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斜,暖风细,枫林乌啼;风追云,江波影,马蹄声急。
赶往石章的马车匆匆驶过,扬起层层烟尘。少女嫌这马车太闷,索性跳到了车顶,不管这车如何的颠簸,仍是安然的拿着一个小巧的酒壶独自饮着。
秦军压境韩国,身为边界之所的石章可谓是叫苦不迭。没有如安阳般丰富的物资,所有抗敌之需都要从新郑进行调度。可就在这万般紧急状态下,石章数百匹战马竟意外惨死,调查上报的结果竟然是秦军奸细潜入进行下毒。
呵呵,奸细潜入?!若真是奸细潜入成功,最先毒死的,难道不该是这些冠冕堂皇的将领!
韩非身为司寇,直接请命要求详查此事。韩王早已被这一件两件的战报弄的头疼,索性什么都不管,说什么一切答应就是了。
这才有了他们一行人驱马车赶往石章之事。
嬴汐在马车顶上独自饮着,风起云动,天际辽阔,一人享受着这般的美景,也算是奢侈了。
小八在车里找不到主人的身影,顺着气息,左右扑棱着,倒也飞到了车顶之上。好奇的盯着自家主人拿着的酒壶眨了两下眼睛,然后甩了甩小脑袋,坚定不移的飞到了主人的头顶上。恩,果然还是这里舒服。
这鸟,是把自己头顶当窝了吗?!嬴汐没好气的把这鸟从头顶上拽下来,很不客气的将剩下的酒倒到小八身上,对上那双觉得自己很无辜的眼睛。嘴巴一抽,义正言辞的教训到,“以后不准再趴到我头上来了,听见了没?”
小八显然没听懂自家主人在说什么,呆萌的一歪头,觉得浑身湿漉漉的,便抖了抖自己的小身体。
很好,这些酒,一下子,都跑到自己脸上来了!!
捏着小八的翅膀提起来,直接威胁,“信不信本姑娘现在就把你给烤了!”
小八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主人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瞬间觉得自己鸟生无望了~~
这么看来,还是另一个主人比较安全啊。小八为了自己的鸟命着想,双目一怔,作了最后的反抗。小爪一登,嬴汐瞬间吃痛松开,小八瞬间就逃回了马车中。
她的鸟,还真是,长出息了哈!!!
“小!!八!!”
车顶上的怒喊声让车内的人抖了三抖,低头看着躲在怀里死活不肯出来的小八,张良无奈的戳了戳那缕呆毛,“她这两日刚刚被卫庄兄折磨完,你也敢去惹她?!”
一人一鸟,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石章说近不近,说远非远。初阳而行,夕阳而至。迎接他们的,是姬无夜的人,说来也巧,此地名为石章,这人也名为石章。大抵如此,才被派遣镇守这份国土。
“将军,韩非打扰了。”查案不过需要两天,韩非也不好让卫庄跟着,只携了子房和嬴汐前来于此。
“公子大驾,是石章迎接晚了。”
这位石章将军到不似姬无夜那般狂妄自大,对待他们更是恭恭敬敬,一副忧思的样子好像真的很希望他们将战马离奇死亡的真相调查出来。
这样的人,若莫衷心爱国,若莫,深不可测!
“公子,夜幕已深,军营以略备了些饭菜,只是行军期间,难免有些鄙陋,还望公子莫要嫌弃才是。”石章躬身,一副极其愧疚的样子,倒是颇为关心他们三人的衣食,害怕委屈了他们。
韩非依旧浅笑,回答起来也很是滴水不露。“无事,韩非匆忙前来,是给将军添麻烦了。”
三人进了帐篷,几案上摆着两荤三素,米饭汤水,与军营之中,倒是极合规矩。
这位石章将军,做事倒是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啊!这样的人,偏偏是姬无夜的部下,倒是,可惜了~~~
他们行了一路,早已饿极,也均不是娇生惯养之人,饭菜虽然简陋,倒也算得上可口。
小八扑棱扑棱扇着翅膀从帐篷外飞进来,嘴里叼着一根黄色的小花,乖巧的站在几案上蹭着嬴汐的衣袖,把小花放到主人面前,明显的卖萌讨好求原谅。
“知道错了?”
小八极其乖巧的点点头,表示已经深刻知道了自己错误的所在。主人的脑袋,骑不得!尤其是在主人被白发小哥哥拉着比剑的时候,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对了,第二条还是另一个主人告诉它的呢,它果然对主人的了解还是太少!
嬴汐拿起小八叼来的小花于指尖玩弄了一番,忍不住戳戳这傻鸟的脑袋,“小笨鸟,还真是什么都敢摘啊~~”
嬴汐自幼便和各种的草药打交道,再加上身边有白术这样一个炼药怪人,自然也晓得些草药病理。否则上次也不会把水家那些人玩的体无完肤了。
小八叼来的花在这个季节正是漫山遍野的时候,可只要是稍有些常识的农户都不会轻易采摘。
她曾经见白术炼制毒药时便用过这花,长的小巧可爱,名字亦是文雅,只是毒性,不容小觑。文殊兰,便是这花的名字。
想到这,更是觉得小八太笨,“就这花,以你的小身板,一朵即死!”
“姑娘可否将这花拿来给卑职瞧瞧?”
嬴汐正在拿着那花教训小八,一旁的石章却有些激动的打断了她的讲话。
有些不明所以的将花递了过去,却见石章更为颤动,“姑,姑娘说,这花有毒?”
“这是文殊兰,有些毒性,倒不至于将人毒死。”细想了下,又补充到,“嗯,量多的话,就不知晓了。”
石章却是一脸的悲切之情,“不瞒各位,这花,卑职曾在马厩里见过,且不止一朵!”
为什么,要告诉他们这么重要的线索?
这人这般做的目的是什么?本意真诚还是另有阴谋?真心破案还是再设玄虚?
韩非心里有些动摇,面上始终不显,暗了暗眼眸,立刻起身,“我们,先去马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