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帐里,南昭沉默着,两个食指一直在一起打着结。
“灼滦哥哥,会不会很危险?”
灼滦摇摇头,顿了一下说道:“不过据说那座冰冠山很难爬,早知道在奉阳咱俩就应该多爬爬山。”
南昭惆怅地打在灼滦的胸口上,她知道灼滦是在逗自己开心,但是自己现在却是笑不出来。
“我听玛朵说,要用你的血才能点燃那个祭坛。”少女眼里充满着疑问。
灼滦看着南昭复杂的眼神,知道自己要离开的这段时间,让女孩在本就陌生的天地里更加恐惧。灼滦心疼不已,但是纳萨说此行潜在着许多危险,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南昭带在身边的。
灼滦点点头,用力在胸前拍了拍,“我给你说过我身上流的可不是普通的血。”
南昭咬着嘴唇若有所思,在奉阳祖庙见到灼滦眼神突然变得凶悍阴冷,南昭对灼滦表现出的冷血与嗜杀就表示惊诧。她不知道那个熟悉的少年为什么一瞬间就会变得陌生,她更不明白幕将军嘴里不停喊的“爆炽!爆炽!”到底是什么。
更让南昭疑惑的是为什么冰原上,凛族人对灼滦都恭敬有加,还称呼灼滦为“狼主”。直到前些日子灼滦将他祖父与凛族的关系告诉她时,南昭才知道灼滦身上血液的事情。
只是那时南昭听到“冷荒血”有那样的神力时,心中还为灼滦高兴,可分明见到灼滦却是一脸的茫然与无奈。
南昭今天才懂得,那样神力下面是自己不懂得的责任与继承。认识灼滦这么长时间了,灼滦从未说过“冷荒血”的事。今天却在自己面前“炫耀”这与众不同的血液,南昭明白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灼滦笑笑,摸了摸少女的头,“没事,只需几滴。对于上过战场的人来说,几滴血没什么的。”
“灼滦哥哥,其实我也想…………”
“不行!”灼滦握住南昭的手,“就算没有危险…………”
南昭以为灼滦会说出些大道理,谁知灼滦低下头,“那冰川雪岭的冻着你,我也会……心疼的。”
南昭羞红了脸,她的印象中,灼滦还是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表达爱意。
灼滦将另一只手也握住南昭,“你就在冰帐里等着我。晴天的时候,就让玛朵带你在附近溜达溜达,我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南昭将头靠在灼滦的肩膀上,不知不觉已经陷入柔情中。
“南昭妹妹,你放心,玛朵她会保护你的。我见过她在武场上,一连打败了几名武士,身手好得很。”灼滦伸开手臂,将南昭搂在怀中,“还有铁臂营的兄弟,有个叫袁成的,你有事可以去找他们。”
南昭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铁臂营的人你不带上吗?”南昭停了停,不知道下面的话该不该说。
“毕竟他们才是你现在最应该信任的人。”
正当灼滦思忖着南昭的话,冰帐外面传来了玛朵的声音,“狼主,铁格先生要见您。”
灼滦捋捋南昭的头发,笑了笑走出冰帐。
灼滦刚一出冰帐,只见幕朝原一身凛族武士獾皮甲,挺立在风雪中。腰间掌宽系带挂着长弧刀。老将军威武如初,更像年轻了几岁。
幕朝原正要施礼,灼滦急忙上前抬住他的胳膊,“老将军,无论在哪见我都不必行礼。”
“狼主,明日就要去往冰冠山的祭坛,我来找您说说话。”
虽说来找灼滦说话,两人走了很久,一直沉默着。直到灼滦看见远处一片冰蓝色,眼睛瞬间被吸引,“那是什么?”
“那是凛族人在冰原上懒以生存的湖泊。”幕朝原缓缓地说道。
“湖泊!”灼滦用力地眨了眨眼,他分明看到那冰蓝色在风的吹动下,起起伏伏。灼滦想到秋末时候,奉阳风鸣塘上面就已经结上一层薄冰。而这么冷的天气里,这冰蓝色的湖水竟然还在流动,他不由地加快了步伐,“这么冷,竟然不会冻住!”
“在冰原上,只有发现了湖泊,凛族人才能在这周围形成部落,慢慢地聚集起来。”幕朝原看见灼滦惊讶,“因为这里有大量的鱼、虾还有珍贵的海豹、鲸作为食物。”
说话间,俩人已经走到岸边。灼滦只觉得眼前的场景是那样的熟悉,就像小时候躺在屋顶上看见的天空一样湛蓝、澄澈,看了之后感觉心中清透明彻,是说不出的舒服。
“凛族上的战争大部分也都是由它引起的?”幕朝原回味着。
灼滦心中想着土地也是引发中原上大部分战争的因素之一是一样的。
“这就是祖父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啊!”灼滦已经被这瑰丽景象所吸引,不禁感慨道。
“不是,咱们幕颜部的湖泊是北霜湖,在冰原的最北方。那里湖水更加蓝,鱼虾无穷无尽,是往生神赐予她使者的宝藏!”幕朝原闭上眼,耳边听着湖水“哗哗”的响动,就像许多年前,和满达主君一起在北霜湖上钓鱼时一样惬意。
“后来和满达主君到了中原才知道,其实北霜湖应该就是大海。它无穷无尽,是不可能被征服的!冰原上,人们会找个无风的日子,划着凊檀木船去湖中心钓鱼,猎海豹。别看凊檀木那么坚硬,却不会沉入水中,真是往生神赐予凛族人的宝贝。”
灼滦转过头,看了看幕朝原。老人一脸沉醉,陷入回忆中。
“可就是北霜湖人们一直不敢深入太远,据说只要船驶出人们的视野,就再也没回来过。后来人们都说那是往生神的禁地,便一直也不敢走太远。”
说着幕朝原竟流出热泪,只是两行泪还未流下,就在脸上冻成冰痕。然后又被刚流出的泪所融化。
灼滦抱住幕朝原,是武士的承诺与信仰让这个本该享受天伦的老人还要穿上甲胄,跨上佩刀冲杀在战场之上。
“老将军,那北霜湖离这远吗?我们可以…………”
“没有了!北霜湖旁什么都没有了!”
幕朝原话中的无奈扑面而来,灼滦不禁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