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黑旗迎风飘荡已过了七日。
巴尔托带着山中的部族杀来了,曾经的事务官带着复仇的帽子,冠冕堂皇的登上了新王座。
一众三百多人的精锐战士从大老远赶来白石城墙外,被另外一股来自血族的军人堵住了。
蛮族部落把外人当成了敌人,磨拳霍霍,而这方的战士也是满腔恨意,对于这些鼠寇无知的蛮子。
冬日的风雪铺下白茫茫的雪地,飘落的雪花丢在裘绒大袄上,掉在武器上,顺着钢铁滑落,对峙的场面肃杀清冷。
面对死亡,所有的人都会害怕,不管是血族还是蛮子,但唯有北鲲不怕,恐惧是什么?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
他冷冷的在军阵后方,坐在白石下的石凳,慢慢带上了手甲,披挂整齐,然后走出了己方的阵列。
沉默的场面下,北鲲持着半人宽的锋利巨剑,来到最前方。
“来了就不打算开战吗?”
“哈哈哈……”
北鲲就像看出了什么一样,忽然狂笑,抖得巨剑连连摇晃。
“既然怕,也还敢来吗?”
一股风卷着雪花而来,无数人的丝巾飘荡着,那黑旗的傲然立在阵前,寒冷让所有的人都冷得打了一个记录,然后吹在巨大的白石城面。
北鲲指着三百多杂乱的战士,慢慢端了长剑,吐出一个简单的字。
“前进……”
霎时间,第一阵列的士兵齐齐一动,盾牌彼此敲击出巨大的声响,一步步整齐的向前方压去。
战,没有阴谋的出战,和敌人针锋相对,
两军对垒,北鲲没玩什么把戏,只是身先士卒。
盾牌兵,长矛手,重甲战士,弓箭兵……
虽然北鲲这边的人少了一百多,但配置齐全,钢铁护身,多数也是别的军团出来的老将,一股子战意实打实的。
蛮子的士兵显然乱了阵脚,他们可没有任何作战的部署,战术安排,而且此地不是大山下的主场,他们的战斗方式无法充分发挥。
其实,眼下的这些雄兵就已经出乎他们的意料了,而且各个带着铠甲,拿着精锐武器,他们完全落了下风。
但蛮子的骨气也不是盖的,现在这幅局面已经无法褪去,他们也是血气十足,嗷嗷叫着,同样大步向前,丝毫不输气势。
三十秒后,长弓手的箭羽已经先发制人。
虽然敌方士兵努力抵挡,加速前进,但装备是弱项的蛮族还是损失惨重,负伤的人短短十秒钟就飚到数十人,有的更是被命中要害直接倒下,被后方的人一股脑的踩碎尸体,踏着血肉而来。
此刻,蛮子的凶气暴露无遗,明知是死也都拼命向前冲,爆发出如野兽一样的凶残。
雪地出现了长长的拖痕。
一场规模宏大的战争也随之开始。
盾牌兵把敌方的前列装了个人仰马翻,长矛手随着就把地上和远处的地方穿了个对穿,两列的重甲士兵死死护着中心的一批人,己方的两百人拧成一股坚硬的钢刀,穿插入敌人的阵列,并且越插越深。
蛮子大军几乎是在十多分钟后,就被血族一刀切成两半,那些士兵这才开始卷入真正的战斗。
作为小规模的军团战,倒也是打的有模有样,北鲲不是一个好的指挥官,他也悍不畏死的加入自己的阵列中随着人流悍不畏死的冲去。
毕竟敌人死一个少一个,他干掉的敌人越多就越接近胜利。
手持格朗之剑的北鲲已经不知道自己所在何处,他一路随着友军杀了出来就展开了侧翼压制和包围,他是冲在包围圈第一批的人,充当一把真正的杀戮尖刀。
每时每刻四面八方都充斥着刀剑和嘶吼,在这种地方就算长了八只眼睛也不够用,看不过来各种攻击和偷袭,不过他是统帅,此刻成为领军作战的人物,不少的血族卫兵是自发的以北鲲为中心。
于是,撑开了敌军阵型的血族士兵,左右横突,把散兵作战单位杀的溃不成军。
饶是如此,蛮子之人也不屈的坚持作战,哪怕身无盔甲,手无利刃,也是用残破的铁器和头槌干翻几个血族士兵。
北鲲手中长方形的大剑挂着血泥,满身盔甲结实划痕。
十几分钟的战斗,哪怕是一阶职业者,他是近乎脱力了。
这种强度,超越了训练的消耗,甚至数倍,不可同日而语,脱力就是这么快。
不是他,所有人差不多都这样,但绞在死亡边缘的战士只能为了胜利努力杀戮,陷入失控状态。
把敌人干掉,成为胜利者,这样才能活下去。
两方人马再也没有什么阵型,个自为战,也分不清谁人多谁人少。
北鲲从人堆混了出来,他一剑扫飞两个敌人,看也不看的冲向自己的旗帜,飞乱的杂物溅射到他的身上,有的鲜红,有的温热,甚至残肢断臂。
大剑足足砍杀十数人,那些意外伤到的不及其数,北鲲从远处看到了自己的黑旗。
一个人高马大的战士正冲向那里。
北鲲掏出了手弩朝着那蛮子连连发射,他的手在颤抖,直到六箭射空,才有一箭命中对方的心脏。
“哼!”
北鲲这才重新转头回到战团,手中的数十斤巨剑一开始还能单手拿着,但现在双手都很费劲,而且酷嗤酷吃的喘着,胸腔滚烫。
北鲲的动作缓慢,被周围的人马连连撞开,落到一个手持斧子的蛮子,他巨剑动作缓慢,抵挡也是慢了半拍,但就在对方时斧子落下那一刻,一柄长剑把他的脑壳削掉了一半,北鲲踩着尸体,却找不到出这一剑的人。
得考虑换一柄长剑了,他四下一找就看到一只长矛,当即把巨剑插在地上,步子移动。
一个雄壮的蛮子从背后盯上了这个弱小一号的士兵。
但北鲲精神高度集中,已经发现这偷袭来的敌人,当即转头一拳,坚硬的手甲,一拳轰碎了那人的左面的肩胛骨,倒在地面被推让着踩得粉碎。
又是两个敌人大步冲来,北鲲迎面转向其中一个。
这蛮子抓着一个骨架盾牌,面带残缺的人形骷髅,脖子上被人切了一刀,血液喷到骨链子坠饰上,染红了骨制品。
北鲲捏着那盾牌发力,竟然是没有掀动。
虽然他此刻身体沉重,体力大打折扣,但这也是不可能的!
只有一个可能,对方的力量跨入到真正的职业者行列。
果不其然,对方也是一击冲来,就在北鲲掰碎了骨甲之后。
身体虽然慢,但还是躲开了这样的一拳,只是肩上了缝隙被扣住了,北鲲脚下一松,无可抗拒地拖离地面,身体被人单手抛了起来。
昏头昏脑的落在地上,身边都是盔甲和尖刀,北鲲也不顾那么多,在地上爆发而起,推开周围一圈的人。
他已经找不到方才敌人的方向,但一柄熟悉的斧子出现在地上。
北鲲抄起首手斧,一手捡了一块银色头盔当拳甲。
三下五下就从背后砸断了某个倒霉蛋的脊骨,而当一剑切在他后腰的时候,好像划开了扣子,他的左侧的腿甲顺势而落,掉在了地上。
他回身之间,就看到一个带着自己人一样的盔甲,只是他的眼睛明显不同于那些疯狂陷入厮杀的人,而是十分冷静。
北鲲定了片刻,就抬起斧子砍去。
只是,这一招下,那个人机灵一下窜出了好远,然后消失了在北鲲的视野,十分的敏捷。
“又是一个职业者?”
左手的头盔一抛,砸在一个逃跑者的脑袋上,盔甲上蹭上了一片血花,北鲲忽然看到一个在人群大开杀戒的蛮子,双手抬着战锤。
北鲲走到边上,从地上拔出一个折断的长矛,然后退了两步,一抬手飞掷出去。
他没看到结果,而是被几个人忽然扑到在地上,手中的斧子也不知道被什么挑飞了。
虽然浑身是盔甲,但大腿忽然被人砍了一刀,让北鲲火冒三丈。
他从腰际瞬间抽出了一把黑漆漆的匕首,翻身拉住对方就朝着心脏刺了一刀。
但是一面锋利的盾甲用下沿朝着他的脑袋砸来,一下就要把他的尸首分离。
千钧一发之际,北鲲右手挡在脖颈上,被一股黑色的能量覆盖。
锋利的盾甲带着沉重的下坠,下面的尖口就要切断他的脖子,北鲲单手没完全挡住,脖子一凉,一道血痕趟出了黑色的血液。
但右手捏着锋利的盾边,没有任何伤势。
他站了起来,再次用这只黑色的手掌捏碎了一个人脖子,边上那第三个袭击者同伴已经退开了。
北鲲拄着盾牌,环视周围,再次看到了远处凶狠的蛮子战士,手持大锤把一个个血族士兵砸成肉泥,他当即拖着创伤的身体走了过去。
“梦魇!”
地上的一具死人尸体慢慢站了起来,挡在北鲲前方。
十秒钟后,高大战士就被碰到一个没砸死的怪人,这是一个血族银甲士兵,被他砸了一锤子半个身躯都干瘪了,可硬是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脑子短路了,然后脚下一划,居然被人撂倒。
他没看到敌人,却是看到自己心脏部位插上了一柄黑色匕首,正在慢慢地失去力气,几个血族士兵已经围了上来,而那个被被他砸烂还能活的尸体他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