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巴正这样想着,突然看见吕老正从楼上走下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黑乎乎的盒子。他站在楼梯口,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商人,冲商人招了招手。
商人一看见吕老板,立刻推开了像苍蝇一样粘在他身上的羊婆婆,晃着一身肥肉走了过去,跟着吕老板来到柜台后面,两个人交头接耳了一阵,来来回回伸着手指头比划了几个数字,像是在讨价还价,最后,吕老板不得不先做出让步,把桌上的煤油灯拉近了一些,打开盒子让胖商人看。
商人一见那盒子里的东西,脸上的肥肉就不会晃了,眼睛里立刻亮出一道馋得要流口水的光芒,就好像见到了十八岁少女的全身裸照一样。犹豫了片刻之后,胖商人慢慢地伸出手去,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夹起盒子里的东西,检查了一下它的背面——那好像是一条鱼形的东西,而且鱼眼睛好像是用黄金做成的,在煤油灯的映照下一晃一晃的。
胖商人夹着这个东西前后看了看,似乎很满意,又把它轻轻地放回盒子里,然后凑近吕老板,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吕老板边听边点头,然后就带着商人往柜台后面那个挂着帘子的小屋走去。
虽然离得远,但是眼尖的央巴依稀看见那个黑盒子上有一圈烫金的字母:ioru。
这四个字母可不是什么英语单词,而是一句梵文,它代表的是一个人名。央巴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难道吕老板手中的那个东西就是金眼鱼?他又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就在吕老板带着商人就要钻进那个帘子后面时,突然有一个喝醉的酒鬼扑过来倒在了吕老板的身上,扯着他的衣服领子,踊里含糊不清地叫骂着:“你这个骗子!让我们跟着你躲了三十六年……你这个骗子……你说过要带我们走的……”那个人说到最后竟哭了起来。
吕老板冷冷地推开他,眉头一皱:“少喝点酒!喝多了误事!”
酒鬼被这么一推,身子失去重心,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但是他揪着吕老板衣服的手并没有及时松开,结果扯掉了吕老板胸前的一块衣服。他倒在地上,发现周围没有人来理会他,于是锁性把身子一蜷,双手抱在胸前,渐渐地合上眼皮,感到想睡了,只是嘴里还在不甘心地嘀咕着:“三十六年……骗子……骗子……”
商人这时候又从帘子里转出来,用手指了指地上的酒鬼,好像在问吕老板要不要紧,吕老板摆摆手,整理了一下胸前被扯坏的衣服,无奈地对着地上的酒鬼摇了摇头,然后推着商人一起走进了帘子后面。
这一切,都没能逃脱央巴那一双鹰一样的眼睛——他看见吕老板刚才裸露出来的胸膛上,有一个凶恶的虎头刺青。
想起那个酒鬼刚刚说过的话,一个硕大的疑问浮上央巴的心头:难道吕老板和这批人全是三十六前来到这里的?三十六年前,那一年正好是藏历的木虎年,他听叔叔说过那批逃走的人身上都有一个虎头刺青。
三十六年,为什么一切都这么巧?
三十六年前,那一年,是多事之秋,相信经历过的人都不会忘记:
——那一年,正好是1962年,也就是中印战争爆发的时候。战争结束后没多久,就有两个印度人来到拉萨东北部的卡罗寺要求借走那个“阎罗王磨盘”,但是第二天就有人在一个农户的家里发现两张人皮,一张是那个农户的,而另一张就是其中一个印度人的,可是另外一个印度人却不知所踪。这件事很难传遍了拉萨东北部,一时间,人心惶惶,所有人都认为是看不见的魔鬼出来吸食人命了。没过多久,这个地区又突然受到“红芥魔”的肆虐,时间长达一个半月之久,甚至有一个小孩子因为染上“红芥魔”而丧命,听说汉民管这种“红芥魔”叫猩红热。紧接着,又有两个妇女死在了自已家中,看样子是被吓死的,而她们的男人却不知被什么东西吸得只剩下了一张皮留在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