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啊,就好好待在华奕那儿吧。我这里还有点事,先不说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季深嘱托了几句,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夜深了,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这座霓虹中的城市,路上行人三五成群,有说有笑。老人们也相邀闲散,话话家常。
苏罗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总是多愁善感,原本记忆模糊的故事慢慢清晰起来。许是那个约定时间快到了吧。
季深这两日忙着和安可那个小姑娘修复关系,安家刚出了事,他这些日子可没闲着,日日守在安可身边,生怕那小女孩想不开。
苏罗只是没有想到,千年之后,竟会有一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季深身边。
她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轮回,没有转世,但这段缘分,在他们都未知的时候又再次聚首,算是福报了吧。
苏罗看着落地窗映着的斑斓光影,又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季深的时候:
楚水河畔,秋风萧瑟。身后的城墙已是断壁残垣,敌国的铁骑在家国土地伤肆虐。王上王后带着子女在深宫中挥刀自尽,百姓奔走,刀枪染血。一时之间,这片土地便似换了人间。
这是她第一次离开伊甸园,行到楚水河畔,便遇到了一个欲报水而去的男子,季深,那时的他叫景阙。
“我瞧你年纪尚轻,又无病无疾,为何却有一颗赴死之心?”她问
“你是谁?”景阙面色黯淡,双眸空洞,白色的长袍上还染着殷红的鲜血
那时的她对于人没有太多防备,离开伊甸园时,河童告诉她,她有名字,为
“阿素落。”
景阙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早已心成死灰,不愿过多交际,看也不愿看她一眼。
“这位姑娘,您不是楚国人,我劝您不要再往前走了,还是早点回家吧。”
她望向他行来的路,神的眼里和人终归不同,她看见了涓涓鲜血以及幽深罪孽,前方,草木失色,花叶凋零,漫天扬尘,冤魂不散。
“我倒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景象。”以前,只有河童的故事里才有这样的战争。
景阙不愿再多言语,步伐沉重却坚定地朝大江走去。
“你且等等。”她唤道,“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你可有何愿?”
“无愿。”
无愿?她有几分疑惑,这和河童说的人可不一样啊,河童说人都是贪婪且懒惰的,不论外表如何,内心的本质都是渴求不劳而获。他们窥探神的存在,自以为然地祭天向诸神许愿,这些愿望都是最赤裸的原罪。
河童说错了?
她双眸泛着点点蓝光,望进他那双空洞的眸子。她见到的却是一个女孩满身鲜血的模样......
“她是你心底的愿么?”她问
景阙的步子停了下来:“你从何得知?”
“你的心。你的心里全是她。”
景阙抬眸,眼睛里多了些许光亮:“你能看见我的心?你到底是谁?”
“按照你们的人叫法,我应该是神。”
“神......那你......你能帮我吗?”
“有求必有失。我会拿走你们二人的记忆,重新做回陌生人,至此一生,尝尽离别之苦。你可想好?”
“好。”他没有丝毫犹豫
这就是河童说的情字吧,有情人至此,那个姑娘也不算有遗憾了。
“汝若唤吾名,吾可应汝所愿。”
“阿素落。”
自那之后,景阙心里的那个姑娘活过来了,但她的人生重新开始了。过往的一切,于她不过是一个不曾存在的故事。
向神献祭,记忆抹去,过往戛然而止。她本应放景阙回去,与那姑娘再续前缘。但她有却了私心,这般清明执着的人,河童的书里都是极少见的。故而,她私自立了三千年之约,重名季深,约定日至,便可做回景阙。
三千年,于她不过指尖一瞬,但对于他们,却是一人最终存在史卷,一人对着文物空叹。
当时的苏罗并未意识到这一点,直至几千年后,在休息日的一场梦,遇到了她的华先生。她才知,这样的离别是多大的折磨。
“一晃而过,三千年也快到了,不知现在,眼前人是否是你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