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婉娴酝酿很久,还是将自己上一世的经历缓缓讲了一遍,虽然这已经是第三次诉说,但是说到痛处时,楚婉娴仍是没忍住,泪如雨下。
太子听过后,先是无比愤怒,恨不得现在就冲去陈苏两家,将陈轩如和苏子婳就地正法。
后来更多的是对楚婉娴的心疼,他从来没想过一直被自己和母亲捧在手心,宠成公主的表妹,却经历了这些人间浩劫,最后剩她一人的时候,她该是多么的难过和无助。
最后,太子却因楚婉娴所说的经历陷入了沉思,以他对皇上的了解。如果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发生的话,那他父亲真的还会相信他嘛?
平日里他并没觉得自己有那么多的不足,可以让人钻空子,现在想来,这些不足都是真正存在的,说不定哪天就真的会要了他自己的命!
这些都是太子平时没想过,更没有正面面对过的。这些不足现在却一下子都让太子正面面对,他一时间难以消化,只低着头不说话。
而多年不喜形于色的纳兰皇后,却是落下了泪,心疼的抱着楚婉娴不撒手。连纳兰皇后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哭过了。
好像自从她被父母告知,自己是未来太子妃的人选,以后也会是一国的皇后,母仪天下之后,她就一直没哭过。
不论学东西的时候再苦再累,宫里的日子过得再不顺心,有再大的困难,她都没流过一滴眼泪。
楚婉娴哽咽着说道,“姨母,表哥,都是、都是娴儿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们!是我使那几十年的谋划毁于一旦!”
本就落着泪的纳兰皇后一听完这话,更加泪如泉涌,一手将楚婉娴抱得更紧,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想安慰她,也是安慰着自己。
没生过女儿的人一定体会不到纳兰皇后现在的心情,自己一心呵护、视为心头肉掌上宝的女儿,竟被人当成玩物一样戏耍,最后还在生产的时候被火烧死,这任天下哪位母亲,都是不可能接受的。
纳兰皇后和楚婉娴抱头痛哭了一阵,等太子缓过神来的时候,二人的嗓子都要哑了。
见此,太子立刻上前劝停了二人,“栖凤宫宫内的人已经排查肃清了一遍,但是宫外时时都有人盯着呢,做戏要做全套,不可前功尽弃!”
二人这才恢复了理智,整理了一下妆容。太子在旁和纳兰皇后大概讲了这几日的事,并没有隐瞒对于北境之事的猜测。
“北境的事,查清楚了嘛?安排好谁去了嘛?”楚婉娴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因刚哭过的原因,声音还有一丝沙哑。不是楚婉娴沉不住气,而是北境的事迫在眉睫。
若是张太傅那边提前察觉了什么,将此事说成太子这边栽赃嫁祸,不仅太子会失了威信,北境还是会因张卓然的不管不顾而被胡人祸害,说不定,哪一日北境十二州县怕是要换了名字,改了国号。
纳兰皇后也明白此事事关重大,但是她几乎不参与朝堂上的事,因为她知道有自己父亲和儿子在,定会处理妥当。
“那我还是继续昏迷,如此便可顺藤摸瓜,找出他们在这后宫的内应。”纳兰皇后毕竟久居深宫,这种事,还是一下子就能想到的。
楚婉娴想了一下,就将自己的计划跟二人说了说了一遍。纳兰皇后和太子又为她补充了一些,三人就此敲定了计划。
这一下又过去了许久,三人看时候也差不多了,太子就先回了东宫,南星南月为二人换了被泪水沾湿的衣裳,纳兰皇后就又回到“昏迷”状态。
而楚婉娴却坐在了床前,陷入了深思。昨日夜里,将那两个小宫女大张旗鼓的送到暗刑房,为的就是引蛇出洞,想去杀人灭口的人,自然就是那幕后之人,也是宫中张太傅的内应。
但是昨日楚婉娴已经令人去盯着暗刑房,但是去送信的人却是浣衣局的一个小丫鬟,这着实让楚婉娴无从下手。
浣衣局的小丫鬟一般每日都会和各宫的人接触,拿衣服,送衣服都是每日必做的事,查无可找查。
不过这只是第一招而已,楚婉娴也没多失望,起码证明了那幕后之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接下来只能拖着了,毕竟北境的事情更加重要,楚婉娴在后宫的动作不宜过大,否则打草惊蛇,让张太傅那边提早准备了,就得不偿失了。
现在距离楚婉娴入宫已有一日,距离调查北境的事也有一日。
但是北境毕竟在北疆,离最中心的京城实在甚远,这一来一回,怎么也要十来日的时间,楚婉娴又怕这其中还有其他变故,所以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太子将北境的事在朝堂上讲开了,再趁这群人慌乱顾及不到后宫的时候,才能将后宫的那幕后之人揪出来。
昨日顾昭容的异样可以让楚婉娴断定,此事必是和她有关,若说是她一手策划的,虽说可能性不大,但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所以楚婉娴最后决定,顾昭容那里还是要盯紧,免得有落网之鱼。
楚婉娴决定之后,就命太子给她留下的人手去盯着顾昭容。
此时正好也是用膳的时间,楚婉娴坐在内殿里,看着进进出出的宫女婢子们,突然感到一丝心寒。
伺候的人再多,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个个都有自己的心思,这宫里的人,都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聪明人实在多,可真正拎得清看得明白的却没几个,都为眼前的财和势迷了眼睛失了理智。
这也让楚婉娴更加意识到,自己该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了,光靠太子和纳兰家楚家,是远远不够的。但如何培养自己人,又是一个难题。
楚婉娴叹了口气,随意吃了几口桌上的饭菜,就装模作样地去服侍纳兰皇后喝粥了,内殿外殿那么多宫女婢子站在那,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做戏自然要做全套的,不然都是白忙活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