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连日奔波,从京城跨越北直隶省,河南省,进入湖北,约一个月路程,众人终于到了钟祥县。
进入县衙,早有一众捕快与师爷迎了上来,师爷作为县官的文书,往往比县令更懂县里的情况,他们操弄刀笔,欺上瞒下,某种程度上比县令更加让人得罪不起。
“晚生董祥见过县老爷。”董祥留着一撇八字胡,手持羽扇,颇有点评书里军师的派头。
“师爷不必多礼,日后县里事务,还要多劳董兄费心。”薛君恒拱手回礼。
客套一阵后,薛君恒在差役的带领下回到了县令府邸,并为莎蔓、风六伯、王朗等人各自安排了住处。
安顿完毕,众人汇聚一堂,莎蔓和卓妮对一切充满好奇,在一旁小声絮叨着。
“大哥,给我也安排个差事吧。”王朗突然提议。
“你不说我也要找你的。”薛君恒笑道:“你鼻子最灵,就做个捕头吧,帮我緝凶拿盗。”
“听起来挺好玩的,老头子也要当捕头。”风六伯笑呵呵地跳了过来。
“算我一个。”莎蔓笑嘻嘻地看向薛君恒,自在薛府呆久了,她一改昔日冷若冰霜的气质,逐渐开朗起来,笑容更添几分明媚。
“公主说笑了,你是女子,如何做得捕头?”
“你帮我找件男装不就行了吗。”莎蔓仍是坚持要去:“老在你这白吃白喝,不做点事多不像话。”
薛君恒无奈地摇摇头,却见一旁的紫桐咬着嘴唇,有些拘谨地望着薛君恒。
“紫桐姑娘也想参与吗?”薛君恒试探着问道。
紫桐连忙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她虽是梦竹的贴身侍女,但也不过十六七岁,未脱少女心性,且她也懂点剑术,颇有些好胜心。
“就我不会武功,还是留着看家吧。”卓妮无奈地嘟着嘴。
第二天清晨,薛君恒穿上官袍,头戴乌纱,升堂理政。师爷董祥将县里所有的衙役捕快召集到一起。
只见堂下有三名大胡子都头领着二三十衙役懒散地排列左右。
“所有捕快,各自通报姓名。”薛君恒面目端肃,颇有几分官威。这股威严是他经历多次生死搏杀积累而来。
“小的李二。”为首一名大胡子捕头上前唱了个诺,颇有些漫不经心。
“雷浅。”侧首一个青脸中年汉子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他似乎不爱说话,冷酷淡漠,有点像蒋府的护院穹鹰。
“我叫钟森。”第三名捕头尖嘴猴腮,身材精瘦,看起来像个能说会道之人。
薛君恒点点头,摆了摆手,帘幕后走出四人,乃是风六伯、王朗以及改扮男装的莎蔓和紫桐。
“这几位以后就是你们的新捕头了。”众人看过去,只见一老三少,除了王朗,其他人不是白发老叟便是面貌比姑娘家还清秀的小白脸。
“大人,这恐怕不合规矩吧。”李二咧着嘴道:“哥几个矜矜业业这么多年,您说扒就扒啊。”说着,还颇为不屑地瞅了风六伯等人一眼。
“他们的武功胜你们十倍,你觉得够不够资格?”薛君恒淡定地回应道。
此言一出,众衙役哗然。薛君恒看向王朗,准备让他前去镇服众人,紫桐却当先走出,一脸自信地看向薛君恒道:“薛公子,就交给婢子吧。”
薛君恒点头同意,紫桐仗剑下堂,她学男子束着发髻,一身青衫,面白如玉,倒像个俊俏的小郎君。眸光流向李二等三名捕头,紫桐一脸傲然:“你们三个一起上吧。”
“小相公可别怪哥哥粗暴。”李二冷笑着当先迎了上来,他官刀起处,紫桐一声娇叱,拔剑直刺,封住他双手,李二狼狈地连退数步,愣是没拔出刀来
“厉害啊。”钟森急忙也斜扑过来助阵。紫桐侧过身,将剑尖一挑,直取钟森手腕。吓得钟森急忙扔了官刀,缩回手,身子连连后退,差点撞到柱子上。
李钟二人自知不是敌手,急忙抱拳认输,只有雷浅仍站在原地,抱着那口官刀,一动不动,似乎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薛君恒注意到了雷浅的不同寻常,他客气地问道:“雷都头何不出手,莫非是我这位弟兄的武艺入不得阁下法眼?”
“做不做捕头都没什么意思,随大人的便吧。”雷浅淡漠地回应道。
雷浅越是不在意,薛君恒反倒越来了兴趣。他冲紫桐使了个眼色,紫桐会意,寒光一闪,长剑飞射向雷浅,雷浅神色蓦然一凛,刀光迸射,与剑光搅在了一处,煞是耀眼。
刀剑相格,火星四溅,电光石火间,两人已经过了十招有余。各自兵刃嗡嗡作响,只是紫桐是女儿家,身子娇弱些,握剑的虎口微有些发麻。
“好好好,再来。”冷漠的雷浅突然来了兴致,话也多了起来。他欲挥刀再出,忽听一声喝斥,堂上的薛君恒突然如狐兔般纵身跃下,雷浅没有料到这位县令竟还是个练家子。
雷浅更没想到的是,他只是和薛君恒对视了一眼,只感觉识海里如闻龙吟虎啸,整个神经都迟钝了几分。等他镇定下来时,突然发现薛君恒已经站在他面前,他两手空空,刀也被薛君恒夺去。
“大人。”雷浅顿时呆愣住了,他一改平时高冷沉默的姿态,躬身向薛君恒行礼:“大人弹指间空手夺白刃,在下心服口服。”
薛君恒和气地扶起雷浅道:“雷兄继续做捕头吧,你够资格。”说罢他看向李二与钟森,二人与薛君恒一对视,顿感一阵强烈的威压让人喘不过气,哪敢不从,纷纷表示愿让出捕头之职。
“好家伙,这哪是县令,就是朝廷的大将军也没他这般气势吧。”一众衙役纷纷议论着。师爷动摇摩挲着他掌中的羽扇,也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安排好缉盗事务,薛君恒又召集县丞等属官讨论些政事。日渐西垂,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众小吏及衙役纷纷离开县衙。薛君恒也正待与莎蔓,紫桐等人回去时,却见堂下雷浅仍直直站在那里不走,也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雷兄还不回家吗?”薛君恒含笑向他打着招呼。
“大人……”雷浅欲言又止:“雷某在这里做了八年的捕快了,我有种直觉,您和以前的县令不同,是一个好官。”
“哈哈。”薛君恒也不自谦,昂首道:“能不能做好这个官我不知道,但绝不会违背道义。”
“大人如不嫌弃,雷浅情愿追随大人,驾前执蹬,效犬马之劳。”雷浅语气恳切,认真地看着薛君恒。
“这个……”薛君恒不知该如何应对时,紫桐悄悄走到他身边耳语道:“公子,他的刀法路数是江南霹雳堂的,此人不是寻常捕快。”
“江南霹雳堂?”薛君恒感觉很熟悉,回忆片刻,他才想起叶雪城曾跟他讲过一些江湖奇闻,说这霹雳堂是武林中最擅长研制火药、地雷的一个帮派,门下奇人异士众多。
“可以。”薛君恒终于松口,雷浅看起来可靠,而他也想多了解一些霹雳堂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