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滦刹那间已经冲入浪潮里,旁边想看灼滦笑话的斩岳骑并没有笑出来,脸上的表情突然僵硬,像是走进无尽的冰原里,血液也要被冻住。
孱弱的少年并没有被汹涌的浪潮撕碎,像是逆流而上的鱼,张开巨大的嘴,将浪潮吞入肚中。
他们眼看着无往而不利的斩岳骑,此时像是撞在一块坚硬的生铁上。转瞬间,人仰马翻。幽临剑被灼滦挥舞得像个轮盘,扫过之处,敌人开胸破腹,残肢横飞,咸腥的血泼墨般溅到灼滦的脸上,从瘦削的脸颊两边滴滴落下。
斩岳骑从未想到自己能碾碎一切的冲锋,竟被一个少年生生挡住。每一次刀剑撞击之后,都会伴有惨然的哀嚎。所有斩岳骑的脸从一开始的倨傲慢慢变成难以置信,最后定格成惊恐。
他们茫然地向灼滦砍去,只是想将这个少年砍死,找回属于自己的狂傲。可是少年的动作实在太快,他手中的剑进入敌人的身体,不用拔出便可以发动下一次攻击,随之而来的是刚刚那个人身体的残缺。
眼看少年几近发狂,一位斩岳骑千夫长将双臂张开,像一只雄鹰扑腾着双翅。所有人明白千夫长的意图,两侧的骑兵急策战马冲到灼滦身后,将灼滦围住。可霎时,剑风扫过,千夫长只剩一只手臂摆动,另一边的肩膀处一注血雾喷出,千夫长哀嚎着摔下马。
身后的骑兵见状迅速出刀,明晃晃的刀光将灼滦包围。少年舒展腰力,猛蹬马镫,纵身而起,仿佛一条跃出水面的鱼,旋转在半空中。
灼滦在半空中,急急地挥剑。
剑锋的移动轨迹形成一整个圆弧,剑光闪动如夜里的星辰,精准地振开向自己砍过来的刀锋。
斩岳骑惊呆了,平常人在地面上都难以做到的姿态,而今一个少年竟然在马背上完成。少年落在马背上,他后仰着身体,后背就要贴在马背上,急速将剑锋从头顶回转,格掉斩岳骑第二轮攻击。
所有人都没余力发动又一次攻击的时候,灼滦倏地起身,屡屡剑影闪过,身边几名斩岳骑脖颈处突然仿佛一眼血泉,将头颅喷向半空。
灼滦感觉丝丝快意掠上心头,随着跃动的炽热,走遍全身,他嘴角闪过一丝邪魅。所有看见他的骑兵不觉心中一冷,这个少年脸上挂满了血,眼睛不知道是被血染红还是自发的猩红,看上去如同妖魔。
灼滦不知疲倦,稳稳地跃上马背,如履平地。突然鬼影一般凌空跃起,落下时双手紧握剑柄,扑向前方一名骑兵,骑兵感觉剑风仿佛山崩地裂一样不可阻挡,令自己无法呼吸。他横刀格挡,剑风扫过,骑兵颤抖地看着自己的战刀已经只剩半截。正暗自庆幸自己没事的时候,突然间天旋地转,原来灼滦的剑斩断刀身之后并没有停下,而是带着千钧之力将斩岳骑战马的脊柱砍断。
战马长嘶一声,痛苦地倒下,马上之人落下时,灼滦凌空一脚,将他的五脏六腑踢碎。
宁徵言和少桓在辕门处骑马观望着自己引以为傲的骑兵,被一个凛族少年阻断了冲锋的势头。
“少桓,你听说过冷荒血吗?”宁徵言看着凛族少年发狂的样子。
“冰原上,最强大家族传承下来的血统?”少桓不可置信地说,“据说血液能爆发出超强的力量,就像是火山爆发,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拥有冷荒血脉的人不知道疲倦,感受不到疼痛,没有主动的意识,遇上谁便会杀了谁。”
宁徵言回忆着府上狡奴说的话。
冰原上条件寒冷苛刻,有些凛族人忍受不了便逃跑到中原,沿着银川河一带,有专门抓凛族人的中原人。凛族人天生力大,只要给够吃的,干活一个人能抵五六个中原男子。中原人叫他们狡奴,中原富贵人家都以有一个狡奴而感到优越。
“据说很久之前的冰原上,大大小小的部落上百,天天纷争不断。有个叫天瀚的凛族人凭借着超越常人的力量,迅速崛起成为一代王者。他将大大小小的部落整合成为九大部族,自己所在的幕颜部就是他们的主人。”
“丞相对蛮狡之事也这么关心?”少桓的语气里充满着不屑。
宁徵言摇摇头。“你的床边要是有这么一匹疯狼,你能睡得安心?”
“以前听狡奴说着这些,都没当回事。如今上天眷顾,亲眼看到这不寻常的一幕。”宁徵言又想起那个穿黑色风袍的男人,“这世上,有太多超过我们认知的东西了。”
“丞相,现在怎么办?”少桓担心道,“这个孩子疯了,我们的骑兵不是对手。”
“冷荒血爆发,要不自己清醒,要不直到最后一丝力气耗尽,然后死去。”
少桓拱手说道:“让所有斩岳骑围住他,耗死他。”
“把他耗死了,斩岳骑估计所剩也不多了,咱们还怎么图霸中原?”宁徵言无奈地摆摆手,“让骑兵撤回来吧。”
此时灼滦一个纵跃,又跳上马背,抡转着幽临剑,闪出无数光点,身旁几人落下马去。
此时远处响起“咣”“咣”的大锣声,所有骑兵心里松了口气,急急地调转马头,向着辕门退去。
灼滦眼睛里一片血红,策动战马追了上去,顷刻间追上一名落后的斩岳骑,那名斩岳骑骇然地看着眼前这个恶魔。突然剑影飘来,那名斩岳骑脸上的表情永远定格成了惊恐。
霎时间,所有骑兵都进入辕门,灼滦还是不依不饶,一人一骑向着五万人的营帐中驰骋着。
宁徵言身边的弓箭手,已经把弓拉满,列好阵型,等着敌人冲入射程之后,一齐放箭。密集的箭雨,就会将敌人射成筛子。
看着刚刚那个杀人的恶魔正一骑绝尘向自己奔来,弓箭手们心中也都紧张万分。以灼滦战马的速度,不会给自己射出第二箭的时间。一名弓箭手不停地颤抖,长时间满弓的状态,让他的手酸痛不已,他想卸下力道歇一歇,谁知一支羽箭破风而出,射在灼滦的寒马上。
寒马前蹄高扬,一声痛苦的长嘶,灼滦瞬间惊醒,随即一阵酸疼传遍全身,趴在马背上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