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的住处在葛仙宫后的竹林中,一座古朴的竹屋,清幽安静,和采药村的家倒是有些相像。罗浮派讲究抱朴守拙、返朴归真,所以居住条件并不如一些修仙大派奢华。屋内陈设也极其简单,除却桌椅床铺,再无其他。
崇凌将杜若带进屋子,说到:“这里前几天打扫过,还没有什么灰尘,山中清苦,倒是委屈你了。不过修道本就要经受各种磨砺,往后的考验还多呢。”
杜若点了点头,道:“师兄不必担心,我在采药村的时候也是这般过的。”
崇凌点了点头,又向左右看了看,道:“若是缺什么尽管向我说,时间也不早了,我看你累了一天,也该休息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杜若应了一声,将崇凌送到门口,忽然想到什么,又叫住他,问到:“师兄,其他师兄住在哪里?”
崇凌回答道:“罗浮派的弟子学完基本的术法进入人仙期便可自行寻一灵地开辟洞府,此刻他们应该已回自己的洞府去了。”
杜若点了点头,算是了然于心。别过崇凌,她便回屋歇息去了。
第二日,杜若准时于辰时爬上了罗浮山的主峰。此时,天色微明,紫红色的彩霞长长的横卧在苍空。天气微凉,山上的秋叶已落得差不多了,有一股萧瑟之意,草叶上挂着些露珠,四处笼罩在神秘的薄明之中。片刻后,玄清真人也到了,不过却是踏空而来,自是一派仙风道骨。
杜若朝他施了一礼,便退到一边,悉听指教。玄清真人点了点了头,思索了片刻问到:“你可知我叫你来这山上所谓何事?”
杜若答:“弟子愚笨,只记得师父昨日说是传授心法。”其实杜若昨日便猜到玄清真人应该还有旁的要事要相告,却又不好随意揣测,便安静的候在一旁。
玄清真人道:“先前我在崖底初见你,便觉你不同于凡俗,而后虽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却自己醒了过来,完好如初。我本以为你是误食灵果才有了不死不灭的肉身,但后来查看了却不是,如今我还想问你,你真不知自己为何有这般自愈能力吗?”
杜若摇了摇头,回答道:“弟子只有几年的记忆,并不知晓自己的来历,师父方才所说的不死不灭的肉身是何解?”
玄清真人颇有些深意的看了杜若一眼,他直觉这姑娘不会骗人,但心中仍旧疑虑。默了半晌,他才缓缓道:“这只是的传闻,为师也不知是否确有其事。我曾听我师父说,修道之人羽化登仙便能与天同寿,拥有不死不灭的肉身。但你身上并无丝毫灵力波动,说到底不过只是个有些特别的凡人罢了。”
杜若想了想,也觉得有些迷惘,她对自己的过去,除却那个巨蛇幻化成的男子,的确一无所知。
玄清真人见她沉默不语,便宽慰道:“一切皆有定数,该找回的总会找回,你不必太执着,今日我叫你来这主峰的主要目的还是将心法及术法传与你。”说完,玄清真人手中便出现了一卷古朴的卷轴。“这卷轴上记载了古往今来所有有名有目的术法的修炼方法,也算是我罗浮一派的秘宝之一了。”
杜若接过卷轴,向玄清真人施了一礼,道:“多谢师父赐教。”
玄清真人道:“修行之事说到底皆是看个人造化,师父和师兄也只能起一些辅助的作用,终究还是要靠你自己一步步走的。”
杜若点了点头,答:“是,弟子明白。”
玄清真人继续说道:“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我派擅长丹药,地仙以前都是可以通过丹药提升功力的,这也是我派门人虽不多,却皆修行有所小成的缘由。不过,欲速则不达,修行终究还是看天分与缘法的,能不能飞升终究还是要看个人的造化,以丹药之力提升修为极易根基不稳,所以为师还是希望你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用丹药,你天资聪慧心性沉稳定能比别的师兄弟走的更远。甚至于超过为师,也并非没有可能。况且为师已在这地仙停留了上百年了。”玄清真人明显有些无奈。
杜若道:“师父莫为此事过于烦恼,一切皆有定数,若是因此成了心魔却也是大忌。”
玄清真人点了点头,向四处望了望,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先回去好好参悟这卷轴,若有疑问再来找我便是。”
杜若拜别玄清真人便回了竹林的竹屋。玄清真人一直站在罗浮山主峰,待杜若的背影消失不见后,他才拿出一面古朴的铜镜仔细观察起来。不过那铜镜里映照出的却不是玄清真人的面容,而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玄清真人脸上露出几分疑惑,但随即又似想通了什么一般,脸上露出几分释然。
他手中的铜镜名为轮回镜,据说可以窥见一个人前世的一丝真容。
他的十几个徒弟他都曾用轮回镜查探过,比如收那崇元的时候,他便在那轮回镜中窥到熊熊烈火,虽说看得不甚明了,但绝不至于没有出现今日这般没有一丝蛛丝马迹的状况。
他静静地立在山巅,似在回忆,默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他忽眉头一动,恍然有所悟。是了,他曾在古籍上看到过,没有前世的人才会在轮回镜中看到一片雾气。
而没有前世的人具体是怎样一个情况他却不知了。那个典籍只是匆匆一笔带过。
不过有一点他却可以肯定,那杜若绝不是邪魔外道,这点看人的眼力他还是有的。
错不了。
想通了,他也就不再多留,捏了个诀,便踩着云雾往罗浮派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