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临这几天蜷缩在安马巷,心中纠结到了极点。他不知该如何选择,从未想过自己雷厉风行,竟也会有事让自己左右不定。
突然窗外人影闪动,一把飞刀插着一封信件钉到桌子上。北临缓缓地将信纸取下,上面赫然写着,“起事!”
北临透过窗纸上的破洞,望向窗外,天空上一片宁静。
北临浑浑噩噩走到街上,听见百姓说:“今天早上,我在长宁街旁看见,那晚君上抱着的姑娘和君上一同乘车辇去祖庙了,这说明什么,说明那姑娘肯定是国君夫人。”
北临心中的火苗突然蹿成万丈高的火焰,将自己燃烧,“南昭是我的!”
这时祖庙已经奏起了礼乐,还有最后一个大礼,受天子祚肉。这是昱朝的规矩,诸侯废立只有经过这个礼节,才被昱朝天子承认。但是现在昱朝王室衰弱,很多国家废立国君已经不通过昱天子了。这是郑君明的主意,为了向四方诸侯显示,青国还是奉昱朝为正硕的诸侯国。
正当灼滦跪在地上,要接受天子使者赏赐祚肉时。此时奉阳城一名守军冲过人群,在祭坛下跪倒,上气不接下气说道:“君上,北幽大军突然杀出,已经杀到奉阳城下。”
所有大臣都惊慌不已,底下乱成一团。灼滦脑袋嗡一声,有些站不稳。天子使者害怕至极,不顾礼法,将天子祚肉扔到地上,冲下祭坛,奔着门口跑去。
幕朝原细想一阵,冲着乱作一团的大臣喊道:“诸位不要慌!”
众臣听见稳重的声音,心里稍有些底,立刻安静下来。
幕朝原高声说道:“君上,迅速返回奉阳。奉阳两万守军,与咱们带出来的五千亲卫军前后夹击,一万敌军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灼滦定了定心神,“迅速集结亲卫军,与寡人驰援奉阳!”
灼滦迅速跑下祭坛,将南昭拦在怀中,轻拍少女后背,“没事,放心。”此时铁臂营已经围在二人身旁。
九百铁臂营护着众人走到石门前,亲卫军已经在那里集结完毕。亮甲银盔的精锐军士都抽出手中的战刀,做好战斗准备。为首的几名千户直挺挺地站在一起,眼睛死死地盯着出来的一行人。见到灼滦竟然没有下跪,气氛有些怪异。
幕朝原狐疑地看着对面的亲卫军,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手不由地按住腰间,却发现今日祭祖,自己并没有佩刀。
幕朝原隐约看见亲卫军身后有倒伏着的尸体,紧忙抬起手示意众人停下。
灼滦看着没有动静的亲卫军,大喝一声,“快随寡人返回奉阳!”
只见为首的几名千户挥挥手,“上!”
所有亲卫军竟提刀向着灼滦冲了上来,不由分说便开始杀了起来。灼滦一把将南昭揽到怀里,另一手抽出织雪剑大喝道:“你们都疯了,寡人…………”
还没说完,几名亲卫军已经连连劈出几刀。灼滦带着南昭闪身躲过,看着负责守卫自己的亲卫军对自己下手如此狠绝,灼滦一下子愣住了。
此时幕朝原已经夺过一把战刀,带着怒意砍翻了几名军士。他转头看到灼滦愣在那里,大喊道:“君上,叛乱!叛乱!”
灼滦回过神儿,横出一剑,将身前的三人肚子划破。一时间内脏伴着血液飞出。南昭从未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紧抓着灼滦的胳膊。
身后几名文臣已经被贯穿了胸膛,“君上!快……走……快走!”地上一滩滩血液慢慢融合到一起,任由叛军们践踏。
极大的翻转已经击溃了少年的心里防线。他看着之前对自己恭恭敬敬的亲卫,此时却都想要自己的命,脑袋乱极了。胸中的炽热,随着血液乱窜。
一名少年站在承恩殿前,手中那柄刀还在滴着血。他回身斜眼看着雄伟的宫殿,两旁如血一般的红树叶,慢慢飘零而去。中原马上就没有青国了,青北之地马上就要被自己收入囊中。他仰天大笑,自己就要完成祖辈没有完成的功业。
当接到青国新君登位的国书时,北执欣喜若狂,因为他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尤其是看到灼滦在信上竟为两个罪臣之子请功时,北执觉得这俩人就是计划的关键。他将详细的计划说给北云正,北云正连连赞赏,迅速给涴国国主萧君鸿发了封密信。
北执知道陈子安和柳家的关系,便从边军中将陈子安选出升为副将,随自己一同前往奉阳。并承诺事成之后,提拔他为将军。
这时陈子安走到北执身边说道:“公子,君上发出的大军已经过了乾安城,正马不停蹄地赶来。”
北执邪魅地笑笑,那幽邃的眼眸,似乎能吞噬一切。北执将手握成拳,此时奉阳已经在自己手中,祖庙那边如果顺利的话,青国在今天就能覆灭。
北执转头对着瘫坐在石阶上的北临说道:“哥哥,攻下奉阳你是首功。君父肯定会嘉奖你的。”
北临有气无力地说:“我只想回到昭凌。”回想着奉阳城门在自己面前打开的瞬间,他感到疲倦极了,心中空荡荡的,什么都装不下。
此时祖庙已经成为一片血海,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已经被叛军全部杀死。灼滦身边只剩幕朝原和几名武将了。柳元昊、柳元明带领着铁臂营围在灼滦等人身边,慢慢地向后退。
亲卫军渐渐地将所有人包围起来,所有人都盯着亲卫军时,不料柳元昊突然像一支离弦的羽箭,向灼滦冲了过来。
刀尖闪出的点点白芒,晃住了众人的眼睛。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就在这一瞬间,灼滦用力将南昭推走。
“灼滦哥哥!”南昭撕心裂肺的声音,让每个人都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