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石杀了狗官孙福寿,这是他平生做的第一件铲奸除恶的侠义事,心里畅快至极,不料一转身,一众饥民里大多数脸上都有恐惧之色,愣了愣神才明白过来,大声说道:“我李潇洒光明磊落,敢作敢当,这狗官是我李潇洒杀的,要是有人问起,你们只管说就是,不用遮遮掩掩,我平生只杀恶人,不会杀你们灭口!”
饥民们听他这几句话说的豪气干云,就像话本故事里那些英雄豪杰一样,都放下心来,眼中露出崇敬之色,他们不知道的是,李青石说的这些话正是从说书先生那里学来的。
饥民们既然没有杀身之祸,就都围到那两口大缸前盛粥吃,虽然这粥里捞不到几粒米,想来也比喝白水要强些。
李青石见了这情形,心想,我已经杀了官,索性就干把大的。粗着嗓子豪气说道:“这凤阳郡的官仓在哪?朝廷这些当官儿的不管大伙死活,我来替他们放粮!”
饥民们听得一愣,面面相觑,过了一阵有个人走出来道:“我知道在哪,我带少侠去!”
李青石正要跟他去,看见那小妇人跟小孩在搬那书生尸体,只是饿得没有力气,使足了劲也没搬动,李青石走过去道:“我帮你。”
小妇人看了李青石一眼,说道:“少侠有大事要做,不用管我们,我家就在前面不远,慢慢抬回去就是。”
几个饥民见状围上来道:“我们帮她。”
李青石见有人帮忙,就不再插手,直接去了凤阳郡的官仓。官仓处有一队官兵把守,总共二十多人,李青石足不停步,径直往里闯,一个兵丁喝道:“什么人?官仓重地,速速离去!”这时郡守大人惨遭杀害的消息还没有传开。
李青石道:“我来开仓放粮。”
那兵丁愣了愣,问道:“奉谁的指令?先站住说话!”见李青石直直往里走来,拔出腰刀戒备。
李青石道:“奉老天爷的令!”说着话已来到那兵丁跟前,不等他反应过来,一脚踹出去,那兵丁身子离地,直飞出两丈才摔在地上,已经爬不起来。
驻守的兵丁们听见动静,都冲出来,只是这些大头兵对付对付寻常武人还算得力,想擒拿一个鸿蒙境的宗师级人物,恐怕人数翻上一番也挺够呛。
李青石干翻了一队官兵,打开粮仓,只见仓库里满满都是粮食,几个灰影四处乱窜,却是几只大老鼠,忍不住骂道:“操他姥姥!这不是有粮食么?不拿出来给人吃,堆在这里喂老鼠?”
找了两个麻袋,装满了拎出来扔在道旁,这里地处偏僻,看不见行人,见那个领他来的饥民躲在远处缩头缩尾,招了招手道:“快去叫大伙来拿粮!”
这饥民刚才远远看见李青石大展神威,杀的一众官兵毫无还手之力,对他更加崇敬,犹豫了一下,当即撒腿往城里跑去,他虽然知道动了官仓里的粮食一定罪名不小,可实在饿得狠了,这时眼见粮食就在跟前,登时勇气倍增,再也顾不了那么多,最不济被砍了头,那也比活活饿死来的爽快。
过了一阵,稀稀拉拉来了十几个人,李青石把他们领进仓库搬粮食,只是一个个饿得跟小鸡子一样,没多大力气,拎不了多少就再也拎不动,拖着粮袋踉踉跄跄往家跑,生怕到手的粮食又被人抢去。
之后来的人越来越多,乱哄哄折腾了大半天,直到天色已晚,仓库里的粮食终于抢的一粒不剩,人群慢慢散去。
李青石记挂着那对母子,拎着一袋粮食回到先前施粥的地方,一路打听,来到一户人家门前,打了打门,那小妇人的声音在门里问道:“是谁?”
李青石道:“是我,给你们拿了点粮食来。”
小妇人开了门,把李青石让进屋里,李青石刚把粮食放在地上,她已带着儿子拜了下去,哭道:“今日多谢李少侠。”
李青石扶起他们道:“快起来,像那种狗官,我本来也要杀他。”见这小屋已布置成简易的灵堂,那书生的尸体用草席裹了放在正中,说道:“有什么要帮忙的么?”
那小妇人摇头道:“不麻烦少侠,回头找邻居们帮忙把他……把他葬了就是。”说着又掉下泪来。
李青石见那小孩也立在一旁哽咽流泪,心里忽然一阵说不出的难受,他摸了摸小孩脑袋,蹲下身道:“不要哭了,这不是还有你娘在么?你是男孩子,以后碰上了难事,就算哭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让人家笑话,会说你连小姑娘也不如。”
小孩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小妇人忽然又跪下去,说道:“李少侠,能不能……能不能请你把这孩子带走,就算……就算不能跟你学武,让他给你当个使唤的小厮也行。”
那小孩呆了呆,随即又流下泪来,说道:“娘,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
李青石也有些意外,说道:“我看他父亲是读书人,怎么你不让他读书么?”
小妇人道:“以前都是他爹教他,如今……如今哪里有钱供他读书,何况……何况……”没再说下去。李青石虽然拿来一袋粮食,但那又能支撑多长日子?她重病在身,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若是熬不过去,她的孩子就成了孤儿,以后他怎么活?若是天幸熬过去了,就靠她做工赚的那点钱,母子两人也只能勉强度日,孩子也不会有什么出息,所以她才想到这个主意,孩子就算读不成书,跟着这位少侠学些武功也是好的。
李青石察言观色,瞧出了她的难处,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元宝道:“这个你拿着,把病治好,剩下的大概够他读书用,他父亲是读书人,我觉得还是让他读书好,何况我杀了官,以后若被朝廷通缉,他跟着我可不好过。”
小妇人不去接金锭,摇头道:“这怎么成,你替我相公报了仇,还送来这粮食,我已经无法报答,怎能再要你的……”
她话没说完,李青石将金元宝丢在地上,纵出门去,声音从外面传来:“时候不早,我走了,你一定要养好病,孩子没了爹那也不算什么,要是再没了娘,那就太可怜了。”
小妇人呆呆看着门外,回神后拉着小孩朝屋外拜了三拜,说道:“文儿,以后不管你有没有本事,都要做个像李少侠这样的好人。”
小孩抹了抹眼泪,使劲点了点头。
李青石来到街上,周围静悄悄的,远处却人喊马嘶。此时郡守大人的死讯已经传开,官仓被抢的消息也已传遍全城,郡城里其他官员派出衙役兵丁四处搜寻李青石这个杀官抢粮的大贼,他们挨家挨户闯进门去,见哪家有粮便顺手搬出来放上马车,准备再运回粮仓去。
李青石看见这情形,心想,粮食又叫他们抢回去,我这一通不是白忙了?想了一阵,一咬牙,暗道,操他姥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不做二不休,把这城里的官儿一窝端了,没人管事,我这一通才不算白忙。
这时天已全黑,他找到官衙,悄悄摸进去,见大厅里果然坐了一屋子身穿官服的人,城里出了这么大事,他们正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李青石抽出七星宝剑,闯进大厅,叫道:“你们这些狗官,粮仓里明明有粮食却不给百姓吃,老子好心好意帮你们放了粮,你们竟然还要抢回去,今天我李潇洒就要替天行道!”长剑一挑,刺死了一人,厅中登时大乱,李青石左冲右突,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大厅里已经都是尸体。
李青石又放了把大火,这才扬长而去,出了官衙,忽然想到,那姓孙的狗官贪了不少银子,不如也去抢来大伙分了,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找到郡守大人的府邸,直接闯了进去,府中到处挂满了白绫,正在大办丧事。
李青石干翻了几个拦路的仆役,闯到第二进院落,一个中年妇人听到动静从门里出来,喝道:“好贼子,你想做什么?”声色俱厉,很有些威势。
李青石不知道这是郡守夫人,说道:“孙大人叫我来取银子。”
妇人愣了愣道:“取什么银子?”
李青石道:“孙大人说他贪了至少二百万两,叫我取了分给城中百姓,抵一抵他犯下的罪孽,银子在哪里,快拿出来吧。”
妇人怒道:“大胆!来人!给我把这贼子拿下!”一众仆役战战兢兢不敢上前。
这时忽然有两个大约二十多岁,姿容美貌的俏妇走上前来,一人一边搀住李青石胳膊,魅声道:“少侠,我们知道在哪儿,我们带你去。”
郡守夫人大怒道:“贱人,找死么?!”
这两个俏妇是那孙大人的宠妾,平日里受郡守夫人拿捏,幸好有孙大人宠着,日子才没那么难过,如今孙大人一死,这郡守夫人一定不会再容她们,本来想逃,却被看的死死的,这时看见李青石,只觉远走高飞的机会来了。
李青石跟着她们来到一间屋子,撬开地上几块青砖,露出一面上着锁的铁板,挥剑将锁斩断,提起铁板,拿油灯往里一照,一片金光灿灿,下面好大一处空间,满满当当都是金元宝。
两个俏妇又抱住李青石手臂,鼓囊囊的胸脯在他胳膊上蹭来蹭去,娇声道:“我们立了这么大功,少侠一会带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李青石立马臊红了脸。
两个俏妇眼波流转,见这少年郎一张脸蛋俊俏极了,比她们都要胜出好几筹,忍不住心想,咱们还想着对他使美人计,这要真被他那个了,还指不定是谁占了谁便宜呢。
李青石察觉她们越抱越紧,赶紧抽出手臂奔出门去,两个俏妇边追边喊,他只装成没听见。
李青石来到街上,官衙起了大火,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不少居民躲在暗处瞧热闹,他将几个金元宝扔在街上,叫道:“大伙来抢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