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在丞相身边,就是为了让丞相替我准备几份大礼送给陛下。”莫向川淡然地说道。
楼泽饶有兴致地看着莫向川,“哦?有何大礼啊?”
“陛下,可曾想过要恢复文王、威王时四海臣服,天下来朝的荣耀。”莫向川微微笑道,笑中带着让人不舒服的诡异。
“文王、威王时的功业,是大昱朝每代君王都想要触碰的梦。”楼泽隐隐地握拳,嘴角抽动,“可是梦终归是梦,即使后代再怎么努力,终就成不了现实。”
楼泽收起倦懒的神情,走下玉榻,脚踩在开裂的地砖上,“当初先祖文王建国时,感念各宗族、大臣在推翻成朝时所做出的贡献,所以实行分封制。建国初期,各诸侯国敬服文王,王室能调动诸侯之兵。如今王室早已衰落,每家诸侯都比寡人所控之地大百倍、千倍不止,哪个诸侯还肯听王室调遣。”
楼泽想起身为天子的无奈,带着恨意用力一脚踩碎脚下的土块,在地上撵成粉末。莫向川却在心中暗笑,因为这恨意越浓,自己的目的就越容易达成。
“如今王室府库里超八成用度是各诸侯国进贡而来,如果哪天诸侯变了脸,恐怕王室连臣工的俸禄都发不出了。何况我王室现在只有守卫畿天城的不到两万天策军,剩下的都是丞相的斩岳骑,国师你说寡人该如何恢复文王、威王的荣光呢。”
莫向川也走下玉榻,来到楼泽的面前,恭敬地跪在凹凸不平的地上。楼泽惊诧地看着莫向川,此时跪倒在自己脚下的人,完全没有刚才的孤傲。
“这就是我要送给陛下的大礼。”
“第一份大礼,如今强大的十余诸侯,我已经帮陛下除掉三个。”莫向川用手在空中指点着,“荆越、渊、樊国分别是东、南、北离畿天城最近的三个诸侯国。此三国一灭,其他诸侯争相抢夺。削弱了彼此的同时,我保证虎视眈眈的各诸侯,在几年内不会在将眼睛盯着畿天城了。”
楼泽冷笑一声,说道:“本来诸侯就不会正眼看得上畿天城这方寸之地,吞并畿天城,不会增各国人口,也不会增加各国的土地,还要落下一个弑君的罪名。”
莫向川笑笑:“陛下错了,自古以来,几个朝代先后在此建都。就是因为畿天城是中原权力的象征,各诸侯目前还不敢对畿天城犯境,一是因为各国先祖都是追随昱朝先祖建功立业的重臣。他们都曾发誓效忠王室,各国君主不愿做背弃先祖的事情。二也是最主要的,各国虽有弑君的能力,可是还没有一个国家有对抗其他国家共同讨伐的能力。”
楼泽长长地叹口气,虽然“弑君”的字眼让楼泽不寒而栗,但莫向川说的却也都是实话。
“几年过后,各诸侯将三国之地,分食殆尽时。有的诸侯必会一蹶不振,有的也会比现在还强大。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几年中,积蓄力量,待各诸侯再看王室时,陛下手中已有王师数十万。”
“王师数十万?”楼泽摇摇头,一甩宽大的袖子,转身坐回玉榻之上,慢慢瘫倚到靠背上,笑着说道:“国师可有空手变人之法?”
“陛下可信九行之力为真?”
楼泽伸出手在眼前一片狼藉的寝宫里比量一圈,“寡人寝宫都如此了,还会有假?”
“九行不只有神力,还有各术,以后再依依向陛下展示。”
“哦?国师想要做什么?”
“这就是我要送给陛下的第二份大礼,如今我教几名教长正依我的教令,在各国传教。信奉九行之人越来越多,陛下只需奉我教为国教,我相信用不了多久,陛下的手里就会有足以与各诸侯抗衡的队伍。”
楼泽眯着眼看着莫向川,“你是想让寡人帮你传教。”
“我只是想要以九行之力侍奉陛下,为陛下排忧解难。”
“丞相就要回来了,到时寡人与丞相商议之后再做决断。”
“敢问陛下,丞相难道不是另一方诸侯?”
莫向川抬起头,楼泽迅速避开那令人生厌的眼神,语气转而变得冷谈,“国师是丞相府的幕僚,为何还会用这捕风捉影的语气来挑拨我和丞相的关系?”
“捕风捉影?陛下心中明白,如今丞相以天子之名灭掉三国,国中的金银财物、军队百姓、器具辎重,都应上交王室府库。可如今大昱朝的丞相,收缴的金银辎重等竟然会径直运往自己的封国,这置陛下于何地?还是说陛下只在乎那成车的美女,而甘心身边的恶犬逐渐长成猛虎,直到反咬陛下一口?”
楼泽心中的伤口被揭穿,起身呵斥道:“住嘴!”
“宁徵言如今的不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陛下还要相信他到什么时候。难道要等到雍国的劲旅斩岳骑再一次控制畿天城时,陛下才愿意相信?”
楼泽怒不可遏,大喊道:“大胆!”有力的声音响彻在大殿里。
“陛下未见我一面便赐我锦袍云冠,我便想着恢复王室的威严来报达陛下的知遇之恩。可陛下竟对我心存芥蒂,恕我九行不能为陛下所用。”
说着莫向川便将飞云冠摘下,长长的头发旋即像是被风吹散一样,飘零在空中。
“最后我奉劝陛下一句,即使陛下不想将我教奉为国教,也要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堂堂男儿万不可等别人将刀刃架在自己脖子上,自己却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说罢莫向川脱下锦袍,挺直腰身,走出大殿。
看着拂袖而去的莫向川,那黑漆漆的风袍,像是无尽的黑暗笼罩着自己。楼泽瘫坐在玉榻上,莫向川的话像是一只只虫蚁钻进耳朵里,让自己疼痒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