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倾,一位伙计端着茶案,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公子,这是领班的给您添的一碟瓜子,一壶好茶。”
“若是用完了,您就招呼小的,小的再去给您添。我们这粗陋的地方,难得来一回您这样的贵人。”伙计赔着笑脸,“您要是觉得好,打赏两枚铢币,对您来说不算什么,对小的们来说便是无上的荣光,您要是觉得不好,要打要骂,都听您的。”
灼滦点点头,拿出一摞铢币放到茶案上,“多谢小哥儿。”
伙计欠着身退下,嘴上笑开了花。这几枚铢币,快赶上自己半月的工钱。
领班的大步走了过来,夺过那一摞铢币,瞟了一眼不甘心的伙计,“这是你的。”
说着将两枚铢币扔到茶案上,伙计悻悻地走开了。
“咱们上回说到,成朝末年,成王陌残暴昏庸,好淫乱声色,统治日益腐朽,百姓苦不堪言,是易子而食,衣不蔽体。”长衫先生皱起眉头,掩面而泣,就像自己活在那个时期一样。
“唉,那会儿真惨,地都没法种。”台底下,观众们纷纷议论,“易子而食,怎么下得去口啊。”
一声惊堂木,所有人都肃静起来。
“成朝逐渐走向衰落之际,昱文王楼星渊救百姓于水火,于南方飞云城起兵自立,招揽英雄。他体恤百姓,天下人云集响应。昱文王以先祖‘从日而立’的传说,立国号为昱。身边‘飞羽冲烨翊威骁’七灵将,各个神勇无比,是各有所长。”长衫先生一砸拳,“今天我们单说一下那身骑飞鸿马,手拿三尺夺命刀,出身绿林,却心济天下的飞将军,络承泽是也。”
帘幕徐徐拉开,一位身着盔甲的将军,走上台前,一套刀法行云流水,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灼滦不禁拍手叫好,心底暗自庆幸这趟没有白来,艺棚子竟是这么有趣。
“话说这飞将军家里甚是贫寒,幼年时父亲被成王陌抓去修陵寝,累死在巨大无比的凌坑里。当时上天震怒,各地灾荒不断,飞将军家里其余的人全都饿死,可怜只有十来岁的洛承泽,孤苦无依,只好流落山林,纠结一帮同样苦命的兄弟,劫富济贫,渐渐名声在外。”
那是一个百姓苦不堪言的年代,那也是一个风云际会的年代,各位王佐之才被发现于芸芸人海中,七灵将里飞将军洛承泽是绿林好汉,冲将军权兴宇是屠夫,翊将军楼星澈是文王胞弟,威将军萧存方是富商公子,烨将军连君明、羽将军冷秋深、骁将军仇介凌是成朝重臣.
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职业,但都为了一个信念,拯救万民于水火,推翻暴政,走到了昱文王的身边。
先生说着,激动地伏在案上,“说起那一年,英雄的相遇总是那么出人意料,当时还是山匪的络承泽抢下昱文王两车辎重。那两车辎重正是由威将军萧存方变卖了家产,筹备的征讨成朝的兵器。当时威将军心痛不已,准备带手下人马,踏平山寨。”
长衫先生站了起来,“各位看官,您猜怎么着?”
观众都睁大了眼睛,屏息地听着。
“昱文王果然是人中真龙,气势如虹,自己竟然单枪匹马就上了山寨找络承泽。”
先生轻咳一声,“英雄间本就是惺惺相惜,络承泽被文王那冲天的豪气所震慑,率弟兄八百,投靠文王。”
“谁知文王得络承泽,如猛虎添翼,飞将军善用闪击战,军队过处如飞鹰掠过,快—准—狠。总是打得敌人措手不及,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溃不成军了。”长衫先生起身两臂张开,学作大鹰呼扇着翅膀。
七灵将是后世男儿一生的向往与追求,是多少男儿奋武一生也无法企及的地位与荣光。
灼滦依稀记得官史上记载的飞将军络承泽并非草寇出身,而是昱文王楼星渊起兵时的一位百夫长,是文王知人善用,慢慢地成长为将军的。
灼滦觉得自己应该记得没有错,不知道为什么长衫先生却说飞将军竟是绿林好汉。
突然密集的鼓声响起,幕帘后人喊马嘶,紧张依然。顷刻间,那位满身甲胄的将军从帘幕后走了出来,身后有五名提枪军士追赶,几人在台子中央对峙起来,此时长琴之声响起,缓缓幽幽,一人对五人。霎时,琴声急促如骤雨,五人一起冲向将军。
“好!”众人惊呼。
灼滦却不以为意,经历过真正战场的人,怎么会看得了这装腔作势。
灼滦心里想着官史中飞将军络承泽的样子,眼神游离起来。
他转过头目光扫视一圈,发现两个奇怪的人。所有人都被台上的缠斗所吸引,可单单最左侧的一前一后两个人,竟完全没看见台上的“精彩”打斗一样,只顾着交头耳语。
灼滦不禁仔细看了看后边那人,一身光亮如新的百姓常装。皙白的脸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天天在外劳作,受尽春风吹拂的寻常百姓,俩人嘴里不停地说着话。
前边那人一身粗衫,认真听着后边那人讲话,不时地点着头,样子恭敬极了。
灼滦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认识着百姓装的那人,却总也想不清楚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