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为什么唐朝觉得张森杰现在这个样子挺好的,觉得林菁的担心是多余的,只不过抱着安慰林菁的态度,他答应去和张森杰好好聊聊,也该去聊聊了,距离上次和他聊天,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周了。
不聊还不要紧,一聊还真就又聊出点事来:
这天是林菁和唐朝值日,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完成了打扫后,林菁先走一步,唐朝拿着垃圾桶去倒垃圾。走到垃圾房附近,看见张森杰和刘一龙鬼鬼祟祟的往一旁老师宿舍区走去。唐朝很奇怪他们是怎么走在一起的,也就没跟他们打招呼,拎着垃圾桶就跟在他们后面。转了个弯,两人就不见了,唐朝往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他们。只能转过身回来,把垃圾倒进垃圾桶的时候起了一阵风,纸屑被吹得乱飞,作为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学生,唐朝一张一张的把飘落在风中的纸捡到垃圾桶里。当最后一张纸丢进去后,唐朝看见身后的张森杰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傻笑个屁,看见我在捡纸你都不会伸只手过来帮帮?”唐朝见不得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
“你爱劳动讲卫生就行了,没必要拉着别人和你一起!”张森杰不介意他这种态度。
“素质,说多少次了,素质!”唐朝可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我呸,还素质?你给我解释解释,不帮你捡垃圾就是没素质了?”张森杰看起来心情不错,还有时间有功夫跟唐朝瞎扯。
“涵养,涵养总行了吧?帮助别人多好,送人玫瑰手留余香嘛!”唐朝继续跟张森杰灌输健康向上的观念。
“你还真别说!”张森杰一把搂住唐朝的脖子:“是要提高提高你的涵养了!”
“打住打住!是提高你的涵养!”唐朝也没挣扎,手拎着垃圾桶随着张森杰往前走。
回教室的路走到一半,张森杰突然来了句:“林菁走了没有?”
“早走了,怎么着?打算移情别恋?”
“你要是舍得我就去,你要是舍不得就不用这么酸溜溜的说话。”
“这就露出狐狸尾巴了?还我舍得,你这借口你不觉得太生硬了吗?”
“就知道你舍不得,放心,不跟你争!”
“你这话说的,我舍不得什么你不跟我争?”
两个人边斗嘴便走进了教室,唐朝径直走向教室的后排把垃圾桶放回去,张森杰在确认了教室里面已经没人了以后,捻手捻脚的把教室门关上。
“堂妹,别说哥不照顾你,有好东西哥可是第一时间想着你的!”张森杰神秘兮兮的说。
“对了,我就说你刚才怎么和刘一龙鬼鬼祟祟的在一起,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唐朝还是很好奇的。
“那是,你还别说,这家伙真有好东西!”张森杰边说便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报纸裹着的东西出来。
“什么东西,看上去像是录像带!”唐朝说。
“嘿嘿,有眼力,再猜就命中了!”张森杰笑得很贼。
“不会吧?”唐朝咽了一下口水。
打开报纸后,唐朝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这个录像带的封面也太那个什么了。
张森杰得意洋洋的在一旁说:“怎么样?好东西吧?没骗你吧?”
唐朝赶紧控制住自己的内心,慌手慌脚的把报纸裹住:“三姐,这是和刘一龙借的?”
“当然了,除了他谁能有这种高级玩意儿。”
“你不是跟他根本对不上眼吗?怎么跑去找他借这个?”
“不懂了吧,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你这也太那个什么了吧?一点小恩小惠就打动你了?”
“这还叫小恩小惠?要不你给我来个大恩大惠?”
“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们看这个不好吧?”
“没说要给你看!我哪句话说要给你看了?”
“那你给我看的这玩意儿干嘛?就看看外面不给看里面?”唐朝站了起来,声音也一下子大了起来,但很快就伴随着通红的脸,尴尬的坐了下来。
“你看个封面都呼吸局促、面红耳赤、心跳加速,要是给你看里面你岂不是会晕死甚至猝死?”张森杰不紧不慢的说。
“这不那什么……没看过不是吗?”
“要不要?给个准信,我可没工夫陪你绕圈。”
“咳咳……咳咳,想是想要的,不过拿回去也没地方看不是吗?”
“那就是不要了?我走了!”张森杰把报纸往书包里一塞,站起来就要走。
“别介,别介!”唐朝拉住了他:“商量商量,再商量一下!”
怀着忐忑的心情唐朝回到了家,书包是普通的书包,样子也是平时的样子,但唐朝每次看见它,都觉得它就像吸取了天地精华即将蹦出一只猴子来似的。这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情况,一直到晚饭后,唐朝才松了一口气。
小胖子走进了屋子,唐朝赶紧放下手中的书包,一副我要学习的造型。小胖子没看他,反而抬着鼻子到处闻,仿佛房间里面的空气有点不对劲似的。唐朝努力地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要发抖,同时也努力的抓紧手中的语文书,直觉告诉他,小胖子不是一般人。
如同一只精明的猎犬,小胖子顺着“味道”闻到了唐朝的书包边,但他没有打开书包,反而闭上眼睛“深情”的呼吸,仿佛这个地方的空气质量好于全球百分之九十九的地区。
唐朝终于明白这是什么回事了,自己从回家到现在的一举一动可没逃过小胖子的观察,这家伙现在的举动是想表达什么,唐朝已经了解的十之八九了。
唐朝正打算开口,小胖子伸出手做了个“不要”的动作:“超哥,不要打断我,请让我继续陶醉,请让我停留在我的世界不可自拔。”说完继续一脸满足和自我陶醉。
唐朝控制不住他自己,站起来夺过小胖子手中的书包,顺带给了他一巴掌:“我有时候不得不佩服你,你怎么知道的?”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挨了一巴掌的小胖子毫无知觉似的,依然一副自我陶醉、云山雾绕的样子。
“不说就不说,你也就别惦记我拿回来的东西。”唐朝觉得好气又好笑。
“那可不行!”小胖子睁开眼睛,想夺回书包,但被唐朝紧紧地抱住没有得逞:“佛又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超哥你就以慈悲为怀,让我来吧!”
“别跟我玩这些没用的!”唐朝毫不留情的戳穿他:“说说,你咋知道的?”
“你鬼鬼祟祟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再说,这事我掐指一算已经知道了。”小胖子回答。
“哟呵,这么牛?那你继续掐指,算算我会不会给你!”唐朝无视这种神汉举动。
小胖子忽然换上那种熟悉的“贱笑”:“嘿嘿,三姐给你的吧?”
“我就说嘛,肯定是你们之前就预谋好了的,只不过托我转手罢了!”
“那叫转手啊?三姐又没说不让你看!”
“胖子!”唐朝突然变得很严肃:“你说这玩意儿真的能看?”
“看了又不会死,干嘛不看?”小胖子也变得严肃。
“有道理,但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这就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心里已经跟猫抓似的痒痒了,嘴巴还不承认!”
“你之前怎么跟三姐说的我不知道,但我真觉得你才多大啊?怎么就能看这种东西呢?”
“去去去,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早就看过了,倒是你,既然那么正人君子也就别看了!”
“我这不关心你嘛?”
“用不着你关心,真要关心我,替我想想去哪里可以看,你家里肯定不行的。”
“嘿嘿,我觉得吧,王伯最近很久没带你回家了,要不周末我陪你回去一趟?”
“那是,我家白天可没人,我还生怕你死板着脸不肯跟我去呢,嘿嘿!”
关于这部分的记忆,这是青春期男生必定经历过的一件事,这也是人人心知肚明但不能拿出来说的一件事,既然不能说,那还不如把它放在你记忆的某个角落,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翻出来慢慢品味吧。
唐朝把录像带还给张森杰的时候,换来的是他一脸古怪的微笑,不用说,这是希望互相交流“心得体会”的信号。虽说看过了,但唐朝还是咬牙坚持没在他面前讨论,在张森杰哈哈大笑的声音中落荒而逃。
人家都说“不怕贼偷,就怕被贼惦记”,这句话用在唐朝惦记张森杰身上一点都不为过,唐朝的确很“牵挂”张森杰,张森杰当然也没辜负唐朝对他的牵挂。但你来我往几次以后,唐朝发现这事不对劲了。
首先是自己的精力和大脑的空间,这段时间已经很明显的让唐朝分心了,自己甚至有时候满脑子都是那些画面,这是非常不有利于他的学习的,小胖子那种更别提了,眼看着逐渐提高的成绩,马上即将迎来“断崖”式的下滑。
其次,逢周末就去王伯家也引起了大人们的怀疑,虽说还没怀疑到那个地方,但唐朝已经觉得心有余悸了。
两个理由已经让唐朝觉得再这么下去要出事了,所以在“痛定思痛”后,唐朝作出一个艰难的决定:停止了这个东西的贸易通道,而且坚决不和小胖子讨论任何这种类型的话题。
张森杰得知唐朝的判断后,先是嘲笑唐朝的“男人气概”然后鄙视他这种“半途而废”的举动,在唐朝生辞严厉的表示:就这么着了,你爱说啥说啥之后,张森杰也就笑笑了事。转而去找别的同道中人,毕竟,看完不找个人讨论讨论,好像有点什么不对劲。
唐朝对他这种选择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因为他的意志还真没强到那个地步,如果张森杰再跟他交流点什么,保不准唐朝马上就会缴枪投降的。
“黄嘟嘟”的危害可真不是盖的,这是唐朝第一次领教其中的一种,还好他算是悬崖勒马、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了,但是张森杰却没有,而且看起来他还越陷越深了。
“学坏三天,学好三年”,这是长辈们张口就来随时能说的一句话,在唐朝他们这个年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好奇,走好了走对了路是很难也是很需要决心和毅力的;走错路上错桥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之前的林菁,现在的张森杰就能说明这个情况。
张森杰一开始觉得长辈们有点危言耸听了,什么学坏?什么叫学坏?看几部那种电影就学坏了?那也太小看真正的坏人了。再说了,你们那时候是没这个资源和条件,你们的学坏其实现在看来是那么的“单纯”,无非就是抽烟喝酒逃学什么的,这也能变坏?张森杰不相信。
我很喜欢用各种古语来起到教育的目的,没办法,老祖宗们太聪明了,好话坏话都让他们说完了,以其发动智慧来创造,不如捡捡先人的牙慧,其实都足够了。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千里长堤毁于蚁穴”,所谓的学坏其实真的很简单,而且一开始成本最低收益最大。特别是骨子里面就带着逆反属性的人,最不信邪也最愿意以身试法的就是他们。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着唐朝他们在一起想学坏是不容易的,张森杰觉得跟他们已经没啥好聊的了,再亲的兄弟,见面只会聊些没营养的学习上进,努力拼搏,聊来聊去就那么几句话,没劲!而跟刘一龙聊天就愉快多了,都是干柴烈火的,随便一个话题都像火星子似的,随时可以点燃心头的熊熊火焰。
刘一龙虽说曾经和自己弄得很不愉快,但自己都说了,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刘一龙属于学好不行,学坏却很有天赋的一种人。他们仿佛非洲大草原的秃鹫,好肉放着不吃,哪里只要有腐烂散发着异味的食物,总是能第一时间察觉,而且用最快的速度赶到。
“好吃的东西不健康,健康的东西不好吃”。这一点在秃鹫身上莫非也是一个道理?
张森杰也渐渐喜欢上了刘一龙等人的生存和生活方式,犹如明朝四大才子唐老师说的:“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隔着太平洋遥远的某国不是也曾经掀起过一个“那个什么开放”的运动吗?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什么是自由?什么是自我?活在当下,活得精彩,这不也是你们说的吗?
张森杰打开了另外一扇门,丝毫不在乎已经缓缓关上的一道窗。
声色犬马的各种娱乐方式,让他的生活从此变得丰富多彩。那种什么电影都是小意思了,从电子游戏室到台球室,从录像室到夜宵摊,甚至某些成人娱乐场所例如迪高厅。张森杰都已经耳熟能详,甚至能够指点江山了。
唯一的问题来自金钱,毕竟去这些地方不说是烧钱,但也绝对不是免费。一开始刘一龙他们还可以“无所谓”,新人嘛,可以享受新人的待遇。但时间一长,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女生在这个群体里面可以享受很高的待遇,但男生只要熟了以后,对不起,你该出多少就要出多少。
自己那点微薄的零用钱肯定支撑不起这样的消费方式,连早点钱省下来都不够。张森杰于是开始向周围的人借钱。但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他始终没向唐朝、钱琳、林菁借过钱,至于小胖子,也早已经听见他的名字如同当年张文远威震逍遥津一样,有“小儿止啼”的效果。
总有山穷水尽的那一天,而在这山穷水尽之前,往往可以先经历了一场轰轰烈烈。
寒假对于上初中的孩子而言,不仅仅是一个月的假期,更重要的是里面涵盖着的那个春节。穿新衣服新鞋什么的,估计女生还能陶醉一下、盼望一下。男生则更多的关心着压岁钱有多少比例能落入自己的口袋。唐朝和小胖子还好,王伯还会“偷偷”带着他们去拜年,明明收了五份,回来只告诉唐朝父母只收了三份,在王伯走后,唐朝父母还没开始“逼供”,两个人已经乖乖地把多出来的“一份”上缴。也就这样,他们还能有点盈余,但接下来的日子根本不敢动用这部分的财产,还得老老实实的本着“勤俭持家”的原则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张森杰和他们可没法比,压岁钱看着多,实际别人给你多少,你的父母就要给出去多少。他可没有王伯这样的长辈,可以带着到处去“打游击”,而且这种“打游击”是可以忽略成本的。春节期间张森杰用尽一切手段对压岁钱进行拦截,就像某超级大国的战略导弹防御系统一样,但结果和这个防御系统的名字差不多:“NMD”和“TMD”。
这种结果虽说不会让人满意,但总比平时那些零敲碎打来的多很多了。下学期开学后,张森杰第一时间邀请了刘一龙他们去了一次台球室,把垂涎已久的斯诺克开上两张桌子打上几个小时。在一片赞叹和马屁声中,张森杰扬眉吐气的把自己的“NMD”和“TMD”成功变成了去“NMD”和去“TMD”。
这让张森杰很快速的到达“山穷水尽”的地步。
三月份的天气还没有完全转暖,同样没有转暖的是他们中间有些人的心,最后一学期完全就是冲刺了,这时候周围的环境比以往期末考试之前的还要恶劣。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恶劣的环境中坚持下去的,于是开始有人逃学了。
这个时候逃学的人并不少见,老师们对这种行为几乎不闻不问,没办法,那么多学生,那么多任务,全神贯注都不一定能照顾得过来,实在没多余的精力去管教。再说了,该逃学的自然就逃了,不该逃的怎么都不会逃。
对于有些人比如刘一龙这样的逃学,唐朝他们基本没感觉,就像这种人如果不逃学才是奇怪的事情一样;邓颖的逃学让他们吃惊不小,虽说邓颖也属于“不求上进”的类型,但唐朝和钱琳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加入这个逃学的队伍中去。这时候只有林菁觉得很正常,因为她自己有过这样的经历,她知道邓颖跟那个时候的自己是有多么的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