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章无妄
建安十六年春,恰如诸葛所料,赤壁一役中败北的曹操蛰伏三年,卧薪三年,终是再度谋划南征,并斩杀马腾以断后顾之忧,此事一出,江东孙权惶恐,一纸求书,百里信鸽不辱使命,飞到了西蜀刘备之处,刘备亦恐,江东荆州唇亡齿寒,江东不保,荆州忧矣!而他与刘璋索要兵马替其北攻张鲁,刘璋却只出一半兵力,只拨一半粮草,彼时刘备处境也是艰难,孙权求救信号无非是雪上加霜。刘备失了庞统,军中无谋臣,不敢轻举妄动,固守涪关不出,次日诸葛入川,得知情形抚掌大笑,挥笔而就,一封书信传往西凉马超,马超乃西凉太守马腾之子,曹操与他有杀父弑弟之仇,加之马家三代拥护汉室的忠心,马超接信如接旨,出师有名,沙场点兵,一路东进,对曹操展开了复仇战。
五月给我读完信,我方午休清醒,笑道:“阿北这一招围魏救赵用的精湛,无可挑剔。”辛夷见我欲下床,忙蹲下替我拿鞋,而我竟然毫不忸怩的伸进了脚。真是由俭入奢易啊,想起三年前,我吊着一只臂膀,行动不便时,都不愿意使唤貂儿。
貂儿,想起她的名字我的心便隐隐作痛。她走了已经有一年,似乎没有人记得她了,连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未过百天也……将军府里虽然没有再进新人,但是好消息还是不断传出,马家小姐好像上个月有了身孕。我不禁苦笑,若貂儿还活着,她的孩子现在已经咿咿呀呀说的几个字了,貂儿从小生养富贵之家,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的,她定会把她的小儿子养成一位知书达理的翩翩公子,哪怕不比他父亲勇猛,活着就够了啊。
“姑娘,咱们真的要去么?”辛夷一边收拾着貂儿平日里最爱的点心,一边皱眉劝道:“军师说过,叫奴婢看住了姑娘,不能跨出府半步。”
我对镜挽发,心下暗想诸葛太过警惕了,我哪里就是玻璃人了。扭头对着辛夷轻笑道:“你呀,快些收拾,方可早去早回。”
春日暖绒多雨水,貂儿的墓在城外十里长亭附近,她的孩子夭折时太小,无名立墓,便于她合葬在一起,貂儿总不至于太孤单。五月同辛夷将她生前最爱的点心果实一一摆好,潮湿的地面上印着不少脚印,看着大小深浅好像都是些男人的鞋印。
莫非是赵云来看过她了?我慌忙抬头转身四处打探,想要印证我的猜想,林子葱郁,路上也是空无一人,墓地后面,远山环绕,春水静流,除了几只被雨水淋湿的鸟偶扑棱双翅,从我们头顶斜飞,我垫着脚尖瞧了瞧不远处的长亭,里面竟也是连个躲雨的人都没有。心里顿生失落,讪讪地收回目光,暗嘲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期寄呢!赵云他此时应是随了诸葛入蜀协助刘备去了,怎么会来看貂儿,或许他早已忘记了貂儿,更不会记得今日是她的忌日。貂儿她彗星般的人生,暗损韶华,短暂且沉沦,火海中的轻轻一瞥,命悬一线的貂儿如获重生,貂儿的爱情恰如三月山花,累她牵出一生一世的痴,来如飞花散似烟。
“貂儿,你可喜欢这儿吗?依山傍水,远离繁杂,寂静幽深,就是孤寥了些,不过是你的子龙将军替你选的地,想来你也是中意的。原谅我没能保护好你的孩子,也原谅我这么久没有来看你……你和孩子此刻在一处吧,我都没有好好见过他几回……你以前教我的女红,我如今长进不小了,辛夷说我的手艺能收徒了,好歹这一项没有辱没你,总算对得起你……”
也许是整日在府里待闷了,不想我一唠起嗑便没完没了,五月在我左手处撑着伞,却不住的扯着我的衣角,我丝毫没有理睬,自顾自的胡乱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还好貂儿不会拦着不让我讲下去,她现在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地底下,别无选择的听我唠叨。
“啊!”辛夷的一声尖叫惊起林中千层浪,一排排林鸟杂乱的飞向四面八方,而它们飞出的方向奔出五六个蒙面人,辛夷向来胆小,危急时刻却只顾着护我,张开双臂挡在我身前,身子弱小的她每每令我心疼,平日子总是忍不住斥责她吃的少,可此时,就是这么瘦弱的她替我挡了一掌,为首的那个魁梧蒙面人目标明确,有备而来,他嫌辛夷太碍眼,便一掌击飞了辛夷,可怜的辛夷拱着身子躺在地上,捂着胸口,疼的五官紧凑,嘴里还发着“姑娘快跑……”的孱弱声音,呕出一口血来,那颗奋力挺起的头终究倒在了雨里。
“辛——”
“姑娘,快跑!”五月在我身后一把拽回我,扔出的伞恰好打在了蒙面人向我伸来的魔掌上,他没料到有这一出,疼的缩回手,后面的几个蒙面人替补而上,冲着我和五月逃跑的方向追来。
但我们俩哪里跑的过他们,没有跑出貂儿的墓地,就被活活抓住。
“啪!”魁梧的蒙面男重重的掴了五月一掌,骂骂咧咧,“臭蹄子,竟敢打老子,你那什么眼神,你再盯我,再盯!活腻歪了……”说着又扬起手,作势要打。两个男人将我双手缚住,我挣扎不开,忽然想起孙尚香教过我一点擒拿术,左右两边的人此时都在看好戏,况且我一个柔弱女子他们也没有多加设防,眼看那魁梧男子的肉掌就要挥持而下,我轻蹲身子,手掌翻转迅猛抓住缚着我的两个人的手臂,脚掌用力一蹬,人果然弹跳起来,手下暗劲一使,身子后倾之时,双腿前飞,在魁梧男的手再次落在五月面上前,脚掌重重的踢飞,他被我踹出去两步,鬼嚎叫:“娘的,这贱人会武功,你们两个是死人吗!”我身旁的两个蒙面人被我扯住一左一右臂膀,用不上力,只好腾出另一只前来抓我,我眼疾手快,抽回的双腿飞扫左侧蒙面男,右边抓着我的蒙面男力失平衡,身子不稳直往后退,带着我整个人倾倒在地,我迅速的爬起,躲过两只奔来抓我的手,回眸望见五月,她嘴角也沾着猩红,对我扯嗓子大喊:“姑娘快跑,长亭处有……”一句话没说完便被缚着她的蒙面人一掌打晕,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这里有五个蒙面人,个个人高马大,方才我能得逞,完全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果我不跑,便只有被抓的一条路,慌不择路的我奔着林子深处跑去,却在半道被一麻袋从天而降将我整个人套住,尽管我拳打脚踢,也是分文作用不起。
“别挣扎了,婼妹妹。”
这个声音?好熟悉!
这个声音竟然是她!她怎么会在这?她为什么要抓我?她想要做什么?我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挂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试探性的问句:“你是,夏侯夫人?”
我听见她在向我走来,且面带笑容,“在荆州城里人多眼杂,我不便下手,如果我没猜错,军师入蜀的前一夜应是千叮咛万嘱咐,叫你不要出门,哪怕是军师府的府门。”她突然靠近,扬声大笑道:“可你仍旧改不了顽皮的性子,你可知我等今日等了多久?”她围在我身边,声音忽从左边传来,又忽从右边幽幽进耳,我看不见她,只得随着声音左右摆弄身子,她好似急切的想要欣赏我此时模样,叫人解开我头顶的绳子,猛一抬眼,她那张妆容精致,笑的无比邪恶的脸架在我面前,一改往日温柔恭顺,不过她这般撕破脸皮的模样倒叫我心安,心里隐约想起有人在我耳边轻轻提醒过,要小心夏侯夫人,要小心夏侯夫人。
我冷笑启齿:“夏侯涓,你处心积虑等到今日是为何?”我隐约明了诸葛临行前对我的百般叮咛,我只觉得啰嗦,此时落在她的手里,才知道人心是个什么东西。
“甄婼,你也不必心急,到了地方便知晓了。”她缠着手绢,笑的阴恻恻,转身对着身旁的蒙面男挥了一下手绢,蒙面男会意,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靠近,举手要塞进我的嘴里,我知道逃不开,望着十几米外躺在地上的两个人,我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夏侯涓,今日既被你擒了,我自知无退路,你要对付的人应该也只是我一个,我的两个婢女……”
“你放心,我也不是歹毒之人,只要你乖乖束手,我保她们平安。”
我不再说话,任由两个蒙面男将我手脚捆绑,夏侯涓在一旁凝目督促:“捆的紧些,她可是会武功的。”
我嘴角含笑,讥讽道:“我那个三脚猫的功夫,夫人不必担心。”她斜眼冷瞧我,嘴里发出个鼻音的“哼”,左右使了个眼神,那蒙面大汉便将带了迷药的布塞进我嘴里,就像那日在孙尚香的独府中,也是这般五花大绑,也是这般下了迷药,也是这般脑袋晕沉,不同的是,那次是朋友,这次面前站的是敌人,一个对我充满敌意的心机深重的女人,而我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她如此恨我。
一瓢冷水浇在我的脸上,将我彻底凉醒,此时我正跪在大厅中间,上座立着关羽,右手下站着夏侯涓,她瞄了我一眼,见我神智清醒,裙襦轻摆,莲步波动,走至关羽面前,神色正然,从袖口掏出一封书信,递与关羽,说道:“二哥,这是主公半月前托平儿给妾身带来的信。”
“大哥让平儿给你带信?”关羽一脸疑惑,低头展开书信,细细的一行一字看了,我抬眼瞧他,他面色郁然,眉头深锁,盯着信发了半天的呆,直到夏侯涓多次呼唤,他方回神,迷离的眼神飘过我,落在夏侯涓的脸上,他定定问道:“大哥这是真的?可军师……”
“二哥,”夏侯涓打断,“二哥莫要疑虑,此事交给妾身,必办的妥当,不留后患。”说着她回旋眼眸,眸中带着自信的笑,目光犀利如同一把利剑直逼我喉,她声音轻柔,却字字有力,嫩白手指直指而来,掷地有声:“此女甄氏,昔有楚巫预言,得之丝,失之龙,妖媚祸乱,挑拨君臣关系,数次怂恿军师当众违抗主公,当日主公困于南徐,魅惑军师不发一兵一卒,半月前于房中焚炉施法,令主公损失凤雏,再陷险境,妄图伺机助孙尚香出逃荆州,险些折损我幼主。种种罪行,妖女甄氏,你可认罪?”
我被她说的一懵一懵,细细想着她方才所举罪行,竟是如此贴切。我原以为她会把我悄悄埋了,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正大光明的手段将我名正言顺的处理掉。前面几条我不得不认,如果我不认,那么诸葛就得背上违抗主公的罪名,可是我认了,怎么觉着这般的不甘心呢。想起她说的那句“半月前于房中焚炉施法,令主公损失凤雏”,仿佛我真的有妖力似的,这果真是欲加之罪了,庞统的死与我何干?她为了置我于死地,真是费劲苦心,将是我的不是我的罪名统统安放在我头上,从前只是觉得张飞的夫人夏侯氏精明,没想到她也狠毒。
“夏侯夫人,我认罪当如何,不认又该如何?”我扶着地板,强撑着站起来,她脸上肌肉瞬间紧绷,略略后退,见我被两个士兵架了双臂,她又镇定下来,冷脸问道:“妖女甄氏,哪一条你不认?”
“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失控的大笑,也许知道这次难逃一死,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悲哀,想到诸葛,想到我们之间的承诺,他说过,要我等他回来,我怎么能忍心抛下他一人去赴死呢!“夏侯涓,你信口雌黄,我不认,我通通不认!”我声嘶力竭,拨打着身旁的两个士兵,趁他们不注意,狠狠的咬了其中一个一口,他松手吃痛鬼叫,我顺势拔出他腰间的长剑,孙尚香教给我的防身之术不是没有作用的。
“抓住她!不能让妖女跑了!”夏侯涓在堂上尖叫,关羽纹丝不动,外面的士兵闻声冲进大厅,将我团团围住,我不管不顾,挥着手中的剑,尽管知道挣扎无用,可我也不想就这样束手就擒。
夏侯涓走下台阶,长长的襦裙拖在她的身后,细细的柳叶眉下框着一双漂亮的瞳目,可透过那双美丽的眼睛,我看见她蛇蝎般的心肠,她红唇皓齿微启,将我的罪行娓娓道来:“建安十四年夏,荆州刺史刘琦殁于襄阳,你独闯火场,扰乱楚巫施法秩序,楚巫明上天之意,要将你这妖女烧死,你却用妖术吸来妖水,浇灭大火,毁了刘琦尸身,叫他死无全尸,后军师被你迷惑,听你妖言,力斩大楚巫;同年冬,甘夫人葬礼,你又兴风作浪,引得军师当众顶撞主公,你尽管喝下楚巫的毒药却又能起死回生;建安十五年,我夫君前去军师府请求出兵营救被困于南徐的主公,你威胁我的夫君,说能翻手覆云叫主公基业覆灭,阻止夫君搬兵,转脸魅惑军师调回子龙将军,弃主公安危于不顾;十五年秋,你携带孙尚香出城,暗中助她探访荆州城防;主公入蜀前夕,你于军师府中诅咒凤雏死于落凤坡,一一如你所咒,你说你不认,你还能说你不是妖女?你还敢不认吗?”
是,我是闯了火场,但昏睡五日,此时关羽在场,他理应知晓啊!我含泪望向关羽,他面色沉郁,眼眸深深,我知他心底深谙此事,天真的以为他能公正的替我说上一句,却见他红面一抽,急速而决然的扭头。
他撇头的瞬间,我惊醒。
我,我真是傻,关羽自然是向着自己的弟妹的。我闭眼,让最后那滴泪顺着眼角流下,默念从此,不能在敌人面前再留一滴泪。
睁开眼,我笑得凄然,笑得悲怆,笑得绝望,“好,好,我认,只是庞统的死与我无关,夏侯涓,战场上的事你莫要替刘备找托词,也莫要强加罪名在我头上,是我的我都会认,不是我的罪名,休想强降于我!”
夏侯涓拖着得意且邪魅的笑,款款说道∶“你尽管放心,我上述几条,皆是有据可循,一丝一毫也不会委屈了你,”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份罪状,俯眼一瞄,淡定说:“只你说的那一条,便有关将军之子关平将军作证!”
关平?我与他素昧平生,怎么会……
哦,对了!诸葛入蜀前夕,关平半夜闯入卧房,犹记得诸葛的那句话让他惊恐万状,估计那时,他也是信了坊间关于我是狐媚妖女的传闻。
“哐当……”剑落于地,清脆的声响撞碎我所有的顽抗,夏侯涓快步上前,恶狠狠地捏起我的下巴,前倾身子靠在我的面前,勾起一抹胜利者的笑,说:“这也是主公的意思。”
我瞪起双眼将她死死盯住,刘备!我一点也不意外,方才她呈给关羽的信,应该就是刘备授意与她。忽觉手指一阵疼痛,低头一瞥,原来她已用匕首划破我的食指,抓着在罪状上面画了押。她重重的甩开我,解恨般将我掷下,我瘫软无力的坐在地板上,此时不会有人来救我了……
“报——”一个士兵从厅外飞速跑进,握拳急道:“将军,曹军已攻到青泥关口,情势危及!”
关羽眉头一皱,提起青龙偃月刀,留下一句“弟妹,此事你看着处理”,便跨步走出厅外,厅内只剩下五六个小兵和一个夏侯涓。她此时正趾高气昂的站在我身前,俯视着瘫坐在地上的我,嘴角堆笑,轻蔑道:“甄婼,军师护你三年周全,你却搅他一身污名,主公如今只这一个军师,怎能容你毁他基业。”
我摇头冷笑,没想到夏侯涓把坏事做尽,到头来却把锅推给刘备,自己仿若置身事外。“夏侯夫人,你真是心口不一,如果你直说你想要置我于死地,我还会佩服你的坦诚,还是说,你怕我的阿北回来不会饶你?”
她眼神凌厉,忽而仰头大笑,猛然将尾声一收,怒道:“你说的没错,我是想要杀你,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可是主公却不教我杀你,你这样的妖女,就应该好好活着去祸害别的人,替主公排忧解难,那也算你的功德了。”
“夏侯涓,有一事我不明白,你究竟为何恨我?”就算我给诸葛添了污名,与她何干!
“从你来荆州那天起,从我的夫君去军师那儿讨要你那天起,你的出现便让我恨透了你,夫君与我成婚以来,鹣鲽情深,从未纳过一房妾室,可他偏偏与我说要纳你入府。可笑的是即便军师一口回绝了他,他也仍不死心。三年,整整三年,你日日活得轻松自在,却不知我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苦,呵呵呵,你此时还天真无邪的问我为何恨你,这令我愈加厌恶你。三年来,同床异梦,日夜折磨,我的心早已溃烂不堪,可你每日活得那么悠闲,成天乐乐呵呵,我的心里就如同刀绞般拉扯似的痛,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活得惬意自在?我要让你尝尝痛的滋味,生不如死的滋味。呵呵,你不是在意你的奴婢吗,我便收买了将军府的杨氏,她是个聪明人,不用我多说,稍加示意便懂,她嫁入将军府那么多年,膝下无子,你的奴婢半年不到便有了身孕,你觉得她会不恨吗?”
什,什么?貂儿是她,貂儿难产是她害的?“你,你怎么能如此恶毒?”我的心绞痛无比,捂着胸口喘不上气来。
“难道你以为你的奴婢真的是摔的难产了?哈哈哈……亏得外面把你传的神乎其神,我看你这妖女也不过如此。”她横眉一竖,得意的忘乎所以。
妖女!妖女!又是妖女!
既然她说我是妖女,那我便让她瞧瞧妖女诛心的厉害!
我立起弯眉,横眼道:“夏侯涓,我劝你不要小瞧了妖女,坊间传闻并非不可信,我既能百里外施法教凤雏死于落凤坡,也可让你活不过明日,还有你最在乎的张翼德,我诅咒他死于亲信的刀下……”
“啪!”夏侯涓龇目仇视我,一个巴掌甩的我耳蜗嗡嗡作响,脸上如同浇了辣椒水一般火辣辣的疼。
“呵呵,呵呵呵,夏侯涓,你的手劲儿一般……”我扭过脸,对上她的怒目,她扬手又是一掴,将我彻底打懵,她的手掌带着恨意掴来,口中的皮肤砸在尖锐的智齿上,顿时破出血,一滴,两滴,黏稠稠的粘在地板上,我盯着那一片猩红,竟有些目眩,强撑起精神,嘴里振振有词:“张飞死在自己的军士刀下,关羽他就死在这荆州城,还有……唔……”
“啪!”
“啪!”
她发疯似的,一个一个巴掌落在我的脸上,嘴里嘶叫:“闭嘴,闭嘴,你这妖女,妖女,给我闭嘴!”
“咚!”我也不知道被她打了多少个巴掌,已经感受不到疼痛,没有力气支撑着身子,轰然倒在僵硬的地板上,嘴巴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舌头被血液缠绕住一般,动弹不得,我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用力过猛,气急败坏,额头上竟也是汗珠密布,气喘吁吁,眼角眦张,即使崩裂了妆容,两只圆滚滚的,盛满恨意的眸子也怔怔地瞅着我,“将她带下去!”她一声令下,两个小兵靠近,生拉硬扯,给我套上一个麻袋,我无力反抗,静由他们摆布,不知要把我架到何处。
想着纠缠不清的局势,盈亏转化的瞬间,我绝望的闭上了眼,任由黑暗吞噬我的意识,诸葛,我注定与他无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