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入秋,幽深的山谷里,炽热的暑气还没有完全散去。闷热聚在山谷里,让本就严肃的军队里散发着阵阵焦躁。
濛濛的雾霭浮在蜿蜒崎岖的谷道上,仿佛人间的仙境。
灼滦看着这熟悉的景色,和去年路过时没有差别。只是物是人非,冯将军永远地不在了,而如今自己竟在攻打奉阳的路上。
谷道上,四万骑兵气势如虹,战马激昂卷起的尘土在身后翻起一片苍黄。灼滦一骑当先,身下骏马风驰电掣。
在孔道如丝、蜿蜒盘绕的山谷里行军,灼滦怕大军在一处会被围歼,便把军队分成两部。前军一路疾驰,后军多为步兵,由柳元明带领,运送着辎重,缓慢地跟随。
幕朝原将马鞭抽得山响,毫不落后。老将军征战半生,长途奔袭已成为他生活里的一部分。郑君明跟在两人马后,奋力地挥着鞭。所有人都明白山谷里容易被埋伏,都想迅速通过。
突然三人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迅速地拉住缰绳。忽听骏马一声长嘶,灼滦扬起右手,随后柳元昊拔起背在身后的战旗挥了起来。身后浩浩荡荡的骑兵瞬间静止,队形整齐划一,有条不紊。
郑君明又趴到地上听了听,脸色变得凝重,“长公子,怕是陆将军的大军!”
幕朝原大惊失色道:“来得怎会如此之快!”冷面森严的表情,掩盖不住幕朝原的焦虑。谁都知道这时,敌人大军从两侧山坡上冲下来,会是什么结果。
正当三人凝神听着动静的时候,隆隆的马蹄声响彻山谷,马蹄卷起的阵阵黄色烟尘已随风吹入谷中。
“撤退!撤退!”灼滦的声音被埋入轰隆声中。
谷内四万骑兵纷纷进入防御状态,铁臂营的三百骑迅速围到了灼滦身边,拉满弓弦,等待着敌人进入射程。
灼滦还在嘶喊着,只见山坡上,蹿上一匹骏马,前蹄高高抬起,直立长嘶。骑马之人背着猎猎鹰旆旗,迎风招展。突然骏马前蹄着地,瞬间像一只离弦的羽箭,冲着谷内飞驰而下。身后无数的骑兵冲上了山坡,一同冲进谷底。嘴里一同吼出的“杀”字,混合着隆隆的马蹄声,震耳欲聋,让人心惊胆战!
直冲而下的骑兵像是洞开的两扇鬼门,如今就要重重地合上,要将灼滦的四万人马永远地封在阴曹地府里。
敌军转瞬进入射程,铁臂营三百支羽箭急速射出。为首的一排敌骑兵中箭栽落下马,同伴踏着他们的尸体冲了下来。
借着下冲的势头,陆惇的大军瞬间冲到谷底。铁臂营只有射一箭的机会,便不得不拔出战刀,短兵相接。
每一骑敌人挥出的刀都带着雷霆之势,谷内的骑兵直接被开膛破肚,所幸挡下一刀的士兵,立刻又被下一刀砍死。
灼滦不停摆动着马身,躲避着凶猛的势头,偶尔在空隙的时候递出一剑,杀死一名敌人。
敌军源源不断地从山坡上呼啸而来,惨叫声响彻山谷。顷刻间浮尸遍野,山谷的土地被染成了红色,战马腾起的烟尘中,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
陆惇纵马在山坡上,看着灼滦的四万骑兵在大军的冲锋挥砍下,只能做困兽之斗,脸上浮现得意的笑容。
天崩地裂的山响过后,陆惇的骑兵已经完成冲击。四万骑兵已被砍翻多半,陆惇在山坡上高喊:“长公子,末将送你的见面礼如何啊?”
剩下的骑兵在谷内相互缠斗,但灼滦损失惨重,陆惇知道他的士气正一点一点被消磨,这四万骑兵肯定被自己生吞。
灼滦见身后无数的士兵被砍落下马,“啊!”地一声高喊,纵马飞出铁臂营的保护。铁臂营也迅速跟了上去,在刀光血影的山谷内的横冲直插。
灼滦挡住山呼海啸的攻击,同时精准地反击,不断将敌人斩于马下。“咔”敌军一名千夫长被灼滦砍去头颅,这个在战场上杀人无数的千夫长不会想到,荣誉与死亡只有一剑之隔。
铁臂营弓、刀结合,保护着灼滦的同时,也记不清砍掉了多少脑袋,碎掉了多少手臂。敌军发现这一小队勇猛异常,纷纷向着灼滦聚拢来。
几把战刀向着灼滦砍来,身后“嗖”“嗖”两只羽箭飞来,两名敌军中箭落马,灼滦舒展腰身,在胸前划出幽蓝的一刃半弧,两名敌军一剑封喉,缓缓地坠落下马。
突然谷口处传来一声大喊:“长公子!”
柳元昊最先反应过来,“长公子,是弟弟他们。”
原来柳元明听见谷内喊杀声冲天,便迅速放下辎重,两万步兵火速赶往谷内。
灼滦此时已经杀红眼,高举着织雪剑在谷里左劈右砍。看着渐渐变少的军队,郑君明赶了上来,“长公子,如今步兵已经赶到,我们得想法冲出去。”
幕朝原也赶了上来,一刀砍翻一名敌军说道:“世子,我们退到谷口外的平野处,修整之后再做打算。”
灼滦点点头,高喊道:“撤!撤!我与步兵垫后。”
谷内的骑兵狂催战马,向着谷口冲锋。敌人也策动战马开始追击,溃退的骑兵,后背全部暴露在敌人的刀刃下,又被敌军砍倒不少。
柳元明见骑兵往自己的方向败逃,迅速下令弓箭手结阵。
“放箭!”当灼滦带着骑兵全部通过谷口时,灼滦留了下来,在谷口处指挥着弓箭手阻击敌人。无数羽箭迅速射向冲来的敌军骑兵。柳元明恨不得弓箭兵们再长出两双手来,快速地搭好弓。
“放箭!”第二轮羽箭又射了出去,谷道道路狭长,前排骑兵被射倒,后面的骑兵纷纷被同伴的尸体、马匹的尸体绊倒。敌军骑兵被结好阵的羽箭挡住了去路,一阵锣声刺破长空,敌军骑兵纷纷退去。
灼滦带着剩余的军队,在平原处驻扎起来,灼滦一脸愁闷地坐在军帐中。幕朝原和郑君明坐在两侧,气氛凝重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