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灼滦等人来到奉阳城门时,发现曾洞开迎接自己的城门,此时紧闭着。城墙上的守军已经变成了北幽的军士。北执将身体探出垛堞,幽邃的眼眸里尽是狡黠。
北执看见灼滦还活着,并未见到柳元昊和柳元明,便知道柳元昊的计划失败了。但此时奉阳城已经在手,北执没有惧怕。
“作为一国之君,眼看自己的都城就在眼前,却进不去的滋味怎么样啊!”北执将手负在身后,一条腿蹬在垛堞上,完全不是那个恭敬的少年。
幕朝原张口便骂:“北幽的兔崽子,你背信弃义,两面三刀,简直厚颜无耻!”
北执邪魅地笑笑并没有回应。
灼滦见奉阳已被北执占领,只觉身上的血液全部都涌上头顶,就要把头撑爆了。南昭感到灼滦全身都在抽动,不由地抚摸住灼滦的手。
幕朝原心中暗想:“为何奉阳城轻易便被攻破,城里的两万亲卫军难道都已经叛变?”
灼滦紧握拳头,后悔不该把郑君明调去东境。
“君上,咱们去临城关找雷尧。飞马急召郑君明,他手中的几万军队可以勤王。到时候再找这兔崽子算账。”幕朝原眼睛斜斜地看着城墙上。
即使灼滦身后只有不到千人,北执也不敢开门迎击,因为城里现在只有不到一万的北幽士兵。他只要把奉阳守住,大幽军队到达城下之时,纷争的诸侯列国中就会又少一国。
灼滦回头看了一眼奉阳城,这个几经叛乱的城池,让他伤透了心。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城中百姓。
“走吧,去临城关。”灼滦垂下头,重重地叹了口气,眼下硬拼肯定徒劳无功,只好退去。
少年无奈地拉动缰绳,“哒哒”的马蹄像是踏在自己的心上。
灼滦还未走远,只听城门洞开的声音,大门还未完全敞开,就冲出一队彪马。
北执惊恐中看出为首的少年竟是北临,心中稍放下心。他交给北临三千军士,负责巡卫奉阳宫城,谁知竟被他都带了出来。随即心里不禁叹道:“疯了吗!一万人本就不够防守城池,竟还带出三千人。”
“关门!关门!”北执懊恼地对着手下军士说。
军士半跪下道:“北临公子还在外面。”
北执眼神变得犀利,一脚踢在军士的脸上。军士的脸瞬间掉了一层皮,鲜血直流,“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奉阳如果丢了,你们都得死!”
军士顾不得管脸上的伤口,连滚带爬跑下城池,“关门,快关门!”
大门应声关闭。
“把南昭留下!”北临高举战刀,刀尖直指灼滦。转而又对着南昭柔声说道:“南昭妹妹,你过来好吗?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你为什么要帮那个人陷害灼滦哥哥,你们是好朋友啊!”南昭说罢将头歪到一边。
如今三人像极了那晚劫营时的场景,只是此时南昭却是在灼滦的怀里。
灼滦此时已经愣在风中,他想起了幕朝原说的话,将刀砍向你的,就是你的敌人。他不知道北临会不会将砍向自己,也可以说他害怕了,因为他并不知道该怎么样与昔日的好友刀兵相向。
“南昭妹妹不可能留下!”灼滦的话,像是霹雳一样干脆,连他自己都惊了一下。他虽不想与北临刀兵相见,但却是怎样也不会将南昭留下。
“那我就抢!”说着北临已经冲到了灼滦身边送出一刀。这一刀狠绝无比,直取命门。灼滦挥起织雪剑,将刀身震走。
这一刀虽然没有砍在灼滦身上,但是少年的心却像被刀锋划开了一样生疼。
北临身后的几千骑兵也冲了上来,幕朝原见状也带领铁臂营拍马迎上。一时间两阵骑兵混成一团。灼滦让一百名铁臂营保护着南昭,便向着北临冲去。
“我没想到,咱们会有这么一天。”灼滦又挡住北临一刀。
北临将刀抽回,翻转手腕,刀锋从下往上划出一道寒光,“还手啊!”招式咄咄逼人,但灼滦只是将织雪剑横在身前一味格挡,并不还击。
灼滦并没有穿铠甲,宽大的衮服外袍已经被挑破几个窟窿,每个窟窿都有血红洇出。北临又出一刀,只见幕朝原拍马而至,借着战马冲势急刺出三刀。北临迅速向旁边施力,刺向灼滦的刀身,急转攻向幕朝原。
“当!当!当!”三声金鸣,三匹战马鼎足而立。
“君上,你这样下去会被耗死的。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是敌人就是友军。你既然已经抽出了织雪,就不要将如此利刃当做逃避的工具。一味的闪避,织雪也不会同意的。”
看着气势汹汹的北临,灼滦将残破的衮服脱掉,一把扔在风中。“啊!”灼滦策动战马大喊一声,举剑重劈。
北临只觉一阵寒气扑面而来,迅速将刀横过,只听两声刺耳的金鸣,刀身只剩一半了。北临的头盔也被织雪剑打飞,北临的头发随着风散落在空中。北临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断刃,他不相信那个柔弱的少年会有如此神力。
铁臂营虽然人数少,但每人以一当百。与北临带出的三千人马,你来我往并不吃亏。但幕朝原却紧盯着城门,因为他并不知道城里还有多少敌军。
幕朝原凑到灼滦身边说道:“君上,我们无论如何也攻不进奉阳,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得速去临城关。”
灼滦点点头,大喊一声:“撤!”灼滦转身时,北临看到了灼滦后背内衬的破碎处,几条鞭痕微红。那正是灼滦替北临挨了几鞭子留下的痕迹。
灼滦一把将南昭拽回自己的马背上。铁臂营迅速调转马头,跟上灼滦。
北临正要紧追,只听北执在城上大喊:“哥哥难道要为了一个女人,坏了我大幽的万年功业吗?”
北临望着灼滦留下的一路烟尘,悻悻地握了握拳。
灼滦一路疾驰,风在耳边嗡嗡直响。前方却突然出现一小队人马。幕朝原大喊:“不好,是北幽的埋伏!”
灼滦看着对方,嗓子涌出一阵腥咸。终于一口血喷出摔下马,便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