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田虎？钱塘处两浙南路之地，与大同府隔着千条水万重山，何以得知此事？”卢俊义的头脑终于正常运转起来，问道。严迎青嘻嘻一笑，答道:“俺也这样问，这个田虎说此事乃其在城北的鸿运赌坊使了大价钱才探得，对方似乎是西边来的人。”“鸿运赌坊？”江湖人物对吃喝嫖赌最是拿手，没有不沾边的，来了燕京城也有一定时日的卢俊义，以为也就只有鼓楼附近有几个耍钱的窝而已，先前还卑鄙了一番，纳闷这诺大个燕京城也没个像样的耍钱所地，十分不正常，原来还真有，只是自家不知而已。严迎青正色答道:“没错，俺亲自去城北探查过此地，离那魏王府不远，由几家连在一起的民宅合成几进，里面耍钱之人非富即贵，皆是城北那片的大户人家，赌坊的掌柜叫罗标，俺没见着人!”卢俊义与杨馈顿时明了过来，这鸿运赌坊就是有权有钱之人耍乐子的地方，自家这种三教九流的人物不知也不奇怪，毕竟自家与那些人合不到一起。
杨馈突然“咦”了一声，道:“这个叫田虎的名字十分熟悉，好像没多久前咱们见过？”卢俊义一拍前额，顿时醒起来，道:“之前咱们府上办白事来过的，好像还有一个大块头的叫王庆，对了，自称来自钱塘方氏胶场的。”杨馈一听也记起来，连声附和，又疑惑不解地道:“这个田虎与南宁王，一个天南一个地北，其插一足下来，搅一棒子就好了，告诉咱们这个干嘛？难道其知道咱们为啥来燕京城不成？!”卢俊义也警觉起来，点点头，杨馈又继续道:“这个南宁王怀有奇宝之事在南朝已传得熙熙攘攘的，反而这个燕京城风平浪静，俺就觉得奇怪了，虽说这地儿换了主子，总不能就像与外界隔断了那般，没有一点消息进来？”卢俊义见杨严两人有点过于紧张，于是呵呵笑道:“咱们也不必太过上心，南宁王之宝，能见上一见，当然好，见不着也不必在意，那东西又不是咱们的，如今没有咱们还不是好好的，俺猜，此中的水深着呢，咱们得留个心眼!”杨馈还想说啥，严迎青已大赞一番卢俊义阔达，之后又问道:“那么，这个田虎咋办？!”杨馈亏了一丝先机，于是抢着答道:“这分明是挖坑让咱们跳，这种小人，咱们当然不会饶过!”卢俊义一挥手，道:“唉，咱们身在异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多留个心眼就好!”
杨馈还想说，卢俊义摆摆手，道:“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迎青，将人手全发散出去，打听一下今天从石子坚府上离开的那画师的行踪，快去!”待严迎青要出门，卢俊义又将人唤回来，“此事必须保密!”至于陈尧臣长得是啥样，卢俊义也不知，没法讲，而这点难不到擅于钻营消息的严迎青。见人出去，卢俊义沉吟一下，看着杨馈又吩咐道:“国师此间行踪诡异，相信整个燕京城就石子坚与咱俩知道，待会俺再去探探石子坚的口风，汝赶紧写封家书，让人带回家里，留意大名府与汴京城的举动，俺觉得近来必有大事发生!”杨馈一愣，点头道:“遵命，俺猜测，这陈尧臣既敢在此露了行踪，必已离城而去，应该是南归大宋了!”卢俊义一愣，似乎有点道理，这诺大个大宋的国师没有官谍差遣，哪敢大摇大摆到大辽？只怕是其早已进入了大辽，还把事情办妥了，如今是归途，才敢亮明身份，只要出了燕京城，快马加鞭不到半日便可进入宋界，更何况，在大辽又有几人知道这陈尧臣又是大宋的国师？!卢俊义拍穿脑壳也想不透，这个陈尧臣是傻子还是笨蛋？静悄悄的来，偷偷的回去不就好了？为何要表明身份？听杨馈如是一说，卢俊义点头道:“可不能让其落在石子坚之手，否则会掀起轩然大波，说不定还会兵戈相向，生灵荼炭了。”杨馈一凛，知道事情严重，严肃地称是。
纵然赤凤凰动作很快，还是慢了一拍，陈尧臣早在其去永和街之时已出了城南的开阳门，待赤凤凰回去一番吩咐，再各处搜寻一番，消息回到其耳边时，时间已过了一个多时辰，只能站在开阳门上望着城外起伏不断的小山丘轻叹。“堡主，此人离去未尝不是好事!不必嗟叹。”身边的孙殿文道。赤凤凰没有回头，也没有吭声，孙殿文等了一会，不见问话，又道:“此乃滚烫的山芋，留着吃不了，还会伤了自家，更严重，若兵戈相向，更无法收场了!”另一边的叶长青点点头，道:“此人如鸿雁，匆匆一露便逝，究竟有何目的？难道只为唱一诗，警示两句？”赤凤凰转过身来，分别看了一眼两人，道:“此人可能以为在燕京城没人认得，才敢露了姓名，实是大胆至极，看来平素也是轻狂习惯了，进入大辽办事压抑久了，此时就要回到大宋，性情便压抑不住了，但是堂堂一个国师，如此偷偷摸摸北进，又是所为何事？”叶长青瞄了一眼孙殿文，见其不吭声，便道:“俺觉得此事非同小可，既然此人不能留在燕京城，那么留在石堡寨应该没问题吧？!”孙殿文不知石堡寨在哪儿，只知是石子坚的出身地，不由得皱皱眉头，赤凤凰“哦”了声，道:“详细说说!”叶长青得令，继续道:“咱们在大辽境内是追不上此人了，其也会马不停蹄地跑，等到了宋境，也跑了三四百里的路，此时必然不会再跑，也没必要跑，那么过了白沟河，就只有石堡寨一个地方可歇息，累了一天，警惕也放松了，自然就会选在此驻足，何况巨石客栈那么舒适，此人必会下榻此处，咱们就可以如此这般……”赤凤凰点点头，道:“如今唯有如此了，管将军何在？”管见明立即出列，赤凤凰下令道:“立即备匹良马，待叶先生书好信，马上传石堡寨!”叶长青与管见明听得齐齐领令，而孙殿文仍然无动于衰，一脸漠然的样子竖在那儿。
“堡主，南宁王求见!”赤凤凰刚回到燕府，石连林就来禀道。赤凤凰皱皱眉头，这个南宁王还真麻烦，隔三差五就来询问借兵之事，耶律大石那儿还没个确信，这边也不好答应，总是模棱两可的推托着。赤凤凰撇开此事，问道:“还有啥事么？”石连林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道:“方才马远宁来过，见堡主不在就走了……”赤凤凰一愕，倒忘了与这西凉城的马公子约好了去看天马寺的，因马远宁听闻有人得道成佛，自然也想讨一份功德，为建天马寺出钱出力那是最直接的，大名将登上功德碑上，那是传颂千百世的事啊!马远宁直接捐赠了一千两白银，愣是惊得金大锤双眼瞪得圆碌碌，半天眨不了一下眼皮子。此时事多而乱，赤凤凰也没了那心思，只好先不理会马远宁，石连林又忽然道:“今早侦情社有飞信传来，刚好堡主离开，俺看是黄标，也不是甚急，已将飞信交与夫人!”赤凤凰“嗯”了声，这侦情社飞信有四个等级，在信封口处染上黑色的漆为特级，最为紧急，时效要求，燕京城内半个时辰内必须送到石子坚手里，过来是红色，一个时辰内，之后是黄色，一天之内，最后无色，不讲求时间，但也不会超过三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