“好嘞！”
一个大口袋从后不知哪儿给摸了出来，张玉堂迅速扫荡着自己柜台，恨不得一口气清空，随后王越也示意牧珑珠不用回避，不过，也心照不宣地对方才商议的事只字未提。
“做商家的，那就是喜欢王大哥这样痛快豪爽之人，哪儿像那些磨磨唧唧半天只看不买，到最后就买个什么？就买个螺丝！你说这些人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装大爷？”
指着具体哪些金属零件，倒也没夸张地全要，王越不以为意道，“没准对方喜欢扮演小角色，结果你看走了眼。”
“要真是这样还好，可还有些人啊，装着自己有些实力，就强买逼卖！不是我装可怜啊，王大哥有所不知，就拿两周多前，有人买我东西，以为是个大客户，结果差点没给我把命交代在这！”
“哦？风云市场不管？”
张玉堂也暂时停下了利索的手，“当时情况也幸亏我反应快，换作别人早死了，风云市场也就管得了普通人和弱一点的修炼者，其他人还巴不得招揽，哪儿还为你一个小贩得罪别人？”
这倒是事实，王越一笑了之，等五六分钟后，除了实在没用的设备零件以及虚晶核之类的东西，几乎清空了货柜，足足三个大包摆在地上，就是重量，每一个也足有一两百斤。
稍一结算，张玉堂便笑地合不拢嘴，“王大哥，总共两千二百一十九斤大米，今天我也拿出点诚意，取整两千斤，您看如何？”
两千斤，已经超出原本预期，近点的柜台均投来羡慕目光，却没人敢围观。另外，牧珑珠也在心中不断打鼓，欲言又止，替自己那枚铜币给捏了把汗。
这，这之后还是给父亲上报一下吧……
“没问题。”
王越一口答应，六十四号铜币划算后，牧珑珠脸上同时滑过一丝肉疼之色，而张玉堂则满面红光，连连将三袋设备零件提了出来，小心翼翼放下。
“对了，你那铁盒子里装的什么？似乎与修炼者有关？”
先是疑惑，随后张玉堂笑着了然，“哦，您指那铁盒子，还真别说，这玩意大有来头，我拿出来给王大哥看看。”
清空了货，一眼就能看见那铁黑盒子摆放，倒很容易吸引人注意。
快步走到了柜台后，伸手将那铁盒子给谨慎拿了出来，端着平稳放下，从他眼神中甚至能发现一丝忌惮。
“王大哥小心些，这东西可不长眼，沾着一点就能丧命！”
说得恐怖，但就在他打开后，里面却是一小堆粘稠液体，淡蓝色，璀璨汇聚仿佛星空，散发着微弱虚能波动。
乃至似乎有若隐若无地，散发着一股奇香……
王越眼眸深处的激动一闪而过，摸了摸下巴，不解道，“这东西是……”
星髓液！
脑海中已狠狠刺中一词，险直接生出杀人越货之心，但他面色却依旧困惑如初，就见那张玉堂将这黑盒子向前推了推，沉声道，“王大哥，这是灾变前，我还没来宁玉市时发现的，当时就觉着奇特，却没想一路因此遇害不少，所以想着卖了出去。”
“实话说，这东西肯定与修炼者有关，但具体作用没谁知道，也不敢保证什么，如果大哥喜欢，小弟我愿意直接相赠，算是咱们交情的第一笔。”
“当真？我还确实看重这东西，没准能研究出什么。”
王越伸手转了转那铁盒子，不经意地将开口换了方向，随即收回，又有些不舍似的咋舌，像是在考虑什么。
“区区一件收藏品罢了，哪有你我兄弟交情重要，真要研究出什么，也请王大哥尽管收下，待他日，小弟我还要多仰仗大哥才是。”张玉堂笑答，随即移动半个身位。
“呵呵，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别到时候反骂我空手套了白狼。”
“不敢不敢。”
毕恭毕敬，再多谢言一句，王越出手将铁黑盒子关上，同样小心翼翼放入自己怀中，装作扣紧，实则翻手收入星环，脸上表现出几分激动。
至于另外三袋金属零件，直接收入星环还是过于引人耳目，索性都撂到了肩上，一并带走。
“那么就此别过，明天正午柳江楼见。”
“王大哥也走好。”
等到二人向外走去，由转角铁制小门离开了地下市场，那不加整理的柜台后，张玉堂才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摇摇晃晃，手中摇着那张刚签下的账单，喃喃念念。
“两千斤，嘿嘿，金恒任我piao，从此乐逍遥。”
又过许久，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整理一番衣物，眼缝中就已是十足的杀意，揣着兜，慢悠悠向地下市场深处走去。
明天，一条大鱼，就要上钩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