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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借粮

竖日天刚蒙亮,耶律大石让病太君带着所有人围着营地跑操,柳树坡附近的灾民听到声响,陆续围过来,看着衣衫各异的一大帮人绕圈跑步,有被挤着摔倒的,有自家拌倒的,总能引得灾民抚掌大笑。跑操的人被笑总是骂骂咧咧,有人离队去驱赶灾民,却被耶律大石的鞭子抽得抱头归队,更引人大笑。跑完操,接着埋锅做饭,不多一会,饭香四溢,灾民渐渐围上来,耶律大石令人驱赶,守着营地四边,轮流吃餐。刚刚收好炊具,得报石子坚到,耶律大石快步走出营地,把石子坚迎到中帐,将一路来的情况一一禀报。石子坚夸奖一番,遂携耶律大石出了营地,在柳树坡四处转悠,大半个时辰后,两人回到中帐,一番密议,决定耶律大石如今带领的队伍成立为外卫,由耶律大石统领,负责对外事务的武力手段,在柳树坡驻扎。病太君将负责巨石寨周边的治保,称为内卫。两卫隶属于巨石商行治安保卫科,听令于巨石商行行长-石子坚。

耶律大石待石子坚走后,遂安排人将营地拓宽,招来灾民一起将离营地一百步的柳树全砍光,用来建造营盘,大半日功夫,已将营地用木桩围了起来,此时,石连山带着建构科的人员到来,人手足,且有适合的工具,天没黑就将营盘搭建起来了,耶律大石也感叹石子坚的办事效率,晚上特别设宴和石连山喝了两盅。竖日大早,使人将灾民全部招来,道明用劳动换吃喝,昨日已有灾民尝到甜头,遂争相想进营地,谁知石连城却将众人领到坡下南面一块较大的平地,带着众人一起砍树,平地,搭棚,建房,挖井。正干的热火朝天,石禄带人牵着几架驴车,运来了粮草,进了兵营,交付给耶律大石,耶律大石画上押做了签收,石禄便回了山寨。如此,石连山就地取材,砍了不少柳树,连续干了两日,在坡下盖整整齐齐的三排木棚大通铺,一排有十多丈长。石连山着人到附近的荒地割来杂草,夹着柳枝柳叶铺在屋顶和间隔成一个个小房,三排共有三十多个房,足以容纳两三百人。房子逐渐建成,也开始安排灾民入住,灾民知道是建给自家住,更加积极干活,前后三天时间已完全建好。

石子坚令人将色目人从巨石客栈的被窝里硬拽到议事厅,石子坚看也不看这垃圾,呷了口茶,色目人见此,急忙上前嘻皮笑脸地请安问好。石子坚撇着嘴,瞄了眼色目人,道:〞李斯特先生,请问汝到俺这儿有多久了?〞色目人张开两手指数了两遍,也没数清楚,头脑却转头快,道:〞石寨主,俺见汝就仿似昨日才初见一般,永远的新鲜……〞石子坚听得鸡皮直起,呸了声,止住其往下说,道:〞记得俺说要汝的种子和汝要教会俺的人种地吗?汝白吃白喝如此久了,是时候出手了吧?若汝真没一点用处,俺也不怕反悔,将汝驱走……〞色目人听得大惊,连忙摆摆手道:〞噢,石寨主,汝不能驱俺,种地之事俺来想办法。〞石子坚冷哼一声,道:〞明日一早,随石禄去柳树坡,种不出粮来,汝也不必回来了。〞说完也不管色目人,起身就走。刚走出门,与石禄碰个正着,石禄看看里面的色目人,欲言又止,石子坚示意其道,石禄道:〞已往柳树坡运了三次粮,共一千余斤,如今山寨上的粮食最多维持十天……〞石子坚一惊,道:〞赶快去河间府采买啊。〞石禄道:〞有人传说北朝闹白灾,河间府各大粮店均惜售,如今粮价已大涨,再往南的大名府,山高路远,远水救不了近火〞。石子坚摆摆手表示知道了,挥退石禄,回转议事厅,见色目人还在,顿时愤怒,色目人见石子坚快要喷火,赶紧摇摇手,道:〞粮……俺知哪有粮……〞石子坚一急,双手一把抓住色目人衣衫前襟,双目圆瞪怒喝:〞哪有?〞色目人吓一跳,颤巍巍道:〞石堡寨有粮……〞石子坚一愣,反手抽了色目人一个耳光,大喝:〞滚……〞心中大骂,寻俺开心是吧?色目人吓得捂着脸灰溜溜的跑了。

石敬银天未亮就让刘美人赶了出门,在大堂里点了份早饭,边吃边想,来到巨石客栈才知道自家大半辈子是白活了,就比如这早饭,从前根本听都没听过,一天午,晚两顿,雷打不动,全堡人都一样,应该说全天下人都一样过活吧,来到这巨石客栈,吃上了一天三餐,人确实有劲多,回到堡中反而不习惯了,听说这吃早饭还是石子坚发明的?!难道中过邪的人特别聪明?真不可思异!最不可思异的是刘美人那房,进了去就不想再出来了,边想就边淫笑起来。石敬金皱皱眉,道:〞借粮?〞石敬银肃立一边应了声是,〞据说石子坚在柳树坡拓了块地,收留北边的流民,若能引导流民全去了柳树坡,俺们堡就太平了,估摸石子坚借粮是为了糊养这些流民。〞石敬银分析得头头是道。石敬金点点头,问:〞难道石子坚想收这些人为己用?〞石敬银嘻嘻一笑,道:〞这个兄长大可放心,以往的躲灾流民,等灾情过后还得回去,留也留不住,石堡寨前几年也有过。到时等流民返乡,石子坚白喂养这些白眼狼,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俺们可趁此机会让石子坚欠下粮来又欠人情,一举两得。〞石敬金听得也阴阴笑起,遂点头道:〞借粮可以,让石子坚亲自来。〞

刘美人一本正经地将石敬银的话传给石子坚,〞亲自去借粮?〞石子坚看惯了挠首弄姿的刘美人,倒对此时的刘美人受不了。萧凤琴听着也觉蹊跷,〞这老狐狸兜里揣着什么?〞石子坚沉吟一会,突然一拍椅子道:〞石堡寨又不是没去过,听说俺还是在堡里长大的呢!呵呵,俺就去见见这老狐狸,叫耶律大石勤练下兵,有事没事去石堡寨附近跑跑操。〞萧凤琴顿时明白,称是,石子坚想想自家孤身一人去好像不够阵势,免得处在下风,得带上几人才行,石禄?石子平?石连山?都是石堡寨出来的,带上恐怕会刺激老狐狸,借不到粮就不好了,眼角余光正好扫在萧凤琴身上,嘴角慢慢翘起,带上萧凤琴,有三奴保着,老狐狸若有歪念,耶律大石还不发了疯去救表妹?呵呵。石子坚绮想连连,萧凤琴见其坏笑,定是没有好事,故用脚踢了踢他,免得他继续沉沦。石子坚知道自家失态,咳咳两声,端坐起来,道:〞好,刘美人汝通知石堡寨,俺明日亲自上门,萧主任就一起同行啰?!〞两女同时站起,一拱手齐声道:〞遵命。〞

石子坚见石敬金大马金刀般坐在议事堂上首,遂快走两步来到其面前,躬身拱手行了个礼,称:〞堡主伯父,好久不见,想死小侄儿了……〞石敬金举举手止住他,道:〞俺不是汝的伯父,要称伯父,喊石子楼来……〞石子坚装着尴尬了一下,挠挠头道:〞原来是喊上子楼来的,奈何河间府梁知府刚刚召唤其去,商议这北朝流民之事……〞石子坚特意将这尾音拉得长长的,想引石敬金接话,石敬金仿似闻所未闻,无动于衷,却被石敬银接了话,问道:〞梁知府也知此事,有啥指示吗?〞石子坚心里嘻嘻一笑,装着环视一遍房内道:〞还有东京府来的大秘密,只怕两位保守不住,不敢说……〞面无表情的石敬金亦来了兴趣,石敬银连忙问,石子坚入座呷口茶水,挥手让萧凤琴出去门外等着,才慢悠悠地道:〞枢密院将派大员出使北朝……〞石敬金听得大惊,手里的茶杯一抖,杯盖与杯磕了下,哐当的响。这该死的石子坚又卖起了关子,石敬金呵呵一笑,道:〞此事岂是尔等所能知!?〞石子坚也不急,轻轻道:〞梁知府告知的,其关心这些流民,是怕流民四处乱窜,防碍了京城大官出使,到时让人参一本治理不力都是事小,若出使不成或伤了人,那是要由上往下一同治罪的,堡主是在府里挂上名的乡绅,地方治理不力之罪当然也走不掉,治理好这么多年,上面亦看不见,当然也不算是功劳。〞石子坚稍稍停顿,等两人消化一下,见得石敬金脸色阴晴不定,心中暗笑,继续忽悠老狐狸:〞堡主可知梁知府何时上任,何时任满?〞石敬银一旁道:〞应该是大观元年上任,现已三年余矣,出了年仲夏该任满了。〞石子坚接着道:〞梁知府任上有剿灭了白石寨巨匪洪七的剿匪之功,也将小子拓宽巨石寨附近的官道的功劳收入囊中,作为任上考核上的一笔,如此好的考卷,交上去绝对是往上再进一步,若被这流民添上不光彩的一笔,怕是鸡飞蛋打了,到时俺们这帮人怕是一个都走不掉……〞说着,石子坚指指自家,再指指两人。石敬金听到此时,也明白了大概,内衣也被冷汗渗湿一片,若不是石子坚点醒,估计到时头颅被人砍下也不知何因,转念一想,这会不会是石子坚忽悠人?一没官文,二没听到任何风声。于是石敬金开始耍起太极,道:〞嗯,此事确实紧要,梁知府却没任何官文,却是难办呀,要不,容俺两三天如何?〞石子坚亦知没那么容易逼老狐狸就范,当即亦不废话,说句体面话:〞俺就回去等堡主的消息了,告辞!〞出门携上萧凤琴一道出了堡,直奔柳树坡。

耶律大石迎着两人绕柳树坡视察了一圈,石子坚指着东南一片较为平整的荒地,对石连山道:〞千万别让这些流民闲着,闲着容易闹事,也一样要吃粮,每日安排清理这些荒地,出了春有大用。清理出来的草木加盖些房子,估计还得有大批流民南下。〞石连山欲言又止,这些荒地杂草丛生,种庄稼几乎不可能生长,费这么大力气去清理有何用?但看见石子坚坚定的眼神,石连山也就不说了,因为自从跟了石子坚之后,就没错过。石子坚忽然问起色目人,石连山道:〞一大早来过,啥也没说摇摇头走了。〞石子坚冷哼一声不说话,回到耶律大石营地的中帐,轻声问萧凤琴道:〞如何?〞萧凤琴摇摇头,道:〞存粮之地三奴找到了,但汝说要偷出来,怕是难过登天,如此多人口吃饭,得偷多少?别说偷了就算石敬金打开仓门让俺们扛,也得扛三两天才够熬到出春吧?!〞众人所得皆挠头,看来还得要石敬金自家打开仓门放粮才行。正在此时,向荣来报,河间府来信,石子坚接过,兴奋得吹了个口哨,拆开信读起来,慢慢的眉毛舒展,哈哈大笑起来,看众人疑惑,遂将信传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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