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意外。
我赶到后看见了下边小路上,流浪汉坐在地上揉着一只脚,他俩在一旁看着,胖子拄着烧火棍;除此之外,在胖子一边,一个大人揪着他耳朵不放,看样子像是在训斥,而且是那种十分严厉的训斥。我小跑了上去。
“谁的?”
男人声音很大,在十米开外都能感受到他暴躁的脾气,没准是他嗓门有些大。
“谁的?说不说!”
由于他们背对着我,所以没注意到我的上前来,同样我也没看清男人长什么样。
而是流浪汉第一个看见了我,他注视着我手上的弹弓,脚往后不自己的缩了缩,他这个小小的举动似乎引起了男人的注意,他转了过来。
爸?
他看见了我,他的表情和我此时看见他一样,他嘴微张,眼镜瞪得有点大,然后那双严厉的眼睛慢慢变了味道:两颗眼球不约而同朝向一边斜过去,整张脸朝相反方向斜过去——于是他整个人都在斜视我。
“爸?”
我停住脚步,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便觉耳朵一阵火辣。
“谁的?”这一声比上一声更洪亮,唾沫四溅。
“爸……我,我不知道啊……”我几乎哭了出来。
“你不知道?”他将攻势转向了我的另一只耳朵“嗯?你不知道?”
我一阵大叫,但我深知是不可能逃脱的,我屈服了,类似于那种乖乖的屈服表现。
“我……这是姐夫借我的!”
好像此时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姐夫,同样的,所有的罪行都是他造成的一样。为此我不由得暗自庆幸,我能顺利将责任都推给了不明真相远在镇上的他。
“你是说,这是你那个没出息的姐夫哥借你的?他在哪?”
“他在哪”这三个字吐得很重,但此时脸庞火辣辣的灼痛让我忽略了这点。
“嗯,就是他借我的。”我仍旧一脸无辜,颇有几分被冤枉的感觉。
“他在——哪?”老爸的手又捏了捏,我几乎哭了出来。
“我不知道!”我大叫。
“好,是他对吧,我这就去找他。”
他拧着我走过陈胖身边,把那支刚到手的烧火棍一把抢过去,往前走几步,我看见草地上有个帆布包,里面的东西棱角分明,有点像是木匠用的东西。事实证明那是一堆烂器械——当然这个证明只对我来说而已。
走过流浪汉身边,他又将脚往后缩了缩。在他小腿上,我看见了一个很小的洞,血淋淋的,洞里面的弹丸指定被他掏出来了。
这时我才意识到那把枪的威力还是蛮大的,我更意识到,我闯祸了。
我根本无法想象我手上的弹弓能对他造成什么如此大的阴影,尽管我也摸不清这其中的缘由——在我看来那把猎枪才是最终祸首,跟弹弓无关——我无从猜测他每次见到我都会条件反射似的往后缩腿、躲避背后的原因。
就像是,此时拧着我耳朵的男人无法猜测我是怎么把那把锈透了的猎枪借过来的一样,更像是,我不知道老爸肩上帆布包里装了什么东西,这或许构成他在我这个学期消失以来的一部分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