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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两界山

天色渐晚,红日悬于海面,让人一时难以分清此刻究竟是暮日还是朝阳。玥璃和寒生静静地坐在孤岛边,清凉的海风,悦耳的波涛让他们久久不舍离去,此刻,漫天的霞光映红了天,映红了海,映红了孤岛,也映红了两张白皙的脸庞。

黑夜如期而至,大海和天空已没有了分界,浑然连成了一体,漆黑的苍穹繁星闪烁,美丽的银河犹如一条玉带挂于九天。

篝火旁,寒生躺在海滩上,仰面朝天,望着灿烂星汉,感慨道:“这么多年,今晚的星星是最多,也是最美的。”

玥璃微微一笑,道:“是啊。”

“师姐,你们玄冰岛的夜晚肯定也很漂亮吧?”寒生问道。

玥璃道:“嗯,玄冰岛最美的是月夜,天空和冰雪都披着银光,恍如梦境一般。”

“飞雪峰的月夜也很美……”寒生自语道,他的思绪似乎一下子回到了神穆祠旁的小石屋,又看见了快乐的白貂们在火堆旁追逐。

玥璃看出了寒生的神伤,轻声道:“师傅曾说过绝尘子师叔太过古板,不近人情,从你被罚飞雪峰一事来看,确是如此。只是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要问你……”

“师姐请讲,”寒生道。

玥璃抿了抿嘴,道:“既然你尚未正式入门,必然也没有学过玉虚心法,可是据我观察,你的修为早已不低于中清境界,而且那晚疏才师兄他们合三人之力都无法抵挡那名黑衣女子,奈何你一人竟能……”

寒生闻得玥璃如此一问,不禁沉默了。

“哦,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我也只是疑惑罢了。”玥璃急忙说道。

寒生道:“师姐误会了,我不是有意隐瞒,只是——只是说出来怕你不会相信......”

于是寒生把从白貂衔玉开始,到飞雪峰幻境以及玉壁显现玉虚心法的事全部说了一遍。

说完后,寒生见玥璃良久未语,遂自嘲道:“嘿嘿,我就说吧,说了恐怕也没人信。”

“我相信你说的。”玥璃道。

寒生一时也不知玥璃说的是心里话,还是出于安慰,只轻轻说了句“恐怕也就只有你会相信我说的,要是换作无尘宫的那些弟子,定然又会说我偷窥功法了。”

玥璃笑道:“既然你已离开,就不要管他们怎么看了,如果万一哪天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我教你的吧,我可不怕你们无尘宫。”

“我想我应该也回不去那儿了!也永远无缘云天所说的‘真龙诀’剑道了吧......”寒生的语气忽然变得低沉。

玥璃道:“对了,寒生,你可以试着修习小册子上的那门功法,想必那是你的左叔叔有意留给你的!”

寒生颔首道:“嗯,我一定会好好练的。”

翌日,晨曦薄雾,二人早早的就出发了,白鸟如同一道迅疾的闪电,在云中穿梭,不觉然间已是数百里之遥。

约莫半日,远处出现了海岸线,一条蜿蜒的山脉像是苍龙入海,从海角向大陆西南延伸而去,大有昆仑之势。山脉波澜起伏,如斧劈一般,整个山岭巨石横陈,不见一根草木。山脉以南黑茫茫一片,北麓亦是无尽的荒凉。

白鸟沿着山脉飞了约莫一个时辰仍然没有见到尽头,但空气却似乎越来越湿热起来。

在山脉北麓的一处山腰,白鸟落了下来,二人亦飞身而下。

玥璃轻轻的抚了抚白鸟的脖子,在她的耳边似乎说着什么。白鸟清唳一声,倏地展开双翼,直向北方而去,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视野。

寒生问道:“仙尊这是要去哪里?”

“我们来此是打探消息,未免招人耳目,我让她先回玄冰岛了,而且此处地界实在太过湿热。”玥璃道。

寒生擦了擦汗,问道:“是啊,此处是什么地方?”

“这里就是两界山,是上古中土与蛮荒之地的天然分界,据古籍所载,这山岭之南是古巫族和上古魔族世居之地。近千年来,巫族衰落,窝居于岭东南的九巫山,毗邻东海,而魔族崛起后,也以两界山西南的魔都岭为根基创立了魔教。现在我们所处之地正是巫族、魔教和中土的交界。”玥璃道。

寒生道:“哦,难怪这里如此渺无人烟。师姐,我们怎么与疏才师兄他们会和呢?”

玥璃道:“他们从云瑶出发,往南而来,应该是在这附近抵达。你看见那座山了吗?那里是附近的最高峰,我们在那里等他们。”

寒生按玥璃所指,抬头望去,只见山脉之中有一山峰,虽不甚高,但却气势宏大磅礴。转眼,二人已飞至山顶,山顶有条平整的石路,像是有人刻意雕琢而出,但从表面的风蚀痕迹亦知年月久远。

玥璃道:“东皇宫的人尚需两日方可抵达这里,我们先在附近打探一下,找一处醒目位置留下记号。”

寒生点了点头,眼睛一亮道:“那里有块巨石。”

玥璃望去,果然远处有一块大石,轮廓圆整,如天外飞来一般斜插于山顶。他们很快走到了跟前,发现巨石高约一丈,上半部圆如鸡子,底部与山顶浑然一体,竟像是从山顶长出一般,但巨石的表面似乎有着明显的雕磨痕迹,。

玥璃心中思忖:“此地蛮荒,巫族毗邻东海,魔教遥居西南,这巨石究竟是何人所立?”

“师姐,这里好像有字迹。”寒生一边手摸着巨石,一边喊道。

玥璃急忙以手探之,巨石背面一米多高处果然布满了很多浅凹的线条,那些线条错落有致,整体看去像是文字又更像是某种古老的图案。

玥璃心中细细揣摩着,轻声说道:“这些线条看似杂乱,但却有规律可循,你看,这个图画就多次出现,这应该是一种古老的文字,只是年代久远,已经模糊不清了。”

说到这里,玥璃像是灵感乍现,急忙说道:“快,寒生,把那些果子拿出来,再拿出一块白布来。”

寒生虽然不知道玥璃想要做些什么,还是急忙把木盒递了过去,又在包袱里找寻着白布。

玥璃打开木盒,那些红果子已经蔫的像是葡萄干一样,轻轻一捏,溢出黏浓的红色胶汁。

玥璃用红果在石壁上小心的涂抹着,擦的十分均匀,等到那盒果子用完,那片石壁也犹如淋了血一般的红。

这时,寒生递过了一块偌大的白布,他终于明白了玥璃要白布原来是要用来作为拓本。二人小心翼翼地将白布铺在石壁上,由于红果的黏液,白布粘的十分均匀平整。

很快,随着白布揭下,红色的字迹竟然清晰可辩,只是这些文字生僻而怪异。

“师姐,这些是文字吗?我看着怎么像是图画。”寒生挠了挠后脑勺,不解的问道。

玥璃似乎没有听见寒生,仔细凝视着白布上的每一个字,沉声说道:“寒生,你看看这个字。”

寒生凝神看去,只见那哪里像个文字,倒更像是画的两堆篝火,每堆篝火中的柴薪和火苗依稀可辩。寒生越看越觉得奇怪,问道:“师姐,这分明像是画的两堆火,怎么看也不像是文字。”

玥璃道:“你说的很对,这是上古时期一种古老的图形文字,这个字应该就是‘炎’字。”

“‘炎’字?经你一说,确是如此,上下两堆火,可不就是‘炎’字吗?师姐,你看这个字多像是人手里抓着一根大骨头,嘿嘿。”

玥璃笑道:“是啊,这就是一只手抓着根野兽的大腿骨,从字形和画面的会意来看,这个字记录的应该是在上古时期,古巫祭祀的场景,应该是个‘巫’字。”

说到此处,玥璃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杏目含光,不禁自语道:“‘炎’……‘巫’……难道这些文字是上古炎族所留?”

“炎族?”寒生越来越糊涂了,他从未听说过除了魔族、巫族和妖族之外,还有一个什么炎族。

玥璃站起了身,远眺着西方的茫茫山岭,竟暗自叹了口气,道:“相传上古之时,炎族生活在九洲西南,由于炎族之人本性平和、良善,屡受南方魔族侵扰。无奈之下炎族引北方轩辕族共抗魔族,战争持续了上百年,大小战役不下千次,而常年的战争不但没有驱走魔族,反而让炎族生灵涂炭,日渐衰败。炎族人逐渐厌倦了这种生活,于是他们一路东迁,慢慢地就销声匿迹了。”

“难不成炎族后来迁到了这里吗?”寒生问道。

玥璃道:“我也是从古籍中得知,至于炎族后来去了哪里却是没有留下之言片语。只是这个地方上古之时属于古巫族领地,而且这些文字当中确也提及巫族,难道当年炎族迁居此地竟又被巫族所灭吗?”

寒生不禁叹了口气,道:“唉,这么说来,炎族还真是可怜,处处受难,没想到迁居到这偏远之地也还是难逃灭族之难!”

“这些都是古籍所载,具体情形又有谁能知道呢?”玥璃怅然道。

“嘭……”

寒生一拳打在石壁之上,顿时鲜血渗出,“哼!魔族、巫族,真是可恶至极!”寒生的身体几乎颤抖着,也许是感同身受之痛让他义愤填膺,当年左青书何尝不是被逼绝境,最终还是遭到赶尽杀绝。

就在此时,那巨石像是从万年的沉睡中突然醒来,竟牢牢地吸住了寒生的手,顿时,汩汩的鲜血从他的伤口涌泻而出,瞬间就没入石体之内,那巨石此刻就像是一只嗜血的怪兽,贪婪而饥渴。

寒生心中大惊,手臂奋力后缩,却无法挪动半分,而此时,寒生体内的真气亦从丹田沿手臂急速而出。

那巨石似乎是要吸光寒生的气血一般,刹那间,通体变得晶莹剔透,放射着血红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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