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
背后的人将瘦弱的女孩推搡到台上,女孩麻木地回头看了看,那人看着浑身脏兮兮的女孩,满眼嫌恶地朝地上吐了滩口水,随后便将那沉重的铁门关上。
每当麟儿听到那铁门关闭的声音,她就知道,她的命,交托给了手中的匕首。
女孩拖着沉重的身体朝前走着,对面是一个满身肌肉的壮汉,手里拿着一个重锤,发出嘶吼。
如深渊猛兽一般。
女孩看了看手中满是血渍的匕首,这是她唯一的武器,而她需要做的,就是将面前的壮汉杀死。台上四周坐满了看客,每个人戴着面具嘴里讨论着今天谁会赢。
“麟儿!杀了他!”
女孩冷笑的看着他们,自言自语的悄声道:“感谢你们,让我还记得,我叫麟儿!”
对面的壮汉嘶吼一声,他一定在想,这么一副柔弱的骨头,轻轻一碰,她就会碎裂。
那壮汉戏谑的看着麟儿,朝着她的面门,挥动着重锤砸了过来。
在场胆子小的看客,赶紧捂住眼睛,生怕看到那血腥的一幕。
麟儿面对迎面而来的重锤,不退反进,她弓起身子,迅速的朝壮汉的腿关节处用力一刺。
“啊!!”
那些胆子小的看客,本以为麟儿会一击丧命,结果她仍然是那副木然的模样,攥着带血的匕首,麻木地盯着眼前的壮汉。
这种实力看似相差悬殊,却又能出人意料的生死之搏,最能打动这帮无情看客的心。
壮汉受疼喊叫的声音刺激着看他们的神经,银子花的值当,看客们纷纷叫好。
壮汉愤怒地盯着麟儿,喉咙处发出牛哼的闷声,他很恼怒。壮汉抡起铁锤,发疯般不停地攻击,麟儿既不攻,也不守,只是连连闪躲。
壮汉每挥动一下铁锤,都要耗费极大的体力,被愤怒充斥的他,已经是这冰冷斗台上的一具尸体了。
麟儿趁着他挥动铁锤的空隙刺着他的关节处,一个人的四肢失去了,就等同于羔羊任人宰割。
这是麟儿在这里学会的生存技法,壮汉的血溅在麟儿的眼里,鲜血顺着麟儿的睫毛滴下。
她抬头看着四周,皆是红色,如地狱一般……
不,这里就是地狱,困了麟儿两年的地狱……
壮汉见麟儿发呆,便找准机会,一拳冲向麟儿的腹部。
“唔···”麟儿闷哼一声,向后轱辘几圈,方将那蛮力卸下半多,但麟儿嘴角边还是留下一抹血。
那壮汉见麟儿受伤,连忙冲上前,一记重锤朝麟儿的天灵盖落下。
麟儿惹着疼痛,挣扎着滚向一边。
台下看客见麟儿稍有颓势,便一阵嘘声,但看见麟儿还是没有放弃,台下又掀起一阵欢呼声。
那壮汉举起铁锤,又要向麟儿的头上砸去。
麟儿欺身而近,壮汉没有砸到麟儿,反而麟儿也是出现在他的眼前。
匕首在麟儿手中灵巧的旋转,匕首翻下,刀刃滑向他的手腕。
壮汉拿起铁锤,开始漫无目的瞎轮,直至最后轮不动了。他走了几步,便瘫倒在血泊中一脸绝望地望着麟儿。
壮汉无力的央求着麟儿,他看着麟儿慢慢向他走来。
每一步都那么轻盈,但在壮汉的眼中,她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诡异,好似这人间炼狱中的恶魔,前来取走他的生命。
躺在地上的壮汉绝望地看着麟儿,他嘴中不停的在说:“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麟儿双眸没有任何波动,她手中高举的匕首精准地刺向了壮汉的心脏……
鲜血如同一条条小蛇从壮汉尸体下四散游走。
麟儿浴血如衣,宛若朝阳下的一朵红花。
台边的看客们有的兴奋地呐喊着,有的则气恼着向壮汉的尸体扔东西。
“李大人,你的宠物是哪带回来的?竟从未输过。”
一个带着半脸面具的人对戴着白色面具的人说着,那个带着白色面具的中年人满意地笑了笑,并未作答,在随从的拥护下走了出去。而这时的麟儿,被卸下手中的匕首,手和脚都已经被拷上了锁链,然后将麟儿关进笼子里,像个家畜一样,被押回到李府。路上颠簸,黑色的布子罩着囚车看不到外面的风景,押运囚车的人津津有味地谈论着今天的比赛。
“你说大人的这个宠物,一开始差点被一条恶犬咬死,而如今面对一个壮汉都能轻松杀死。”
“当然是大人调教的好啊……“
“哈哈哈哈……“
麟儿麻木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她已无力发作,在那种环境下她只能逼着自己变强。这样的生活还会持续多久呢?一年?十年?一辈子?谁都不知道,两年的时间足以把一个普通人变成现在的一个杀人机器,在那个所谓的赌场里。从一开始的恐惧,变成现在的麻木。
麟儿依旧在等,等着某个机会逃出去。
又或许,这只是她的奢望罢了……就像以前一样,苟且偷生……
车子在地牢的门前停了下来,李府的下人将笼车外面的黑布拿了下来,突然的阳光晃得麟儿有些眩晕。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赶紧进去!”
麟儿宛如一个提线木偶,机械地听从着身边人的话,走进地牢,潮湿的空气混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地上随处可见老鼠的尸体,下人有些不耐烦地将麟儿一把推了进去,锁上了牢门。
所有的人看着麟儿都带着嫌恶的表情,满身脏臭,面无表情,任谁见了也不会喜欢,更不会可怜。
如她一般年纪的女孩子现在都在干什么?
麟儿无力地靠着墙角坐了下来。父母健在,学习女戒,绣制嫁衣,瞄见哪个少年郎而羞红了脸。
反正,绝不会如她一般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这个府邸的主人,就是赌场看台上带着白色面具的李大人,而麟儿,便是他养的宠物。
她叫麟儿……
时间过了许久,已入夜,下人走后就再没有回来,今天又是没有饭吃,麟儿看着饿得干瘪的肚皮闭上了眼睛,恍然入梦。
“麟儿……”
是谁?
“麟儿?……”
“是谁在叫我?”麟儿艰难得睁开双眼,慢慢适应这久违的阳光,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雍容的脸,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见麟儿醒了,她直起身,拍打着麟儿身上的尘土。
“麟儿怎么在这睡着了。”
麟儿瞳孔缩紧,呆愣得看着周围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偌大的鱼缸,宏伟的宅院,精致的石子小路,那路两旁盛开的梨花树,连空气都分外香甜,眼前的场景,不停的在变幻,麟儿不敢去触碰那些场景,她生怕那只是枕梁一梦。
“母亲……”
麟儿望着面前这个美丽的女人,泪如雨下。母亲回头看着我蹙了蹙眉头。
“怎么哭了?”
麟儿笑了笑摇头道:“没事……母亲,今天,我想吃你给我做的桂花糕。”
“好...娘这就去给你做,你等我啊。”
母亲的声音愈来愈远。
场景突然转换……
哭喊声,喧闹声不绝于耳,眼及之处皆如地狱。噩梦般的那一天,一群身穿蟒衣劲装的人侵入,所有的一切全在这一天土崩瓦解。
“麒儿!麟儿!快逃!”
母亲抓麒儿和麟儿的手拼命的朝前跑着,后面的人挥舞着精致的刀,逢人便杀,见人便砍,如同地域魔鬼。
麟儿看着母亲麻木得跑着,可是,又能逃去哪里呢?
“麟儿,逃不掉了,你不能死,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无论发生什么,看见什么,都不要出声!!”母亲将麟儿放在一个木桶里,又将周围的杂物全部打乱,将那木桶死死地掩盖。麟儿透过木桶的缝隙,看到那帮人一刀挥下,母亲抱住麒儿被砍下一刀,麒儿颤抖着抱着母亲,看着母亲倒下的身体,挣扎着对木桶中的麟儿伸出手。
“不要伤害我女儿!”
母亲气力尽无,缓缓垂下。
“李家就这一个崽儿吧?”
“好像还有一个......”
那人眼光如炬,一眼便看向了藏在木桶中的麟儿。
麟儿吓得立马屏住了呼吸。
那人挪开视线,盯着同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思索片刻,便跟同伙说:“李氏全家都已戮尽,只剩这个女娃了。”
“这个女娃咋办?若是放了...被人知道了,咱们这帮兄弟都不能自保。”
那人痛苦地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说:“一起杀了吧......”
麟儿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指,怕发出声音,她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和姐姐相继倒在这帮刽子手的屠刀下。
麟儿看着眼前的一切,身体止不住得颤抖着,恐惧与绝望吞噬着她,她想要逃,却不知道逃去哪里,一味得向前方跑着,却永远是无尽的黑暗,仿佛有一双手用力得掐住她的脖颈,快要窒息。
“啊!!——”
……
“一大早上鬼叫什么!”
冰凉得触感将麟儿从梦中拉回现实,牢门外的人气愤得将手中的水桶朝麟儿砸了过来,麟儿来不及闪躲,结结实实砸在身上。
比起“赌场”里的厮杀,这点疼痛对于麟儿来说,早已不算什么。
冰凉的水顺着头发向下流,麟儿擦了擦脸上的水,已分不清是水是泪..
她拿出怀中的半块玉佩,这是母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看到它,就好像看到了母亲。
她无数次想问母亲,那帮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会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家,将那一场美梦,击打的粉碎!
麟儿死死攥着手中的半块玉佩,仇恨的种子已在这个瘦弱女孩的心中,扎下深根。
“若有朝一日,我能逃离这个地方,一定要找那些人,将他们一个个全部屠杀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