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明月却在床上翻来复去,难以入睡,她非常担心,那可是她自己第一次去医治病人,最初自己也满有信心,但后来心里却愈多想愈担忧。最后,她悄悄走到书房中翻书,希望寻找更加病例以支持自己的想法和做法。
不知不觉的,她就坐在书房的地板上睡着了。醒来后,她摸摸自己,发现自己背心和满头都是汗,心神不定,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做了几个噩梦,但内容却一概忘记。
打开书房门,发现天刚亮,她便迅速梳洗,然后拍打黄精的房门,请她与自己一起到小屋去。
黄精打开房门,一双浮肿的眼睛就在眼前,原来她也没有睡好,彻夜难眠。
“黄精姐姐,快快去梳洗,我们一起去小屋吧!”明月焦急地说。
“好的。”黄精伸伸懒腰,睡眼惺忪地说。
明月就站在房门外等她。
“你不是很焦急么?你也快快去准备好吧!”黄精说。
“我已经准备好,我就是等你,便可出门!”
“你这就可出去?”
“对!”
黄精一怔,用着奇怪的眼光上下打量明月。明月一看自己,发觉自己连衣服也仍未更换,脸即涨红起来,立即跑回自己的房间去更换。
在往小屋的短短路上,明月紧紧拖着黄精的手,有点颤抖。
“你用得着这么紧张么?你昨天不是很有自信,觉得没有问题的吗?”黄精不禁也被她的紧张影响着,自己不自觉也紧皱眉头。
“不,我昨天翻了书,觉得自己那个方法应该可行,但就是不能完全肯定。虽然说望闻问切,我已做了头三项,但又确实没做全,没有跟他号脉,他可能有一些隐藏的问题,我完全不知道。问诊方面,我又做得不好,只问了几句,实在不够仔细。我昨天实在太多事了,我可能会害死那位老人家......”明月说话的声线越来越紧张,甚至有点颤抖。
黄精见状,立即停下来,紧紧拖着明月的一双手,温柔地安慰她:“我的好月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不是你,那个老人家现在已经命丧悬崖,他的儿子现在应在山脚寻找尸体,准备办丧事了。昨天这里全都是大人,但他们都是惊慌失措,包括我,我也实在是不知所措。只有你,缪明月一人,冷静地面对事情,还能想出办法。无论结果如何,你也不责怪自己。而且,我对你很有信心,你是缪神医的孙女,老先生的徒弟。”
虽然黄精只是只言片语,没有什么大道理,但对那一刻信心全失的明月来说,已经像寒风中的火把,暖透了心。
“黄精姐姐。我发现原来大夫责任重大,就像背负着一块大石头似的,无论怎样,都不能轻易放下。当个厨子,菜做得难吃可以重做,饭烧焦了可以重新再烧,但大夫下错决定,分分钟会害人性命。”明月非常认真地说。
“你说得太过严重了!”黄精轻轻一笑,希望把沉重的气氛带走。
“所以无论如何,我从今以后都不会那么草率地说要帮人医人。”明月紧紧握着拳头,立定心意。明月仍然非常严肃地说。
黄精也同意她的话,轻轻地点头。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醒来了,我们过去吧!”明月已平静了心情。
“不要忘记挂着个骄傲的样子呢!”黄精拍拍她的背心:“挺起胸膛!”
他们只轻轻拍了几下门,门就立即打开,原来所有人都已经一早起来,正在等侯她们。
明月一走进去,大家就拍起掌来。众人异口同声地赞赏她。
“小神医,你真厉害!”
“厉害,厉害,真是小看你了!”
明月听到这些说话,心中已经放下那块整晚压在她心头发的大石头,但她也没有理会其他人,就直接走到老人家面前。
“你今天如何了?”明月关心地问。
“虽然眼珠儿仍是得突出来,但已经没有那么痛了,我昨天一觉睡至天亮,已经很久没有试过了。你们年轻人不知道能睡觉真是一件美好的事。”老人家开心地说。
“其实我看来,眼珠也没有昨天那么突出。”他儿子笑着说。
“那么,好了!我一会再给你一服药。”明月说。
“跟昨天一样么?不想劳烦你,你可吩咐我儿去煎药。”老人家说。
“对,对,对,你即管吩咐我便可以了。”后生说。
“不用了,老人家,你在这里等,好好休息,不要乱走啊!”明月转身要走,心中已经盘算好用那种汤药。
本来围着看热闹的大家,顿时起哄起来,不让她离开。大家的话大同小异:“小神医,你也给我看病呀!”
明月顿时十分紧张,觉得“小神医”这个名字实在太难听了,很讨厌,因为她自知自己是什么斤两。现在他替老人家治病都是为势所迫,希望延至老先生开诊罢!
“不要这样叫我!”明月凶巴巴地号叫,想了一想,再说:“是以后也要这样叫我!”
大家被明月突然而来的反应吓了一跳,立时吓得哑雀无声,呼吸都屏住了。
黄精也干巴巴的看着明月,不知如何反应。明月也发现自己反应过于激烈,便呼一口气,再冷静地说:“除了这位老人家,我一定不会再替你们这里任何人看病,你们且等老先生开诊吧!”
“唉,又不知要等多久?”有人说。
“那你自行下山吧!又没有人留你在这儿。”黄精冷冷地说。
有一个老妇低声说:“如果你怕老先生知道了会生气,会不开心,我们都闭口不言便是了。”
明月有点不耐烦,逐字逐句,大声地说:“也许你们听不清楚,我再说一遍!除了这位老人家,我一定不会再替你们这里任何人看病,你们且等老先生或自行下山吧!”
大家知道求医无门,便退后一步,让出一条路给明月二人离开。
突然,一个约二十来岁的书生走前一步,礼貌地问:“我且有一个问题由昨天起萦绕在心中,希望小姑娘能够回答,解我心中所结。”
“你且问,简单便可,我要去煎药。”明月见对方谦虚有礼,也不想不理他。
“昨天你道这位老人家之病是由风引起,难道我们吹风有问题?我们在山上,不也是常常都吹风的。风会令我们病否?”
“我们依靠天地万物而赖以生存,亦需遵循四季规律而成长发育,是故风,寒,暑,湿,燥,火是自然界中四季气候的正常变化,这亦称为六気。但如果天气突变,过分限度和一般规律,而又超出我们所承受的,便会发病了。这称之为六淫。风便会其首。六淫多侵犯肌表可从口,从鼻。故此,大家都要注意这些,如遇不时之气。若你们多注意,可能就不会常常生病了。”
“原来如此,姑娘年纪小小,知识如此渊博,失敬,失敬!”书生拱手道谢。
“先生,你勿过谦。只是我从小就学习医理,薄有知识。如果要跟你比四书五经,我便一句也说不上口。”明月点头回敬。
“唉,其实我们每人从小除了习四书五经外,也应学习一些基本医理,也许大家就能强身健体,少病少痛了。”书生摇头叹气道。
大家不禁点头赞同这个想法。
突然有人推门,原来是来福,他朗声说:“今天老先生会开诊,你们等会可以过去!”
明月松了一口气,深深感谢老先生,她知道老先生为了她而破坏规矩。她暗下决心,从此要好好学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