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暗处里不知何时冒出来了一群穿着茶色衣袍的侍卫,手里拿着的刀反射出玉盘般的月亮,发出冷冷的寒光。
魑的心头一寒,这些拿着刀的侍卫有一小半是沿路上他们杀死的侍卫,可他们现在为什么悄无声息地站在这里?他不知道的是,这些侍卫衣服里穿着薄薄的青钢软甲,颈部软甲还有装着红色墨水的小皮囊,里面加了一点血骨草的茎,所以带着点血腥味。他们诈死之后,立刻通知了同伴,并赶来听风院。这六个杀手划破了皮囊,误以为杀死了守夜的侍卫,却不知注定失败。
六个杀手背靠背围成一个圈,没有动手,周围的侍卫拿着刀,也没有动手。就这样僵持着。
一个同样穿着茶色衣服的侍卫匆匆赶来,看到院子里奇怪的情形,一愣,旋即喊道:“发什么呆啊,动手啊!”
周围拿着刀的侍卫立即向碧落阁的六个杀手扑了过来。挥舞着手里的刀砍向他们,六杀手从未有过地手忙脚乱得应对。这些侍卫看似毫无章法地乱砍,其实他们每个人每砍一刀便跳开,后面的再砍,再跳开。这样他们既能够休息,又能够最大限度地伤害敌人。
杀手一个个倒下,地面被染成了刺眼的红色,血流成河。原本不紧不慢的笛音越来越快,似乎在催促,满是杀伐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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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无人鬼吹笛,声声连音催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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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六个杀手只剩下魑一人,他浑身是血,满身是伤,连手里的剑都有了豁口。侍卫围着他,却并不再攻击,因为一直靠在门框上的那个后来的侍卫说让他们留一个活的。
乌云终于被晚风吹走,清冷的月光重新洒到庭院里,为一切镀上了一层白银。魑睁大了眼睛,铺着琉璃瓦的屋顶上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披风的少年,他背对着底下的人,手里拿着一只骨笛,缓慢地吹奏着一首空远的曲子。刚才月亮被云挡住,少年又一身黑衣,他们这些王牌杀手居然都没有发现他。
魑一咬牙,凭着求生的意志,拼死冲出了包围圈,竟然直冲上房顶,想要挟持这个吹笛子的少年。
吹笛子的少年放下手里的笛子,右手握住腰间的剑柄,手一扬,魑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口,砰的一声倒下,滚下了房顶,死不瞑目。
黑衣少年的剑法快、准、狠!不带任何华丽的招式,一击致命!
狄北望手里的剑垂下,上面居然没有一滴血。杀人不见血,可见此剑的锋利。此剑名曰断魂剑,因为据说它锋利得连灵魂都可以斩断。
一直倚在门口的卫一快步跑到已经从房顶上跳下来的狄北望身边,询问道:“殿下,为什么不留一个活口下来?”
狄北望看都没看他,仔细地把骨笛收到袖子里,邪邪上挑的凤眸漠然地平视前方,说:“也就那几个人会刺杀本王,问不问都是一样的。”
卫一想想也是,转头看自家殿下已经往房间走去,转头对下面静立着的侍卫,哦,不,应该是血刃卫说:“新兵蛋子们,回去把这几个家伙身上的金银细软分一分,别杵在这里了。”
血刃卫是狄北望的亲卫队,全部是一流的高手。卫组两人,是燕王狄北望的贴身侍卫,分别是卫一和卫二,一个贴身保护,一个管理帐册之类的东西,是一等血刃卫。刃组五十人,全是成熟老练的高手,是二等血刃卫。血组七十人,是还在训练中的新人,基本上全是十二三岁的无依无靠的小孩子,刚才的六个杀手就是他们解决的。血刃卫的要求严格,稍有不慎便会被废武功给十两银子赶走,留下的,全是精英。
血组的孩子们并没有着急搜刮银子,而是在他们六个人的心脏和肚子处狠狠地捅了几下,让他们死得透透的,这才把院子打扫干净,把尸体拖走了。
卫一跟着狄北望进了房间,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用银线扎着的纸条,双手递给狄北望,说:“殿下,皇后娘娘飞鸽传书。”皇后喜欢用信鸽和狄北望通信,而且扎着纸条的线全是银线。
狄北望接过纸条,把细线拆开,对着蜡烛的光细看上面的蝇头小楷。
北望,柴家的大小姐回来了,找个机会和老柴说,让他带着他家宝贝女儿参加半个月后的寿宴。母后想见见你颜姨唯一的女儿。
落款不是文字而是一朵小小的并蒂花印章,自是崇德皇后殷氏本人无疑了。狄北望的剑眉微微蹩起,将纸条在烛火上烧掉,抬头望着天花板。卫一看主子神情不对,赶紧问:“殿下,娘娘说了什么?”
狄北望平静地说:“母后让本王和柴伯说,让柴大小姐参加半月后的父皇寿宴。”
卫一小小地吃了一惊,问道:“那殿下准备何时告知丞相大人?”
狄北望思考一会,说道:“寿宴前三日,灯会。”忽然,他拿起放在案几上的那张宣纸,看了几眼,说:“找到她了么?”卫一摇头道:“没找到,血刃卫通过各方情报渠道搜集资料,都没有找到一个符合的,姓夜,名字里带一个星字的姑娘。请殿下责罚。”
狄北望平淡道:“你下去吧。”
卫一转身离开,狄北望继续盯着宣纸。纸上绘着一个清澈的女孩子,寥寥几笔便描绘出了少女的神韵,正是灵谷境主。刚开始的时候,没有找到她,他会发火,但后来就很少责骂过血刃卫了,因为一次又一次,血刃卫带回来的消息都是没有寻找到。只是他从来没有过放弃寻找,因为,不知从何时起,他发现自己似乎喜欢上了这个清澈的小姑娘,但除了忠心耿耿的血刃卫没有人知道,因为一旦告诉他人,星星就会有危险。
他小心地把画收好,走到枸木镶珊瑚的床边,脱下外袍躺了下来。柴家大小姐是叫柴星夜,对么,可惜虽然名字里有夜和星两个字却不姓夜。
北望在思考中慢慢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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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灯下黑,便是此处的道理。狄北望天天听着母后在耳边叨念着柴家大小姐柴星夜,却愣是没有和灵谷境主这四个字联系在一起。
也没有把五岁丧母,被爹爹称病送走的星夜和灵谷境主所说的经历想到在一块儿。
哎,死脑筋死了五年,也真是个可怜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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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的家宴还没有开始,主位也空着,柴家三小姐柴星冉迈着高傲的步伐走进了前厅,一抬可爱的眼睛便看到了坐在花梨木长桌前无聊地摆弄着一颗核桃的柴星夜。她走到柴星夜面前,怒气冲冲地质问她:“你是什么人,怎么坐在属于二哥哥的位子上,你没觉的逾矩吗?”她是把衣着素雅的柴星夜当成丫鬟了。
满堂寂静,所有人都惊诧莫名,柴星夜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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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刃卫可以说是一支好的军队,绝对的服从和沉默他们都做到了,而且战斗力爆表。他们没有命令绝不擅自行动,如果说这样的的人来个三四千人,呵呵,刹那君我可以说,狄北望小同学可以去逼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