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忙后退了几步反身回头去看。
瘴气弥漫中,隐隐约约是个女性的样子,柔柔弱弱的,一袭黑衣,还带着一个大斗篷,挎着一个篮子,正在冲太一招手。
“过去吗?”太一低声问叶棠道。
叶棠咬着嘴唇不知道怎么办好了,面前那人多半是瘴气的主人,并且更有可能是刚刚那诡异阵法的制造者,这光景儿叶桦不在,只有自己,而且叶豪还在被人家控制着,倘若真的让太一以身犯险,那只能是害人害己。
“这...”叶棠正犹豫不决时,那女人已经从篮子里拿出一朵花举在面前一步一步踏入了这瘴气中,那花散发出的清香味就像一个屏障一样,将女人包裹其中,瘴气一碰到这花的清香就自动退避三舍了。
“见机行事。”太一沉声道,握紧双拳,轻轻挪动脚步等待那女人走近,可叶棠却着急了,“你快走啊!还见什么机,行什么事!不走咱俩都会死在这的。”
在这瘴气里太一倒真不怕她,只不过一旦自己受伤,灵气溃散,那叶棠也就会自动现身,这瘴气的威力恐怕瞬间就会把叶棠变成一地碎渣,太一摇摇头,没有理会叶棠的咆哮。
那女人随着瘴气的远离轮廓也变得愈加清晰,透过并不遮光的黑色纱丝斗篷,太一看到那是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儿模样,额头挺阔,流畅的线条由上而下形成一条弧度一直延伸到下巴,下巴尖细却也成弧形,皮肤白皙,眉目清雅,此时她轻轻撩起那遮着脸庞的纱丝,几缕卷曲长发从中露出,那女孩说道:“哎,小朋友,很危险的,你是怎么自己进来的。”
太一都傻了,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娇俏的女子?
叶棠也傻了,她从小生在叶家,自认见过不少好看的姑娘,可也未曾见到这样的女孩,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微微张嘴,陷入了发呆的状态。
直到女孩走到近前来,在太一眼前摆摆手,太一才回过神来,“啊?”
“你身上好多伤口啊。”那女孩打量了打量太一,见他一身伤痕,手上脚上都捆着铁链,立即拉着他从瘴气中走出来,太一竟忘记了反抗,只呆滞地看着女孩的背影与一直在他脸上撩拨的秀发,还有那细腻柔软的手,“姐姐你的手好软啊。”
“太一!”叶棠又急了,“你花痴什么呢!白痴太一啊!”
“不要吵!”太一回嘴道,“这么好看的女孩一定是个仁心菩萨,怎么可能会害咱们呢?”说罢他又一脸享受地握着女孩的手感受着从她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
“姐姐你身上好香啊,”太一痴痴地说道,“哎,你背着的是什么呀?”此时女孩露出背影太一才注意到在她身上还背着一把细长的东西,浑身包裹着深蓝的布料,从外形判断,像是一把剑,而且太一隐隐地察觉到,这剑再不断地对他传递一种威胁性质的信号。
不过太一就是这么一个不信邪的人,你越是吓唬我,那我倒不怕你了,有种咱俩对刚啊?看看是我这锁链厉害还是你更结实,女孩还没理他,他自己倒跟那把剑较上劲了。
说话间,两个人就已经来到瘴气外刚刚叶桦画圈的地方,女孩摘下斗篷放在一边,又蹲在太一面前,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细长颈瓶,拔下红色的布塞抓着太一的胳膊对着其中一个皲裂开的血痂轻轻抖动,从中滑出一滴粘稠的透明药液,一出口,那沁人心脾的药香味就从中涌出,怎么也散不开,凝聚在空气中,直往太一七窍冲去。
药液一沾到露出白嫩鲜肉的血痂就蒸发不见了,可不吗,太一现在又没有实体,仅仅一具依靠高浓度灵气所诞生出的假肉体,遇到这种灵气十足的药液自然就笑纳吸收了,那药液一进入到太一身体中去就化作透明的灵气奔向叶棠身边的灵印,随着缓缓转动而被灵印吸收进去了。
“这是什么伤啊?”女孩蹙眉不解,那原本就令人难以忘却的容貌此时更显妩媚,太一又呆了。叶棠捂着脑门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只得是任由这个花痴小鬼自己掌控事态。
“这个伤是一只大章鱼的吸盘咬的我。”太一趁着那女孩低头又从篮子里翻找的时候,嗅嗅女孩的芬芳体香,嘿嘿一笑,立刻变了一副面孔,真的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一样,童真气十足。
他拉着女孩的手来回摇晃,其实是趁机占占便宜多摸几下小手罢了,“姐姐姐姐,”太一噘着嘴睁大眼睛看着那女孩,“我好痛啊,你一定要救我呀。”
“可是距离南岭最近的海也在彼东之岸啊,”女孩用力抽开太一抓着的手,抓住他的肩头又细细打量了一番,“你身上也没有海水的气息,你是从何而来啊?”
太一心说怎么这小姑娘这么聪明,自己随口编的瞎话竟然立刻就被识破了,叶棠嗤笑道:“大哥你就不能装失忆啊,非得鬼扯什么大章鱼,露馅了吧?”
“对哦。”太一点点头,得,那就装失忆吧。
他立刻假装头痛捂着脑袋躺倒在地,一边哎呦哎呦的叫唤一边在地上趴着打滚,为什么趴着?背上那么大个葫芦他得能躺的下去啊。
看的叶棠是哈哈大笑,“太一你别说啊,你这可太像个小王八了!乐死我了。”太一回嘴道,“我要是王八,那你现在就是王八里面的一颗蛋!”叶棠立刻不笑了,翻了个白眼撇撇嘴抱着胳膊不说话。
却说那女孩见太一痛苦万分,还以为是自己的药下错了,赶紧把他扶起来,摸摸额头又摸摸脸蛋,急的是满头大汗,“小弟弟你别吓我啊,你怎么了?”
“疼啊,头好疼啊!”太一透过手指缝见女孩一脸的惊恐,心也软了,心说自己干的这叫什么事,人家好心好意要救自己,结果自己在这装疯卖傻的,索性借着那女孩又过来的时候,把手放下来,直挺挺地翻了个白眼,身体哆哆嗦嗦一阵,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你,你没事了吧?”女孩关切地把太一的手拽过来想给他把脉,可那手腕处绑满了铁链,她又不敢用力解开铁链,唯恐又伤到太一,眼下一副狐狸吃刺猬无从下手的窘迫样子。
“我没事啦姐姐。”太一嘻嘻一笑,又反手抓着女孩的手摇来晃去的,“我就是记不得好多事情了,只记得我叫太一哎。”
“乖啦。”女孩摸摸太一的脑袋,“姐姐叫,叫温澜,就叫我温澜姐姐吧。”
“温澜?”叶棠细细品读着温澜的名字,“倒是和娘亲同姓温,不知道是不是娘亲的亲戚呢?”
“姐姐你是哪里人呀?”太一听叶棠自言自语,心神一动,立刻追问。
“姐姐啊,是武氏山庄的婢女,上山来采药的。”温澜见太一果然没再犯病,以为是自己的药液奏效,也是大喜,便将自己从何而来,来做什么都一股脑的倒给太一。
“那姐姐一定是猎妖师吧?”太一指着那女孩背着的用布严严实实裹住的剑问道。
温澜却没有回答太一的问题,只是轻轻揉揉他的脸蛋,站起身来,拿起斗篷戴好,又提起篮子,“既然你没有事,那姐姐就先走啦,小朋友你也赶紧下山吧。”
太一心说这女的绝对是缺根筋,自己这么一副鬼样子,莫名其妙地钻进瘴气里,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她这演了半天戏,她竟然就让自己下山了?
叶棠说:“大哥你就是有病,你不想想,你自己都觉得自己诡异,那人家能看不出来吗?既然你没事,肯定是躲得越远越好啊,谁知道你是不是什么妖孽成精?”
“那怎么可能嘛?我这么冰雪聪明帅气逼人,怎么可能像妖孽成精?”太一不解,撇撇嘴,又切换到人畜无害的样子,拖着铁链哗啦哗啦地跑到温澜身边去,“姐姐你可以把那个哥哥救出来吗?”他指着叶豪说道。
“姐姐可没有这样的本事哦,那个哥哥你认识吗?”温澜看了一眼还在运行灵气的叶豪又低头对太一笑笑,“他和你什么关系呀?”
“他是我哥哥!”太一眼都不带眨一下的,“我哥哥几天前找到一头妖兽就和我失散了,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他,结果一找到,一找到,”说到这,太一情不自禁就放声大哭出来,两眼泪汪汪的,把脸上的脏兮兮的地方都流出两条白色的小路来,“一找到他就这样子啦!”说罢就抱着温澜的大腿埋在里面痛哭流涕。
叶棠拍手叫好,“行云流水啊你,以前没少拿这个勾搭小姑娘吧?”
“岂止,”太一暗笑,“哥哥当年那可是玉树临风,随便勾勾小手指都有一大票妹子扑过来。”
“这样啊。”温澜摸摸他的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犹豫间望望四周,看了一眼刚刚她走过来的地方,眼睛一亮,点点头,又掉过头来,“那姐姐就在这陪你吧。”
“好啊好啊。”太一抱着温澜的大腿,眼泪八叉的说道。
“瞧瞧哥的本事,叶棠,”太一心中大笑,“今晚上哥哥就能让温澜抱着我睡觉你信不信?”
叶棠瞪得眼睛都快掉下来,这也忒狗血了吧?说两句话哭几声就能把这么个大美人给留下了?还没等她想好措辞回口,又一个声音从太一面前传来。
太一侧头去看,是个一身白色劲装负手执剑的青年,青年个头高大,双眼炯炯有神,一头微卷的齐肩长发依然掩盖不住那一身的凌厉之气,隐隐间,一头雄狮的光影从他身后浮现而出,太一定睛一瞧,“嘿,这人是个猎妖师啊。”
“岂止,”叶棠学着刚刚太一的口吻道,“哥哥人家还是这温澜姐姐的相好的呢!你得叫声姐夫啦!”
“我靠!”太一暗骂,但脸上还得表现出看到这青年后的恐惧之色,又借机抱紧了温澜的大腿。
“太一别怕,他是长生哥哥,是姐姐的好朋友。”温澜莞尔一笑,朝着长生挥手,这长生姓时,名唤时长生,从小就在灵霄山脉中长大,他的父亲是山下一个酒馆的老板,而他也就从小结识许许多多的猎妖师,也听了许多关于猎妖师的事情,因此一过十三岁就跟着一个佣兵团上山,并获得了自己的灵印,还觉醒了变异种灵气,他的灵赋正是四品灵赋:时咒。
能被称作咒的灵赋已经很接近那属于猎妖师中的禁忌法术灵咒的存在了,灵咒的使用无一不是颠覆定理常识的存在,而他的灵赋时咒也是如此,一旦使用出来,周围的时间都会进行暂停并重置,随着灵气的增持,他的灵赋威力也会越来越强,假如能做到九印猎妖师,就算是暂停整个世界的时间也是不在话下了。
时长生冲太一笑笑,将剑收入腰间的剑鞘中去,拱手道:“小兄弟莫怕,我是温澜的好朋友,不会伤害你的。”
“太一你说话啊,你快说话,我还等着看你怎么撩妹呢!”叶棠趁机煽风点火,因为此时此刻她都能听到太一在咬牙的咯吱咯吱的声音了。
温澜侧耳去听,“什么声音?”
“也许是过路的小老鼠吧?”太一赶紧揉揉面颊道,“那,那哥哥你什么时候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