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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冒险进谏

马头将几百骑隐在城东北的方岭中,此处占地约莫两里有余,岭岗上是个乱葬岗,燕京城里除了那些达官贵人葬去燕山那边,其余都葬于此。魏王当年曾想将乱坟迁出城外,奈何此地历史悠久,涉及了差不多整个燕京城所有的人,遂不敢乱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方岭岗上之地已不够用,争坟争地之事时有发生,平常除了些野狗出没,人影是见不着半个。马头在清理战死者时,发现此处,一片荒凉正适合自家歇兵饮马,遂将五百骑隐在其中。方到未时,马召南发现魏王府兵马有异动,遂遣人令马头在申时回转齐王府偷袭萧干后队,不料待马头回到齐王府一看,齐王府已是一片火海,浓烟四处弥漫,爆炸声还时不时响起,马召南与萧干等人已不见踪影。马头看得大愕,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心想,要将齐王府夷为平地那得多少人啊?!头绪乱飞,突然有个小兵跑来,道:“将军,寻获得蛇营的兄弟……”马头道:“领来!”

约莫半盏茶功夫,五六个衣衫褴褛的西凉兵被领了过来,马头一看惊呆了,若不是还能看出身上那衣衫是西凉兵服,都不敢相信这几人竟是曾经威风八面的西凉兵!几人在马头目光的注视下,皆低垂着头,目光闪烁,这分明是败军之兵!马头想到此,一股怒气直冲头顶,喝道:“究竟咋回事?马将军呢?”几人素知马头暴躁,均吱吱唔唔不敢言语,马头冷哼一声,抽出三四尺长的皮鞭就向前面两人兜头兜脑抽打,两人不及防备,被抽得哗哗惨叫,一下便跪倒在地上,痛哭着道:“俺……俺们蛇营与马将军……全都在齐王府中没有出来,俺们冒险进去找了两遭,到处都是死人,没见着马将军和蛇头……”马头一听口目俱裂,大喝一声道:“该死的杀才,主子都保不好,留汝何用?来人,砍了!”那五六人大惊,一下全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但马头却看亦不看,任由亲兵将残兵拖了下去。

远远几声惨叫,马营众兵丁听得不以为然,在荒漠摸爬滚打久了的人,对别人的生死都是一副漠然之心,这些人从不知道啥是怜悯之心,对自家足够狠才能生存,何况是别人?!此时,城北城西逃脱的残兵听闻马营仍在齐王府,便纷纷投奔过来,马头将人一一收拢,亦有两百余人,重新组成一个小营。从残兵中得知,燕京城各门尽失,自家的退路尽失,马头一脸铁青地看着仍在熊熊燃烧的齐王府,估摸马召南等人已殁,如今如何才能全身而退?身边的魏全亦估摸到马头的心思,对其道:“马头,此地不宜久留,设法尽快离开方好……”马头看看这个平常自家倚为左膀右臂的手下,问道:“有啥看法?”魏全答道:“俺估摸如今南京城门全都易手了,攻城掠地是俺们所不擅长的,若冒然去攻门,怕是得不偿失,若不俺们就来个围魏救赵?”马头听得稍稍来了点精神,问道:“如何围魏救赵?”魏全继续道:“如今四边烽烟皆起,城防兵必然全都出动,魏王府肯定空虚,俺们何不趁机拿下,以要挟萧干打开城门放咱出城?!”马头沉吟一会,道:“听闻萧干精明过人,岂肯空虚魏王府以待咱们?!”魏全又道:“马头,机不可失啊,俺们六七百人就算袭击魏王府不成,亦可弃马隐入城中,搞得南京城鸡犬不宁,到时候萧干肯定乖乖拱手送俺们出城!”马头虽疑虑重重,但亦无好点的方法,遂点点头,道:“汝领这小营先打头阵,俺从后掩杀过来,必须一举拿下魏王府!”魏全一拱手领了令即去点兵,马头心里却想,若拿不下魏王府就投降算了,可不想躲进百姓家里让人追得如丧家犬。

果然不出魏全所料,魏王府大门紧闭,周围亦没有一兵一卒守卫,魏全看着大喜,忙一面着人将魏王府围了,一面报马头,让其快速跟上。黄飞英听得守门侍卫禀报,从王府大门旁的门房小窗向外张望,一看大吃一惊,忙将小窗关好便匆匆跑到正殿之中禀报。萧德妃听得面色刹时又青又白,喃喃道:“凌将军何在?”黄飞英答道:“回娘娘,凌将军方才听闻齐王府走水,已领人过去救援!”萧德妃一听脸都绿了,好一会,才又问道:“如今府中能守卫之人若何?”黄飞英心算了一下,道:“侍卫有六十余人,凌将军留下约三十余人,府中青壮男丁若七十余人……”萧德妃摆摆手,止住黄飞英再往下讲,这些人对付西凉兵?再多数百亦不顶用,正在六神无主时,门外萧云儿进来,见得萧德妃则禀道:“娘娘,小姐求见!”萧德妃一愣,问道:“哪个小姐?”萧云儿亦不急,缓缓地答道:“正是日前随石堡主而来的萧小姐……”萧德妃短时间经历的事太多一时仍未想起,喃喃道:“石堡主,石堡主?……啊!是萧琴儿!?快请进来!”萧德妃终于想起了是自家刚认回没几日的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子。

萧凤琴看看坐在前面无精打采却一本正经端坐着的小王子耶律楚才,再看看其背后的萧德妃,似乎憔悴了很多,却是有点意气风发的样子。萧凤琴心想,之前皆是在后院的小阁楼悄悄的相见,如今竟可以堂而皇之在正殿中会见,可以看出萧德妃已上位,完全控制了魏王府,看来王大壮等人所讲并不假。萧凤琴还未张声,萧德妃已当先发话:“琴儿妹妹,快过来俺这儿,快想死姐姐了!”萧凤琴知道今时不同往日,看看萧德妃不像以前,见面就拉过去,如今只讲却没有任何动作,遂不敢谮越,只是站在小王子面前施了一礼,道:“请娘娘见谅,妹子这样站着就好。”萧德妃点点头,道:“好,赐座!”萧凤琴道了声谢,便坐在侧边。萧德妃又道:“妹子啊,近日王府事多,都差点将妹子忘却了……是了,妹子到来所为何事?”话讲的好听,语气却是一副拒人千里的声调。萧凤琴亦不在意,微微一笑道:“俺为解娘娘燃眉之急而来呢……”萧德妃哈哈一笑,问道:“妹子真会开玩笑,如今魏王府尽在俺掌握之中,待王儿叔父萧督抚平贼归来,一切肖小皆无所遁形!”萧凤琴陪了一笑,道:“只怕没那么容易呢,如今门外的西凉兵就不好打发吧?!”萧德妃一滞,沉吟起来,头绪一阵乱飞,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问道:“妹子多虑了,一切会迎刃而解的,是啰,既然外面已被西凉兵围了,妹子是如何进来的呢?莫非与西凉兵……”萧凤琴忙答道:“娘娘别误会,俺与西凉兵毫无瓜葛,此番冒险进来,就是不想娘娘看不清而涉入险中。”萧德妃呵呵大笑,道:“此西凉兵放其在城外,可能是难逢对手,如今进了城,还不是关在笼子里的老虎任人宰割了?”萧凤琴点点头,道:“老虎终究还是老虎,余威尚在就没人敢靠近,娘娘莫要轻视了!”萧德妃一时语塞,略略一思,问道:“妹子此番究何而来?”萧凤琴将留海拔到耳后,道:“娘娘此时有三大难处,一是魏王府初定,仍有许多波涛暗涌,因为大王子下落不明,人心必然不稳。其二,外有西凉兵掠城,人心惶惶,若然此时得知魏王已殁,必然全城大乱。最后,如何平衡凌萧两人,亦得头痛一番……”萧德妃听得心里却想,俺何止三大难处,自从接过权杖就知道这王府的掌权人不好过,大大小小的事,不分轻重缓急全都一涌而至,头筋已是乱跳多时。重重舒了口气,萧德妃点点头,已算是同意了萧凤琴的看法,遂问道:“妹子可有良策?”萧凤琴道:“请赐笔墨!”萧德妃点点头,萧玉儿便将笔墨取了上来,并将纸摊平在萧凤琴面前的桌面,萧凤琴润润笔,轻轻描了几笔,便让萧玉儿呈与萧德妃。只纳了一眼,萧德妃心里念起来,“示弱?”脑瓜子迅速转了几转,似乎想通了其中奥妙,脸上浮起了笑容,一下站了起来,走到萧凤琴身边。萧凤琴连忙起身相迎,萧德妃道:“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此番真多赖妺子才点醒了俺,走,随俺吃食去……”萧凤琴知已搏得萧德妃的青睐,亦爽快地应着,落后一步随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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