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下招红使车马正带着浩浩荡荡的秀女车架,一路擂金鸣鼓以胜利者的姿态向着畿天城返回。
“丞相,王宫里来信。”一骑快马慢慢悠悠地跟在宁徵言的车架旁边。
宁徵言正在自己的车驾里躺着,怀里是为楼泽选中的秀女,他打了个哈欠,说道:“放那吧,那个废物天子会有何事?”宁徵言命宫城里的人,每三天飞书将宫中发生的事禀告给自己。但每次接到的信都一样,都是楼泽吃了什么、在哪个寝宫休息,一样的事看得自己无聊得很,宁徵言又躺下正欲睡去。
“丞相,还是看看吧,畿天城每日无事不正是我们想要的吗?”少桓拍马赶了上来。
宁徵言昏昏欲睡,“少桓,那你看看吧,有事再向我禀报。”
少桓接过信笺,开头都是每次一样的内容。正要丢在风中,他看到了最底下的赫然几行字“天子奉莫向川护国大国师,奉九行教为国教,在宫城旁建圣宫,用以传教。”
“丞相,畿天城有变!”
宁徵言大惊,将车架帘挡掀开,“上车说话。”少桓恭敬地在车架外面等着天子秀女出来,自己才走了进去。
“丞相,莫向川已是大昱朝的国师,九行教也成为大昱朝的国教。”
宁徵言凝重地看着少桓手中的信,眉头就要竖起来,脑袋里飞速思索着。
少桓想起那个全身被黑色风袍包裹的男人,一脸不解地问道:“这个诡异的人究竟要干什么?”
“此人神秘莫测,心机深重,这样的人不会甘为幕僚。”宁徵言摇着头,想起莫向川手中那种神秘力量,“何况他所谓的九行之力,任谁见了都会心动臣服的。”
“那种力量太过可怕,希望莫向川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少桓现在想起那天水池瞬间卷起的水柱,又忽然散落成雨,就觉得这世上比刀剑还能杀死人的莫过于此了。
宁徵言舒展眉头,笑着说道:“少桓,你可曾发现莫向川的弱点?”
少桓呆呆地看着正对自己笑的宁徵言说道:“拥有这种强大力量的人也会有弱点?”
“他自己都说万事万物,相生相克。那他自己的这种力量必然也存在克服的办法。”宁徵言用手点了点少桓,“首先,他使用秘术之前,需要燃烧符令。”
少桓想起了莫向川手中画着奇怪图案的符令,等那符令燃烧之后,莫向川顿时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看着少桓不停地点着头,宁徵言说道:“一条符令燃烧成为灰烬,需要心中数九下。九下之内。莫向川都是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如果一个顶级武士,面对面的情况下,九下够杀很多人了,何况那人还不能动弹。”
少桓叹服地看着宁徵言,“丞相观察得真是细致入微。”
“这些常人就可看到,只需认真观察。”宁徵言眼中闪出狡黠的光,接着说道:“我猜测他应该还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使用九行秘术会有限制。这个限制可能是使用秘术的时间,也可能是来自于这种力量本身。”
“哦?丞相对九行秘术也有研究?”
“我只是看见他为我们演示完毕后,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的语气。但我还是听出了他一直在压着自己急促地喘息。他虽然将手臂背在身后,但是肩膀却在不停地颤抖,当他坐回我对面的时候,脸上的疲倦是掩藏不了的。”
“丞相的意思是…………他的秘术会对身体产生不好的影响?”
宁徵言自信地点点头,“我相信自己的这种看法,在莫向川走出雍国宫城的时候。我派人盯了他一路,他一路上都像是座摇摇欲坠的高楼,极其虚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散架。”
少桓此时对宁徵言的心智深表叹服,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竟然能观察的这么细致。
“没办法,既然是个要长期留在身边的人,我必须对他有所了解。”
“所以莫向川不足为惧?”少桓小心翼翼地摇着头。
“我是说他的九行秘术不足为惧。”宁徵言眼睛转着,“我反而更担心他的心机、城府。此次灭掉荆越、渊、樊三国是他出的主意,他说此时的诸侯,会公然反抗的只有渊国和樊国,因为他们是昱朝王室仅剩的分支,与昱朝天子十分亲近,正好借此机会将两个屏障消灭。而荆越国君屡屡上书对我颇多非议,也正好借个机会,给别的国君一点警告,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最可怕的是,他说要利用三家的土地,挑起诸侯之间的战争,来削弱各诸侯实力。如今看来怕不是为我打算的,此计必有深意啊。”
宁徵言想起莫向川让自己将各国的军队百姓都要尽数迁往畿天城,心中就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听他的话。
宁徵言一把将书信拿到手中,揉成一团,掀起帘挡,扔出窗外,大喊道:“火速行动,天黑之前,务必赶回畿天城。”
少桓打了个寒噤,“丞相如此争霸之人,也会害怕?”
“不知怎么,此次带兵走遍各国,本相和斩岳骑的神勇威震诸侯。本该是喜悦的心情,但心中总是不安稳,像是被什么东西提着不放。”宁徵言摇摇头,用手按在胸口上。
“丞相莫要担心,还记得给属下说过的话吗?”
宁徵言看到少桓真诚的眼神,没有说话。
“丞相说过,您只相信手里握着的东西。莫向川在您的手里,您就暂且信他,如果他逃出了您的手里,如若对您不利…………”
少桓儒雅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以手掌做刀,在脖颈处慢慢滑动,比了一个“杀”的手势。
宁徵言想着畿天城那个看似平静,但随时都会风起云涌的地方,又有这么一位神秘莫测的人在搅弄风云,心中隐隐的不安又加深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