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竟然派人来找我。”由检内心虽然深感不安但听到父亲派人找他,却还有一丝喜悦。其实就连由校是皇长孙的身份,也不见得常洛对这个儿子有丝毫的疼爱更何况是只有排行第五的儿子,所以能够理解由检的这种和哥哥一样也渴望父亲关爱的心境。
此时此刻只有由校明白父亲找五弟是因为刘淑女的死,至于父亲如何亲口对五弟说,想对五弟做出何种安排就不得而知了。
由校心想:“想必,父亲对五弟还是有愧疚之情的,定会派个稳妥之人照顾他的。到时候我再劝说父亲让那位老宫女待在五弟身边这样我也就能放宽心了。”
由校心里是这样盘算着可还是不放心便对还在等侯由检的王安回道:“我有事问父亲,我随着五弟一块见父亲吧。”
“这。。。奴婢怎么能做的了主,长孙殿下和五殿下一同去到时候奴婢再和太子说一声,至于太子愿不愿意见你就不是我能决定的。”
王安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把太子和长孙殿下都得罪了。这番话道出了一个事实就是只要是在宫里伺候的人都看的出来太子和儿子们之间的感情并不好。
宫里的奴婢之间流传的说法是因为万历皇帝不喜爱这位太子所以冷落了太子,太子一面忙着对付福王和郑贵妃一面极力表现自己好在自己能够让父亲看到大明储君该有的能力,自然无暇顾及妻妾儿女又因为心中积累不甘和委屈于是发泄在他们身上。
严格来说,这些并不能算是流言,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实,就像是个纸糊的窗户一捅就破。
由校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好发怒毕竟他说得对,就回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请吧。”由校便紧拉着弟弟的手走出自己的房里,向太子的书房走去。
“哥哥,你说父亲找我会是什么事?是不是要赏赐东西给我?”由校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几年前万历皇帝派人找他时他问张康的问题。一样的满怀期待,一样注定悲哀的结果。这样的场景和几年前的是何等的熟悉。
这次由校的回答也跟那时的张康一样:“去了你就知道了。”
想必此时的由校和那时的张康一样于心不忍尤其是面对着充满期许的问题。
那晚的温度异常的寒冷,刺骨的寒冷。由校一边握着弟弟的手一边抵御锥心刺骨的痛但他宁愿自己替弟弟承担这些痛苦所以走的异常的慢。
凡事都有个终点,兄弟俩站在父亲书房的门前四目相对各怀不同心思。由检是微笑的面对着哥哥,由校也是对着弟弟笑但这笑是含着黄连的,是苦涩的。
王安开口说道:“长孙殿下,奴婢就先带五殿下去见太子。”
由校哪放心让弟弟先去见父亲于是对王安说道:“不行,我得跟五弟一块去见父亲。”
王安不敢违背由校的意愿只好回答道:“容奴婢去向太子禀报一声。”
由校便对他摆了摆手同意让他去向太子禀告一声。
“不管父亲说什么,都不要激动。好吗?”由校一直在给由检做好心理准备尽管他知道一切都是枉然。在对弟弟说这些话的同时也是在说给自个听的。
太子还是如往常一样坐在书案前。但今晚的太子比平时的他更加心神不宁。低着头,眉头紧锁,手肘压在书案上,一直用指尖敲打他自己的太阳穴,似乎在烦恼些什么。今日发生这样的大事,注定是个波澜,难以入眠的夜晚。
“太子殿下,长孙殿下要和五殿下一同见您。您意下如何?”太子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给惊扰,缓缓抬起眉眼看看是谁在打扰他。原来是之前吩咐去带由检来见他的王安。
“你方才说什么?”太子因为太集中心神没听清王安对他说的话。
“回太子殿下,长孙殿下和五殿下在门外守候,请求一同面见您。”王安再次重复由校的要求。
“来的正好,我正烦恼该如何把慧祖的死告诉检儿,哥儿在也起到安稳检儿的作用。你就让他们俩都进来吧”太子对王安吩咐道。
王安多嘴回了句:“其实太子殿下您还是挺在乎长孙殿下和五殿下的。”
太子严肃地说:“我那是在乎吗?在这宫里最要不得的便是在乎这两个字。在乎是没用的,只有不懈的努力才能得到认可。哥儿早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王安自知太子的心境,不敢多言便退出太子的书房把兄弟俩带到太子面前。望着王安远去的身影,太子欣慰地感叹道:“他们兄弟俩的感情真让人羡慕。”说完便看了看摆放在正上方毛笔架上的一支已经分岔的毛笔。
太子又想起那一日的场景。那是儿时父皇赏赐给常洵的毛笔。常洵偷偷瞒着郑贵妃把这枝毛笔送给他的。
常洛和往常一样正在用功读书,不希望辜负娘亲和太后的期望,更希望父皇能够看到他的努力。
“哥哥,这个给你。”常洵笑嘻嘻地把藏在背后的毛笔拿给常洛。
常洵指着哥哥用的毛笔说道:“你看看你用的都是什么烂笔。这是父皇给我的,我现在把它送给你,好好珍惜。”
“哦,谢谢你。”常洛不甘心父皇只赏赐常洵,但也知道这不能怪常洵。常洛嘴上回答的不是很乐意,还摆出一副冷漠的面孔,其实内心早已开心的不得了。
那时候的他虽然讨厌郑贵妃但也明白常洵并没有参与成人之间的争斗。他和常洵还是能够做好兄弟的。可是常洛忘了常洵和他是会长大成人,这就意味着他们的关系会变差,因为他们会参与这些所谓成人的争斗里去,变得只顾自身的利益,往日的情份不知何时已经烟消云散。
那场景还历历在目但往事已矣,常洛哽咽了一下把视线远离那支毛笔又再次思考刚才的烦心事。
“如何,父亲肯让我和五弟一起去见他吗?”
王安还未来得及说话,一见着王安的由校便已经先问起父亲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