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基于各方面的压力，一九三七年中国共产党和中国国民党建立第二次合作，既抗日民族统一战线，1937年8月中旬蒋介石被迫同意将在陕北的中央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简称为八路军。
9月22日国民党中央通讯社发表了《中共中央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
23日，蒋介石发表谈话承认了共产党的合法地位。
10月间，又将在南方十三个地区的红军游击队改编为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简称为新四军。至此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正式形成，第二次国共合作开始。
次年，省城的五月，春天已经走到了迟暮，和煦的春风呼呼地吹，还在诏告天下它的存在，那些粉白鹅黄的月季花在微热的阳光下怒放。尽管春光明媚，可是省城的气氛如同严冬，已经临进了冰点。自从日本中将北川浩二带领两个联队攻进了省城，省城就成了人间的炼狱，城楼上到处飘荡着鬼子的膏药旗，宪兵队的鬼子整日里很张扬地在大街小巷里巡逻，一些汉奸对着日本人一副奴颜婢膝，对着老百姓欺行霸市无恶不作，省城的老百姓在白色恐怖的氛围下，过着朝不保夕人人自危的生活。
随着国民党驻城部队虽然跟鬼子北川浩二的联队进行了三天三夜的艰苦卓绝战斗，最终因为敌我双方的武器的差距而惨败，剩余的小股部队不得不撤出省城，作为前蓝衣社的灵魂人物林立豪，现在军统华东地区淮北分区的组长，接到上方的指令就是秘密潜伏，主要任务对鬼子的军事进行侦测，其次对鬼子的一些高层军官实施暗杀斩首行动。
和平路的一座民房里，昏暗的灯光下，林立豪坐在一张办公桌的后面，办公桌前的左右方，各自站立一群诚惶诚恐的特务。林立豪的双眉拧成了一族疙瘩，眼睛的余光里透着几分凶狠，他一直一语不发地盯着他们几个人看。特务的小头目们已经习惯了他们老大这种办事的风格，可是他们深深地知道，每逢这种状况下总要有人遭殃，重者死轻者罚。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林立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要来的早晚要来，怕也没有用。特务孙德军瞅了瞅林立豪说：“组长，是属下办事不力，这次损失了我们二十多个兄弟，还有一部电台。”
“这是为什么？”林立豪大声的嘶吼。
孙德军知道，下面的该是林立豪爆发的时候了，按照惯例接下来很有可能掏枪直接击毙办事不力的下属，孙德军想一想结果都害怕，立即冲着林立豪就跪了下来。“我们在对外发报的时候，被小鬼子的侦缉队发现了电波，直接把我们堵在屋子里，兄弟们就全部遇害了。”孙德军哆哆嗦嗦地回答。
林立豪果然从抽屉里拿出了手枪，站起来对准孙德军恶狠狠地说：“说，为什么你没有死？”
孙德军吓得闭上了双眼拼命地喊：“组长，你饶命呀，我当时觉得情况不对，我掏枪击毙了一个小鬼子，才得以翻窗跑了出来。”
“我们奉命一共潜伏了三十多人，你一下就给老子报销了二十多个，你是猪脑子呀，为什么在驻扎的老窝里发报？”林立豪竭斯底里狂叫之后，咬着牙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然后把手中的枪缓缓地放在了桌子上，自己颓然地跌坐在椅子里。
“要不是我们现在人手紧缺，老子恨不得一枪把你蹦了。”
“谢谢组长不杀之恩。”听说林立豪不杀他了，孙德军冲着林立豪‘哐哐’磕了几个响头。
“报告。”随着一声声若莺啼的声音过后，外号叫做‘玫瑰’的女特务扭动着腰肢走了进来。
走到林立豪的面前，款款深情地冲着林立豪看了一眼说：“组长，接到重庆毛局长发来的命令。”听说是毛人凤的命令，林立豪迅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全场所有的人都跟着林立豪做了一个立正的动作，林立豪对着玫瑰说了一个字：“念。”
“淮北站，命你部火速组织人手，对驻守在省城的北川浩二进行暗杀斩首行动，如若你部人手紧张，可与共产党地下组织程志远携手完成，与程志远的接头时间五月二十号上午十点，地点在建设路七十二号素雅斋茶楼二楼六号包厢，接头暗号对方问先生，你有今年碧螺春新鲜的货吗？我方回答有，但是封锁很厉害，一时半会过不来。”玫瑰念电文的时候，一改往日娇滴滴的声音，字正腔圆地把电文念完。
“程志远？”对于这个人的名字，林立豪太熟悉了。“难道是他？”林立豪后背不禁一阵的冰凉，如果真的是当初素莲认识的那个程志远，自己真的是太大意了，没想到共产党的地下分子已经渗透到家里，太不可思议了，林立豪一下陷入了沉思。
“怎么和共产党合作起来了？”孙德军忍不住地问。
“当初我们和共产党的地下组织可是死对头，这一下怎么就成了盟军了，真他妈不适应。”站在另一侧的特务头目熊佳强也禁不住发了牢骚。
“是呀，这工作怎么开战下去嘛！”
大家纷纷发牢***特务玫瑰瞅了一眼沉思中的林立豪，冲着他们嗲嗲地说了一句：“就别在这里发牢骚了，现在不是特殊时期嘛！国共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大家都是一家人。”
“那等抗日结束以后，我们还抓不抓共产党？”另一个特务头目夏启辉问。
“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走一步算一步吧。”玫瑰轻笑了一下。
看着林立豪一阵的发呆，玫瑰忍不住关心地问：“组长，你怎么啦？”
“没……没什么？”林立豪被玫瑰问得一愣，一是不知道怎么回答。“现在虽然国共合作了，也只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打击小鬼子，等将来把小鬼子打败以后，一山岂容二虎，蒋委员长是不会放过共产党这帮人，一定会腾出手来收拾他们。所以，你们每个人要时时提防共产党人。好了，话就说这么多，你们下去吧，我想安静一会。”林立豪对着所有人挥了挥手，特务们一窝蜂地散去。
五月二十号，林立豪带着一个墨镜，一身华丽的西服走进了素雅斋茶楼的二楼六号包厢，在没有进来之前林立豪曾无数次设想，希望这个共产党的地下党程志远不是他认识的程志远，毕竟素莲也老大不小了，认识一个与她合得来的人不容易，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共产党，那么这个家将来怎么相处？又是共产党又是国民党，其实他还不知道，苏婷其实早已跟攸武去了延安，如果他知道这个结果，不知道做何感想。
六号包厢里，一个头戴礼帽，一身长衫的男人正坐在茶桌旁，全神贯注地看着当天的报纸，报纸正好遮住了他的脸。听见有人进屋，这个人缓缓地放下了报纸，林立豪一下子愣在那里。
“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好久不见。”程志远微微点头，站起来的同时伸出了右手。
林立豪并没有立刻伸出手去，而是很傲慢地取下了墨镜，然后端坐在程志远的对过，端起桌子上一杯茶，吹了吹表面的浮沫，浅浅地喝了一口。
程志远很平静地笑了笑，缓缓地收回伸出去的手，郑重地问了林立豪一句：“先生，你有今年碧螺春鲜货吗？”林立豪机械地回答：“有，但是封锁很厉害，一时半会过不来。”林立豪知道现在回答暗号已经没有丝毫意义了，尽管来的路上无数次设想，在看到程志远的一瞬间，一切都被推翻。现在的林立豪在心底只有一个念头，阻止程志远与素莲两人之间的关系继续下去。
“既然我们之间很熟悉，你就说一说你们的刺杀行动吧。”林立豪开门见山。
“好，既然现在已经是国共合作了，我希望我们放下以往的成见，各自都拿出合作的诚意。那么，我就说一说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程志远很淡然地看了看林立豪一眼，友好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林立豪依然端坐在那里，没有任何的表情。
“这个北川浩二，是一个铁杆的侵华将军，也是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件以后首批侵略中国的高级军官，北川浩二毕业于东京高级军官学校，东京军官学校的高材生，是对华侵略的右翼人物。北川浩二骁勇好战，对华战争以来一直是战无不胜，被日本天皇赐予‘战神’的称号，可想而知北川浩二是多么的受天皇的赏识。”程志远娓娓道来他所掌握的北川浩二的资料。
程志远越说林立豪越吃惊，程志远所说的东西，很多他也不知道，没想到共产党人知道这么清楚，他甚至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很明显就冲着程志远知道这么多的资料，他们军统已经棋输一着了，可是在程志远的面前他不能就这么认输。
“就这些吗？”林立豪装腔作势地问。
程志远微微一笑：“北川浩二是早一批侵略中国的军官，在中国一呆就是六年，加上他本来对中国的文化很感兴趣，所以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通，他本人尤其喜好京剧，可以说到了如醉如痴的地步，中国的很多名角的戏他都听过，我们可以从这方面作为突破口。”
林立豪彻底地被程志远折服了，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自己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像样的计划，共产党的计划已经很周密了，而且对被暗杀斩首的当事人了解得这么清楚，这样的计划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那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林立豪的话已经没有刚才的犀利和傲慢了。
“我们的计划是我们的人负责实施狙击北川浩二，你们的人手负责掩护和垫后的处理。”
“不行，就凭你们手里那些人的技术和那些陈旧的装备，我信不过。”林立豪不待程志远的话说完，立即给予了否决。“请你注意你的用词，你凭什么不相信？”程志远和林立豪争执了起来，两个人一时间互不相让，谁也说服不了对方。
程志远见情况这样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主动调整了自己的语调说：“林组长，我们不要吵了好吗？否则的话，这样只会激化我们之间的矛盾，我建议你抽的时间见识见识我们这位同志，在这之前我们就已经派这位同志接受强化的地下工作人的技能训练，不论是搏击还是擒拿，他都是一位高手，不论是电台的密码破译还是射击，成绩都是门门优异。为了这次暗杀斩首行动，我们还专门从前方战场上调来一部缴获的长口径的狙击步枪，他已经接受聚集训练快一个月了，你们就相信我一次，行吗？”
“哼，你就吹吧，你们有这方面的人才？”任程志远怎么说，林立豪就是不相信。
“这样吧，既然你不相信我，我们现场看一下他的实地射击状况，这样你就会相信我的话了，而且这个人你也认识。”程志远故意在说话的最后缀了一句，目的就是引起林立豪的兴趣。
“他是谁？”果然，林立豪被吸引过来。
“我们还是一块去吧，到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程志远继续吊林立豪的胃口。
见程志远说的这么神秘，究竟是谁呢？程志远的话还真勾起了林立豪的兴致，现在是国共合作的期间，谅他程志远也耍不出什么花招，更别提要他的性命了，程志远可担不起破坏国共合作的罪名。
两个人坐上黄包车来到了郊外，程志远下车安排黄包车回去，又走了数里，脚下越来越难走，道路越来越崎岖，竟然是通往不远处的一座孤零零的小山包，林立豪早已累得气喘吁吁：“究竟还有多远？”
“前面不远就到了。”程志远笑着在前面引路，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包说。
“你们也真够会找地方，这里既偏僻又远离小鬼子的敌占区。”
“那也不是没办法吗？都是被逼的。”程志远风轻云淡地回应着林立豪的话。
说话的功夫，两个人已经接近了小山包的山顶，山顶山灌木丛生，能见度不足十米的距离，高大的树冠遮住了阳光，顿时觉得有一股子阴森森的感觉，两个人正走着，突然觉得脚下一软，两个人同时跌进一个陷阱里，陷阱的边沿探出几支黑洞洞的枪口。
林立豪突然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也许正是程志远的计谋把自己骗到这里：“程志远，你想干什么？你的行为已经是在破坏国共合作，知道吗？”林立豪狼狈地从洞里爬起身来，气急败坏地嚷道。
“自己人，我是程志远。”程志远根本没有理会林立豪，而是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程委员，怎么是你呀？我们老远就看到有人外这边走，没想到是你们？”洞外面传来几声爽朗的笑声。
紧接着洞外面放下一根藤绳，两个人顺着藤绳往上爬：“林组长，这也是没办法，为了防止有外人摸进来，战士们就在周围挖了很多的陷阱。”程志远一边往外爬一边对着林立豪解释。
林立豪是最后被拉出了洞口，洞口负责拉绳子的人，在他出洞口的一瞬间，使劲地拉了他一把，待他站稳了身子，无意地看了拉他上来的那个人一眼，就在四目交汇的一刹那，两个人都愣在那里，两个又几乎同时脱口而出：“立豪哥，怎么是你？”
攸文，怎么是你？
程志远笑着看了看他们说：“林组长，我没有骗你们吧，你们是不是很熟？”
“攸文，你参加了共产党？”知道现在，林立豪都不相信眼前是真的。
“是呀，立豪哥，有点让你意外了吧？”
“岂止是意外，这么说当年抓捕司徒致远的时候，是你帮助他把信息传递出去喽？”听攸文亲口承认自己参加了共产党，一下让林立豪联想到当年的抓捕的情景。
“立豪哥，我不想骗你，是的，是我当年把司徒老师的信息传递出去的。”攸文坦诚地承认自己当初做的事情。“真没想到是你，我们那么信任你，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害的陶亦轩也为此被撤职查办。”林立豪瞪着攸文问。
“立豪哥，说起来你应该感谢我，没有我当初把信息传递出去，你能坐上今天的位子？”攸文平淡地笑了笑，反过来问林立豪，他太了解林立豪了，他从林立豪的眼神中都可以看得出他看不起陶亦轩，攸文的这一反问，正好掐住了林立豪的七寸。
想当年陶亦轩为了司徒致远事件接受上司调查，调查的时候，本来不是一件足以撤职查办的事情，被林立豪添油加醋把陶亦轩平时在蓝衣社作威作福的事情全部抖落出来，才害得陶亦轩最后被撤职查办。
“那你为什么不参加国民党？我当初那么向你推荐。”林立豪逃避一样换了话题，他不想在陶亦轩的话题上过多的纠缠，自己每每想起这件事，他都会很内疚，毕竟是陶亦轩介绍他进入了蓝衣社，他不仅没有知恩图报，在关键的时候还踹了陶亦轩一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