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滦看到数把战刀,齐齐地劈向自己,瞬间被绝望所吞没。刀锋就要砍到灼滦身上时,一匹战马犹如天神降临般冲入战场,将所有骑兵冲退半步。
灼滦慌神地看着战马上的少年,原来真如北临所说,黑夜里真的可以看见太阳。但看见坐在北临身后的少女正颤抖地紧抓着北临时,无数的怨恨涌了上来。
“为什么要回来?”灼滦愤怒地大吼着。
“来接你,一起走。”北临说得平淡,就像是来找自己喝酒时一样。
突然一个颤抖的声音传来,“一起走啊!”那个声音驱散了灼滦所有的绝望、愤怒与怨恨。
北临不等斩岳骑缓过神来,驱动战马,剑风压了上去,凌厉的剑刃将为首的骑兵身体洞穿。
北临闪电般拔出利剑,荡开后边冲过来的刀锋。
挥着刀的斩岳骑来势汹汹,灼滦迎着冲过来的骑兵,侧翻挥剑,借着翻滚的劲头,砍在马蹄上。战马瞬间失去前蹄的支撑,跪在地上,马上的骑兵重重的摔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此时骑兵重整了队形,策马冲了上来,北临一人挥舞着寒渊剑,仿佛形成一道无形的风墙,挡住了斩岳骑的进攻。
忽然从辕门响起隆隆的铁蹄声,震得大地颤颤悠悠。那是斩岳骑的冲锋,是骑兵里最恐怖的声音,只要给斩岳骑冲锋的距离,必将敌人带进地狱。
斩岳骑集结成阵,汹涌的黑色浪潮蒙着一层幽森的月光,驰骋在开阔的平原上。宁徵言苦心经营,拥有的骑兵劲旅。拥护楼泽时,首次在中原大地登场,就吓得畿天城里的将士个个丢了魂魄。斩岳骑强劲迅猛的势头,像是一轮巨大的车轮,将挡在自己路上的东西,悉数碾碎。冲锋所到之处,尸体、残肢、血液等等恐怖得如同屠宰场一样,敌人如果不速速退去,只能做待宰的羔羊。
“快走!快走!骑兵冲锋了!”灼滦扯着嗓子冲着北临大喊。
“一起走!”北临伸出胳膊,想要将灼滦拽上马背。
对面的骑兵,看准时机,一刀劈了上去。灼滦飞跃起来,立起剑身,将刀锋振开。
灼滦还未落地,突然黑暗中一骑骑兵,擦着北临的战马冲了过来。北临挥手用剑反砍,那个骑兵右手的刀荡开北临的攻击之后,马身已经来到南昭的身旁。只见那名斩岳骑的左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匕首,也不管南昭天子秀女的身份,狠毒的尖刺直刺向南昭的后背。
北临意识到那名斩岳骑的目标其实是南昭的时候,右手已经来不及格挡。只好将用不上力道的左手,横在尖刺的轨迹上。
“啊”的一声,少女痛苦的喊声,像是将灼滦的心脏刺穿。那股浑身的炽热,像是打开了闸口一样,澎湃地涌遍了全身。尖刺虽然被北临的左臂挡掉了大部分的力道,但依然划破北临的肌肤,探进了南昭的肩膀。
灼滦高高跃起,那名斩岳骑突然感觉一阵凉意从颈间传遍全身,随后便毫无知觉。
所有人震惊之时,那名斩岳骑的头颅慢慢地滑落下去,无头的尸体随即也栽倒在地。北临不敢相信自己的朋友有如此快、狠的斩击,所有人都僵在夜色里。
“快走!”灼滦落地之时,用剑身猛拍马身。南昭突然将手伸向自己,但灼滦感觉身体就要被那炽热占据,眼前一切渐渐变得血红。
南昭就要走了,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了。灼滦曾在来的路上想,一会情况紧急,可能都不会见到她了,如果能见到她,最后再和南昭说一句什么话。
“那个空白的风筝是我亲手做的。”灼滦想着这一句毫无来由的话,身体瞬间被炽热所吞噬。
北临的马受到重击,仿佛一支离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瞬间消失在黑暗的夜色里。
此时身后隆隆的巨响越来越近,身边的斩岳骑缓过神来。看着已经不见踪影的北临,纷纷调转马头,躲避同伴的冲锋,他们知道那黑色的巨浪意味着什么,谁都不想被它淹没。
灼滦此时眼睛猩红,浑身燥热难耐,血液不停地跳动,像是要沸腾了一样。他跃上自己的那匹寒马,迎着浪潮,冲了上去。
向两边躲去的斩岳骑,冷眼地看着灼滦,谁都知道灼滦的行为和自杀毫无区别。他们在斩岳骑冲锋的轨迹边缘停住,要眼睁睁地看着灼滦孱弱的身躯被黑色的浪潮撕碎。
北临远远地回头看,心如刀绞地看着自己的朋友单枪匹马地迎面冲进斩岳骑的冲阵里,眼角的泪花还没等流出,就被急进间的狂风吹干,“不要死,你死了我就没有朋友了。”北临在心里默默地重复着灼滦对自己说过的话。
南昭的心突然像少了一块,疾驰的风并没有将灼滦刚刚说的话吹走,“那个空白的风筝是我亲手做的。”这个不该是告别时说的话,却将南昭的心狠狠地揪起。想着那个被自己挂在墙上的空白风筝,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呆呆的男孩儿,在桌案前细心地将粗纸粘在骨架上。女孩眼泪突然像是泻闸的洪水,猛烈地涌出。
所有斩岳骑不可思议地看着前方的那个飞速奔向自己战阵的少年。斩岳骑成军十多年,大大小小的冲锋发起过无数次,还没见过敢直面迎击自己的敌人,何况对面还是个孩子。
可就在那孩子冲入战阵时,突然如利刃般撕碎了斩岳骑冲锋的气势。他手持锋利的幽临剑,迅速地挥舞着,身边好像有一道坚固的屏障,护着他左右冲杀。
迎上灼滦猩红目光的斩岳骑,像是看见了上天派来的惩罚者一样,不得不低下曾不可一世的头。
月光依然幽森地照着大地,只是平阔的地上,黑色的浪潮像是遇见巨大的礁石一样,不得不被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口子里面开出了朵朵鲜红的血花,转而又被黑色的潮水所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