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贲大帐外，一个满身泥土的身影，猥琐的趴在地上，不仔细看的话，根本不能认出这是一个人趴在那里。
他很会伪装，静静的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嘴里含着一捧草，满头的泥土，草懈，就像一块石头紧紧地贴在大帐的布满边上，与堆积起来的泥土完全融合在一起。
可是，现在他的肩膀在不自觉的抽动，而且，渐渐地变得更加剧烈。
他像一条蛇一样，慢慢的向下滑动，悄无声息的游动到了大营边上，这里有一个比较大的缝隙，他侧过身，快速的穿过去，快速的消失在杂草与荆棘间。
这人是李世民拍来的一个密探，是大内的力士，从小生长的禁宫，他叫黄宣是大内功夫最好的密探，他被李世民看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人只会服从，只会在那里学习师傅吗，教下来的把式，不停的练习，不停地练习。
黄宣很顺利的回来长安，走的是狗路，一条奇臭无比的水沟，这是自己这些人的专有通路。
来到皇宫，士兵竟然没有阻拦，因为黄宣手里多了一块黑色的令牌。
匆匆回到后宫，来到下人们的洗漱之地，向着一个残破的小房子，跪在地下，就向自己身上浇水。他在那里自言自语，不停地说着什么。渐渐地身上泥土已经满地都是，他才起身向一边的敞篷走去，慢慢的脱下衣衫，开始洗澡。
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在打扫着院子，慢慢的打扫到了小房子边上，没有抬头，只是佝偻着腰在那扫着。
“小宣，你回来了？”
“随老，今天我听到一段话，学给您听好吗？”水生很响，但是声音还是微弱的传到老人耳中。
清风吹过，地上再次铺满了树叶，老人只能在那艰难的扫着。
“这是一个虎贲小卒说的话，他叫刘谦，看来很受大唐将军们重视，这次虎贲大营的事就是他引起的。他说~~~”黄宣简短的叙说了，今天自己听到的，虽然没有看到那些人，都是谁，但是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当今手握重权的要臣。
“你是说，这个刘谦这样评价先皇？”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是随后回复了平静。
“是的，很多人都在那里哭嚎着，但是我进不去，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还有大隋亡国，是因为要度三劫，只是没有度过去罢了。现在这个刘谦再次，弄出了当初的祥瑞神物，三劫再次降临了。”黄宣不停地清洗着，水生更响了。
“好，知道了。”老人慢慢的扫着树叶，逐渐远去，不快不慢，始终保持着一样的韵律，就像他就是这万千树叶里面的一片。随着风，慢慢的向远方飘去。
李世民看着书房里跪着的黄宣，面色很是严肃。
“怎么不说？朕让你说？”李世民很愤怒，自己的家奴竟然，也不给自己汇报。
“陛下，奴婢不能说，真的不能说。诸位大臣没有不臣之心，里面有影响我大唐起运的圣物。”此话刚落，天空“哄”的一声，晴天打起一声炸雷。黄宣一下坐到地上。
“陛下，真的不能说，奴婢，转述子孙大人的一番话吧。
子孙大人说：虎贲军大唐心腹，虽说是军，其实人不过三千，马不过几十匹，人以老去，十年没有操练，反不成。
你我等人，隋陛下征战沙场，打下大唐的国土，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官居高位，子孙满堂我们，反不了；
这里有百骑司，他们对陛下忠心耿耿，大唐就是他们唯一的生存希望，他们，不会反；
今天我长孙无忌，带来御林军，身家性命皆与大唐命运息息相关。我们怎么反？
我们这些人就是，大唐的堤坝，城墙，相信陛下不会做极端的判断。
各位臣工，大家同朝为官，一心为国，今天是到了我们选择的时候了。是大唐千秋万载的煌煌盛世；还是陛下暂时不能知道我们的苦心，砍去我们的头颅。我长孙无忌这可头颅早就是陛下的，是大唐的了。我既然来到这里，知道了此事，那么这颗头颅给你下就是了。”黄宣低着头，说道后来不自觉的挺直了身子。
这是长孙无垢在外间进来了，看着黄宣在那里哭的凄惨。
“陛下，臣妾今日逾越了。想进言几句，还请陛下息怒。”长孙皇后盈盈拜倒在地。
“哼，你也来劝朕？朕就这样不值得信赖吗？还砍头，还朕怀疑他们造反？他们这是怕了吗？他们就是这样看朕的吗？”李世民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口气窝在心口，让这个皇帝感觉全身都在颤抖。
“朕，咳咳咳，朕，咳咳咳，朕”
“陛下息怒，息怒”长孙无垢赶紧来到李世民身边，给他不停地拍着后背。
“陛下慢慢说，别被这些人气坏了身子，那样才是大唐的灾难呀。”轻声细语，不带人间烟火的清脆。
“嗯，朕，立国也有几载了，朕可曾诛杀过武将，大臣，朕，知道千百年来，皇朝更替，哪个将军享受过太平，朕不想和他们一样，朕想大唐是一个不一样的大唐，是我们大家的大唐。就是我们小时候说的，这是一个家，今天我是家老，你们就是家人，即使是奴仆，也是家人，朕不想被帝王术困顿一生。”李世民慢慢的缓和下来了。拍拍长孙无垢的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无垢，我半生厮杀，经过了多少艰难险阻，现在天下太平了，怎么这些往日的兄弟，却对朕不能像以前一样的，说话了呢？”
“因为，您现在是陛下，而以前，你是他们的主公。现在您要均衡天下的利弊，而以前您只要保证，自己这些人的利益即刻。您的责任太大了，大的您自己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息怒，来评判事物呀。”
“是呀，有时候，朕就想，要是当初玄武门，朕不反抗，就等着他们会怎么样呢？”
“陛下，您怎么可如此想？”长孙无垢已经满是泪水的，拜倒在地，隐隐传来哭声。
“当年您想动吗？我，咱们的孩子们，您手下的将军们，他们的族人们，哪个不是您，必须反抗的原因。陛下，做了皇帝，可是睡得更晚了，起的更早了，就是上个厕所，也有史官在边上跟着，您不快乐，您更累了。这才几年，鬓边已是有些斑白了，臣妾心都在滴血呀。”长孙无垢低声抽泣着。
“他们都说您，后宫佳丽三千人，这是帝王的荣耀。可是谁知道，陛下操劳国事一天，晚上又哪有经历去应付，这些美人。
如果您夜夜笙歌，那么身体早就垮了，臣妾最近也是看了一些皇宫里的记载，才知道，陛下每三天必须宠信一下后宫，不是因为佳丽貌美，而是陛下对皇族的责任。您看看，这都成了责任了，您怎么办，能怎么办？
臣子们都是站在天下大意下，说的浩气凛然，可是臣妾是您的糟糠之妻，这样是对您最无情的摧残。呜呜呜呜”
“无垢，你理解真的苦心就好，理解朕就好。现在我有些怀念，杨广了，他是一个男人，不管是谁在抹黑他，那是争霸天下的必然手段，可是坐在这里，才知道，他做出的决策是面对着怎么样的压力呀。他也是一代，雄主呀。”
两个人在那里不停地说着，依稀回到了，当初太远小宅的时候。
“陛下，奴婢犯有欺君之罪，其罪当诛，女婢这里拜别陛下，娘娘。请陛下莫要在探听虎贲大营。我来也。”黄宣说着，在地上弹跳而起，想着书房门处的柱子撞去。
“噹”一声巨响，黄宣软软滑落在地上，鲜血然后了地面。
李世民毕竟武将出身，双目瞬间充满杀气。一把把长孙无垢抱在怀里，不让她看黄宣的死状。
“有刺客！”
“哗哗，哗哗”
一阵甲胄声响，一排排士兵御林军，在门外列阵，书房里房梁上飘落一个身影。
“惊扰陛下，还请赎罪。”
“你怎么不拦住他？”
“他却又欺君之罪，该死。”
“哼，来人传御医，看看还能救活吗？怎么说也是忠心的汉子，没死的话，就让他出宫去吧。”
“是陛下，老奴告退。”伸手拎起满是血污的黄宣，离开了书房。有人快速的更换的地毯，擦拭门柱，轻轻推了出去，房间里再次陷入了安静，两个大唐的巨兽，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那里，平复自己的心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