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日沉,天空晕染着厚重的橘红色,太阳缓缓堕入海平线,伴着清凉的海风,远处夕阳下一艘轮船渐渐驶进,沐浴着如火的霞光。
华奕开着车,将市区的喧嚣远远甩在身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算太大的村落,没有林立的高楼,只有简单的几家小店和一家旅馆接纳着鲜少的客人。
幸好华奕中途换了一辆车,若是开着那辆招摇的林肯,定是不出一会儿,整个镇子都要传遍了。
“这是哪儿?”苏罗看着窗外一幢幢二层小楼、平房。小孩子肆意在马路上玩耍,老人们牵着狗在礁石堆砌的海岸上散步。
“一个小镇而已。”说着华奕解开安全带,将车子停到村部唯一的停车场。
苏罗刚想下车,却被华奕硬生生推上了门。
“干嘛?”
“你待在车上等我。”华奕斩钉截铁,不容的丝毫反驳
“担心我?”她挑眉问道
“想多了。”
他刚走没多远,苏罗便跑下车,大步跟上去。顺手递给华奕一个口罩。
“我这个人好奇心重,都到这份上了,你不如就让我跟你去吧,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华奕戴上口罩,眼底氤氲着冷意。猎人惯性的嗅觉占据着理智,逐渐燃起的疑心悄悄审判着身边女人的一举一动。
镇上只有一条大道,唯一的岔路便是通往海上。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海岸线,周围都黑了许多,海上漆黑一片,只知道远远有一座灯塔,些许朦胧地缀在黑夜。
一路上,华奕也不说话,自从来到镇上,他的情绪便低迷了许多,眸子里总是带着冷意,苏罗也静静地跟着他。
海浪肆意地拍打着礁石,水花飞溅,他们愈靠近海岸便愈发感知到空气里的沉闷湿润,微咸的海水随着浪花落在身上。
岸上的路不好走,尽是堆砌的礁石,华奕牵着她,照着手电,放慢了脚步。
“阿华!”
却见不远处一男子挥舞着手电,大声呼唤道
二人缓缓靠近,岸旁泊着两辆快艇,为首的男人穿着灰色的风衣,简单大方。一旁跟着一男一女,男的早已经穿好救生衣摆弄着快艇,女的一身白色工装方便行动。
“这是陆子琛。”华奕介绍道,“子琛,这位是苏罗。”
“苏小姐,久仰大名。”陆子琛惯性带着三分笑容,又看了看身后的一男一女,介绍道,“这二位是我的朋友,顾彦、徐宁。”
“你们好。”
二人握了握手,可苏罗的心里却不平静了,听季深提过,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她还没有做好准备,不免得有些无措。她的双眸冷滞,过往的执念太深,虽说时过境迁,可苏罗还是没有办法平静地对待这些恩怨。她知道,于陆子琛而言,那些故事太过遥远,他甚至什么也不知道。可是,对于她,那些人,那些事,永远都不可能淡去。
华奕调好针孔摄像头,放到陆子琛手上
“注意安全。”
“你也是。”
语罢,陆子琛便带着顾彦,徐宁乘着快艇没入黑夜之中。
华奕转身看着思绪有些抽离的苏罗,道
“你就在这等我。”
“我跟你一起。”
闻言,华奕的露出狐疑的眼神,猎人原始就是多疑的,本性如此。
猎人不会无缘无故护着小白兔的。
他之所以一直带着她,任由绯闻发酵,除了是顺应安祥南的心意,迷惑他之外。他也想借着这段传闻,借着他与Chari的关系成功地从华林浦手里拿到华氏中华区真正的执行权。这么多年,华林浦控制着华奕,自以为拿到了一柄上好的枪,实则枪口正对准着他自己。
华奕抬眸看着她,过碎的额发让人看不清那双意味不明的眼睛,但隐隐感知气压的沉闷。
“好。”
他还是答应了,换做以往,他不会喜欢这么多事的合作伙伴,但当他望进她那双眸子的时候,这种不加掩饰不知真假的欢喜他竟然来了些许兴趣,想要看看这个心思不定的人能够走到哪一步。
“华奕,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对安祥南下手。据我所知,他这些年对你也算不错,只是偶尔会打压打压你的资源。”
“利益纷争,本就如此,哪来那么多的原因和情感。”
华奕看着海面,听着海水翻滚的浪花声,脑海里却不断闪现着过往想要逃离的支离片段......
“妈妈,妈妈,妈妈。”小男孩蹲在窗边,拉着女人枯槁的双手不停地抽泣着呼唤着
装饰奢华的房间里弥漫着刺鼻的西药味,一旁的丈夫摊在沙发上,救护车还停在别墅外面,医师护士守在床前,一致地垂下了头,他们已经无力回天了。
就在华奕8岁那年,他的母亲走了。
一个月前,母亲的病情还逐渐好转,可就这一个月,又一次跌倒了谷底,生命又一次宣告着即将消亡。
后来,他终于查到了原因,就是因为买了一批并不符合国家规定的药,那是安祥南出口的禁药。
这些年的情分,不过就是那剩得不多的一点愧疚罢了。
他至今都记得母亲离开时的样子,他拉着她的手,可那双手却逐渐冰凉,残存的温热随着时间消磨殆尽。
这些画面似蛊一样要将他拖入黑色的漩涡,他紧紧握拳,五指深陷,灼热的刺痛感是抽离痛苦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