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大家也早早醒来了,其实,那晚根本无人能真正入睡。
桌上放着明月喜欢的“公仔包“,汤麵,但倔强的明月就是说不饿,不想,不肯吃。缪神医见状,也板着脸。不理会她,只叫少商到一旁,叮嘱他许多事,还把一个小包裹交给他。少商边听边皺眉,不大明白发生何事,只感到这次出行与上次完全不同。
明月听着爹爹娘亲嘀嘀咕咕的话,就是沒听到他们说不捨得她,叫她留下,因此她一句也听不下。
整个上午,明月就是一张臭脸,也不说一句话,心想:以往人人都说我是家中的宝贝,现在弟弟还未出生,我就被如垃圾般被丢在一旁了。别人总说大人重男轻女,我真笨,就是不信,还天天求天拜神送个弟弟给我,现在想来起,自己真是笨得死命。
突然,繆大夫如平常般,轻拍她的头,叮嘱她要乖。明月就走开,拍拍自己头上的塵埃,顯出一面嫌弃的样子;娘亲抱住她,在她脸上吻了一下,她便用手用力地抹掉。夫妇二人没责骂她,只是心中悲凉,万般无奈。明月心想: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缪神医平静地对儿媳说:“你俩且留在家,尤其丹丹,好好休息,你的脸色不大好。我且陪他俩上山去,不用担心。”
明月头也不回,迈步出门,少商追住他,缪神医紧随其后。甫一出门,缪神医就观察附近情况。走了不久,他就说要改道,说要先去市集买些东西,但就是东逛逛,西看看,沒买什么,虽然俩小不明所以,但也沒张声,便当遊逛,明月心想:也许爷爷要买些东西送给老爷爷,毕竟自己要在別人家“短住”。后来,爷爷又说要去茶居坐坐,倆小很奇怪,已是正午了,为何又上茶居呢?再不上山不就天黑么?但明月心中有气,不愿说话,况且她也不想离村,少商则是唯命是从的,当然不会追问。
缪神医叫他倆坐下后,便走到后面一张桌前坐下。
“狗儿,你跟了我们很久了,是大人叫你跟蹤我们?”缪神医见他俩坐好,便走到另一桌前,严肃地问。
整条村的人大部分也是同济堂的病人,又有何人能逃过缪神医的法眼。
“繆神医,你说什么?我不明白,我今天刚巧不用当值,便在这品茗。”狗儿逃避他的眼光。
“你已跟我们整个早上了,究竟有何用意?”
“什么?你誤会了吧,我沒跟蹤你呀!”
“好,那么我们等会离开,你不会再跟我吧。”
狗儿不知怎回答,低头不语。缪神医定神再定睛看看他,面色一沉,问:“你身体有否不适?”
“唔……沒有。”狗儿欲言又止,缪神医便回座。未几,他们便结帐离开,缪神医也看看狗儿是否跟来,竟然见他真的沒走开来。缪神医本来想趁机尽快离开,但他脑內总是出现狗儿的样子。于是,走了不远,缪神医就折返茶居,他看见狗儿伏在桌子,身子捲作一团,双手捂着肚子,便上前问个究竟。
“缪神医,你们不是走了么?为何折返?你……”狗儿脸色胀红,不断流汗。
“先不要理我,你怎么了?”缪神医慈祥道。
“我……”他看看慢慢走过来圍观的人,有老有少,很是尴尬,不知如何说起,但实在忍不住,咬住咀唇说:“我已三天没上茅房了。”
有人忍不住噗嗤一笑,大声地说:“以为什么大事,原來就便便不通,哈哈。”
“简单了,我五天拉不出大便也试过,吃点泻药便好了。”另一人插口道。
“多吃芝麻糊,或多吃几根蕉也可呀!”
圍观之人七咀八舌,变成“拉屎专家“。
“我不是拉不出屎,而是撒不出尿。”狗儿辛苦地说。
“那么奇怪,你可能撞邪了,是否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做了不该做的事?”店小二也忍不住在旁嬉笑。
“那你多喝水呀!”又一批“撒尿专家”出现了。
“我已试了,刚刚特意喝了不少茶,希望有帮助,但想不到更辛苦,我下面快要胀破了,但就是撒不出来,连一滴也滴不出来。”他越说越辛苦,像快要憋死了,说:“缪神医,我也不知是否得了怪病,还是撞邪,求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我快要憋死了。”
缪神医见他的腹部像一面鼓似的高高隆起,道:“你这不怪病,也不是撞邪,是尿闭。”
“什么病来的,未听过。”
缪神医拉起他的手,为他号脉,道:“你上焦火盛,气失萧降,水道不通不能下输于膀脱,心有热,脾胃虚,膀胱失职,引发此病。”
“那我怎么办?吃药,施针?”
“我看吃药已來不及了。”
“来不及,莫非我快要死了,我……”堂堂昂藏七尺的大男人竟然如女儿家的哭起来,大家都不觉得可笑,反而感到他很可怜。
“让我想想法子。”缪神医四周张望,苦恼地自言自语:“或者,或者……如果有一条很小的管子就好了。”
“小管子?多小?这样小?”明月伸出食指问。
“这样小的。”缪神医皺着头,用手指比划着。
“这么小?”明月先感奇怪,但听爷爷这样一说,便四周张望……俩爷孙走到厨桌旁,大伙都跟着他们。大家一起找,忽然,明月灵机一动,跑到食材那端,举起给缪神医看:“爷爷,这合用么?”
缪神医立即拿上手,緊閉的眉梢放松了,道:“这个合用,就用它试试。店家,给我几根行吗?”
“葱?当然可以,这么便宜的东西,何況你用它来救命,我豈敢收你的銭。你要多少取多少!”
“谢谢!”缪神医拿起几根葱,挑了些葱管尖尖的,又細又軟的葱。
“葱,用过干么,可治尿闭?”身旁的人紛紛议论着,缪神医专注地挑选着适合的葱,沒有回答,一个老人道:“你们真的没见识,医书有云,以形补形,你看看这葱似什么?”
“那么說即多吃可补……”一个年青人往自己的裤子边看边道:“那我去市场买多一点回家了!”
一大群人都起哄,嚷着要去买葱。缪神医终于按捺不住,大声喝道:“别吵,大家不要以讹传讹,这没有你们想的功效。”
大家听到后,都泄了气。
“要泡水吗?我帮你。”店家热心道。
“不用,那不是用来服用的。但我也要借你的火一用。”
缪神医挑選出一根適宜的蔥管,在火上輕輕燒了燒,切去尖的一頭,拿住它,向狗儿道:“你可以站起来,走几步,行吗?”
“可以!”狗儿眼神非常坚决,但他站起來却非常困难。缪神医见状,便拍拍他的肩膊,然后摇摇头,道:“不要勉强,你坐在这儿便可了。”
“我想如果我叫大家离开,大家一定不愿意,相信你们都想留下来看看究竟,但我医治的过程确实不适合给大家看。倒不如这样,既然大家都在,你们就帮一个忙,好吗?"缪神医对住群众道出想法,大家都非常雀跃,热心地问有什么可以帮忙。于是,缪神医著他们背着患者,把他团团围住,那样人顿成一觉人肉屏风,防止外人看到医治的过程,不是怕到人偷学,只是怕病者尴尬。
缪神医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把刚烧过的小葱插进病者的尿道里,再鼓足两腮,用劲一吹,果然,尿液便从葱管里缓缓流了出来。待尿液放得差不多后,他将葱管拔了出来。
尿竟然顺著小葱管道流了出來。狗儿的小肚子慢慢癟了下去,他忍不住长长唉了一声,因为实在太舒服,大畅快了。
大家听到流水声,知道成功了,都忍不住转头去看。情境十分有趣,一班人看着一人小便,观众喜悦万分,被观者毫不尴尬,享受着,分享着小便的喜悦。
尿止了,地下全是小便,店小二看见自己的地头被撒尿,毫不介意,也不理会,只关心那是如何办到的。
缪神医解释尿道不通,就像管子堵塞了似的,需要打通,但尿道很窄,刚好看到葱管细软而中空,他便想不妨用它来试试。大家听后,都啧啧称赞,大家见没有什么好戲好看,便一哄而散了。狗儿好受多了,直起身来,深深地向繆神医躹躬,连连道谢。然后,狗儿四周左顾右盼,轻向缪神医耳语:“缪神医,你是我的大恩人,我也不瞒你,大人真的要我们监视你们一家,不让你们离开。”
“那你可否当看不到我溜了呢?”
“这个很难,虽然我不介意失去工作,或被他懲罚,但是他也不只派我一个人来,而且其他人也守着村口,你们真的走不了。如果不是昨晚我的同僚因为妻子作动,他赶回家,才会剩我一个在这儿。我就是太紧张,才会发生这件丑事。因此,如果你不见了,不只我要被罚,我的同僚肯定也会受重罰。”
繆神医闭上眼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