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雪一出竹海室便崴了脚。右腿脚腕肿的厉害,疼的她龇牙咧嘴。
柯扬的脸顿时就黑了,蹲下身,“上来。”
黎初雪不敢怠慢,老老实实的往他背上一趴,皱着一张小脸,却没有吱一声。
“疼就喊出来,憋着做什么?”柯杨心里郁闷,说话语气就严厉了些。
黎初雪白、嫩的手冻得通红,闻言攥、紧柯杨的衣服,声音小的可怜,似一只走投无路的猫、儿,“我,我还可以忍、受。”
柯杨停住脚步,深、吸一口气,身、子紧、绷,半晌说出一句话:“初儿,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逞强至此。”
黎初雪鼻尖一酸,搂紧柯杨的脖子,将脸埋进他后背,哼heng唧ji地嘟囔:“我知道啦。”
随即yao住他的耳朵,“脚疼si了疼si了。”
柯杨低笑,对她这般识时务感到满意,道:“那我加su了,你抓紧。”说着也不等黎初雪反应,一跃而起。
“A ——”黎初雪惊恐了,这人!
来到红梅轩,还没踏入门槛,便窜出火红的一团,速度飞快。
“呜呜——”地瓜绕着柯杨转圈圈,看起来极为高兴。
柯杨轻轻踢了他一脚:“别闹。”
地瓜顿时拉耸着脑袋,远远地跟在他后面。
“你踢他做什么?”黎初雪不乐意了。
柯杨挑眉,将她放在椅子上坐好,“畜生惯坏了,该不晓得哪个才是主子了。”
黎初雪瞪他,“地瓜是灵狐!”
柯杨瞥了眼旁边的白鹭,白鹭意会,福了福身子下去了。他小心翼翼地脱下她鞋袜,黎初雪疼的直抽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柯杨的动作。
“灵狐又如何?”看着黎初雪肿的老高的脚背,他眸子暗、了暗,“不过是有些灵性罢了。”
黎初雪吐吐舌头,不再接话。
白鹭拿来药酒,“世子,让奴婢来ci候小姐吧!”
“不必。”柯杨看了眼一旁的桌子,“你出去。”
白鹭向来心思细腻,人也通透,闻言将药酒放在桌子上,弓着身子退下了。
柯杨打开药酒盖,将药酒倒在白布上,贴于红肿处。
冰凉的触、感让黎初雪一个激灵,想缩回脚,却发现火la辣的痛感竟消散了不少,她直觉这东西是极好的,眯着眼睛笑,“柯杨哥哥,这药酒真好使,你多留些给雪儿吧!”
柯杨手一顿,“你倒是会要东西。”他开始就着白布揉、捏她的脚背,“这是原纥国年前进贡的物品之一,总共就五瓶。太后、皇后、柔贵妃、太子各得了一瓶……”
“那你这瓶是怎么坑来的?皇上自己都没有呢!”黎初雪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连脚背上的隐隐疼痛都忽视了,睁大眼睛迫不及待地打断他。
“自然是要来的。”柯杨说的云淡风轻。
黎初雪不信,“你要他就给了?”
“我驯服了他们进贡的烈马。”柯杨给她穿、上鞋袜,头也不抬地说。
黎初雪一愣,原纥人是在马背上打下天下,骨子里实则傲慢轻狂,柯杨驯服了他们进贡的马,实则是保住了麒麟国的国威。
她有些咬牙切齿,“这等功劳,你就要了瓶药酒?”
柯杨站起身,抱起她,自己坐在她的椅子上,将她放在腿上。
“还有那匹马。”他认真看着她,“与骨力良侓的战马是一个品种,你且先用着那匹雪良冀,待她日后产下小马驹,便换了。”
“骨力良侓是谁?”黎初雪抬头看他。
柯扬无奈,敢情他说了半晌,她只纠结骨力良侓这个名字去了,即便如此,他还是耐心答道:“原纥国的可汗。”
有了今日早上黎初雪赖床的教训,柯扬今晚愣是哄着黎初雪提前了半个时辰睡觉。
翌日卯时,柯扬准时起床练武。
半个时辰之后,沐浴更衣。眼看着辰时将近,黎初雪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他无奈,看来早睡半个时辰也不能改变什么。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有些心力交瘁,便嗜睡了些。
他站在床边看了她半晌,终究是狠下心打算叫醒她。
今日,外公要来,怎能任她如此睡下去。
黎初雪觉得自己掉进了水里。很奇怪,她是会水的,可不知怎的竟出不了水。无论她怎么努力往上游,终究都到不了水面。
柯扬见她要睁开眼,飞快地放开捏住她鼻子的手。
黎初雪睁眼便看到柯扬,张开嘴深呼吸了几下,不明白刚刚还在水里,怎么转眼又看到了柯扬哥哥。
她呆呆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伸出手狠狠捏了下柯扬的脸,见他皱眉,她嘟囔道:“梦里也会疼吗?”
柯扬覆上她的手,发现可以将她的手完全盖住。他似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就着她的手揉了揉自己被捏疼的脸,“看来是睡傻了。”
黎初雪一愣,此时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不由问他:“柯扬哥哥,几时了?”
柯扬扶她坐起来,揉揉她乱糟糟的头发,温声开口:“快辰时了。外公该来接你了,快些起来用膳,我饿了。”
听到柯扬饿了,黎初雪立马清醒了几分,配合着他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正欲用早膳,墨祁便领着林翔过来了。
八年了。每个月他都能收到一幅外孙女的画像,此时,他见着她的时候,却还是险些认不出来。
虽说是双生子,她和林初风却长得不同。
林初风的样貌随林若,而黎初雪,更随林芷。
五官比起林芷更加精致些,一双眼睛却活脱脱就是她。
见到这小小的人儿,林翔只觉眼眶一热,似是见到了十多年前的女儿。
可是气质却是不同的。
眼前的这个孩子更加灵动些,像是可以透过这幅皮囊,见到其自由的灵魂。或者说,她灵魂的魅力比这样的样貌还要吸引人。
而她的女儿林芷,从小便是温温顺顺,乖乖巧巧的性子。他对她向来都是放心且自豪的,不曾想,她对他唯一的一次忤逆,竟能让彼此从此陌路。
直到那个时候,他仿佛才第一次认识了自己的女儿。她温柔似水,却也有着自己的主见与坚持,骄傲与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