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放心,徒儿一定学好剑法,将青风阁武功发扬光大,将这些人满门诛绝!”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恶贼杀了我家人,杀了我爱的师父和大师兄,这种深仇大恨,纵然下地狱越火海也一定要报。
“劣徒!”符成风粗喘着气,“你要违背师命吗!?不要管我们!也不要想报仇的事!拿着剑谱,去凉州,远离这是非仇杀之地,过安静的生活吧。江湖江湖,善终善了的能有几人?记住,人心险恶,你要处处小心,不要再任性胡闹了。”
“是,是,徒儿记住了,以后一定好好听话不会惹事胡闹了。”允文哭道。
“好,好~”符成风很用力地挤出一丝微笑,他想抬起手摸一下允文,青风阁的传承都在他身上了。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他的手像是在地上扎了根一样,动也不动。
“师父?师父?您别睡啊,您醒醒。师父?啊!啊!”符成风已经没了气息,一代江湖儒士就此离去,允文发了疯一样地嘶吼,石板被他双手锤的粉碎,纵然此刻他心如刀割,灵魂像被撕裂,周身如在油锅一般痛苦难受,萧文祉,符成风,还有那些师兄弟们,都已经不在了,他的家,也已经不在了。
啪!啪!啪!允文狠狠打了自己几个耳光,血红的掌印印在脸上,“都死了!都死了!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允文懊悔不已,要不是自己下作,去赌牌,不就可以和师兄弟们一起了吗?他们在被奸人杀害,拼死保卫师门,而自己却在武林所不齿的赌坊作乐,世上怎会有如此不忠不义之徒,自己又如何对得起师父和大师兄的苦心,如何配活在人世上?
允文随即捡起一把剑要自杀,他又突然一怔把剑摔下,狠狠的朝身上一顿乱打:“李允文,你个不忠不孝的蠢猪,你要是死了,师父的心血不就白费了吗,师父临终的话都忘了吗?你若死了,青风阁就要断绝传承了,连城剑法怎么办,姐姐谁来保护,师门大仇还没报,怎么能死,不能死,不把血仇报了,将他们碎尸万段,绝不能死!对,不能死,你现在不是为自己而活,是为了师父,大师兄,是兄弟们而活,不要像小脚妇人一样哭了,擦干眼泪,现在还是赶紧把师傅师娘入土为安要紧,再也不能做一个遇事便哭哭啼啼的小妇人一样了,现在你一身担着青风阁,担着血海深仇,必须站起来,才能对得起师父师娘还有诸位师兄。”
允文又朝自己身上打了几拳,擦干了眼泪,站起身来,按师父所说找到了连城剑谱,又连夜把师父师娘还有大师兄的尸体运到后山埋了。他没有再哭,只把泪向心里流,埋好了师父他们,允文便出发前往凉州,符璃,他的姐姐,已经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允文策马狂奔,心里暗暗发誓:师父,徒儿一定遵照师命,好好研习武功,重建青风阁,更会保护姐姐周全,只是此仇深如海,不能不报,以后也只能手刃仇人后再向师父请罪了。
烈日高照,青风阁上空盘旋着乌黑乌黑的鸟群,遮天蔽日,院子里叽叽喳喳,那些飞畜不懂人间苦悲,只知道有美味的血腥,能让它们大饱口福。
青风灭门,天下震动。
没人人会想到青风阁会出事,三信山庄是树大招风,撞上了朝廷打击土地兼并的风头,被朝廷出手打击,这还说得过去。可青风阁呢,青风阁可是素来低调的很,从不参与江湖之事,与各门派也没什么瓜葛,更别说有什么仇家了?怎么会一夜之间被人灭门?这是有多大的血仇啊?再说了,青风阁武功实力乃江湖顶流,加害的人该有多强的实力才能将武林大派青风阁不声不响灭了门,江湖中,人世上还有这样的门派?
消息传到褚渊的耳朵,他几乎被撞倒在地上!
“周承绪!胆大包天!活够了吗!竟敢杀了符成风满门!这种人留不得了!”褚渊既痛且怒,杀意大起。褚渊虽是人人闻名丧胆的内审局总领,可并不好杀伐,性情豪迈,素来对黄启信,符成风这样的江湖侠士十分钦慕,神慕已久,若不是处庙堂之高,身不由己,他何尝不想提三尺之剑,于江湖风雨中交结豪侠,快意恩仇。只是他走上了忠君爱民之路,身负皇命,为解天子之忧,为保社稷之本,不得不再无数次挣扎之后才下定决心对三信山庄动手。覆灭的是三信山庄,可又何尝不是他灵魂的一部分呢?
然而,狼子野心的周承绪,这狗奴才,竟敢擅自做主,屠杀青风阁满门,褚渊之怒,之痛,可想而知。
“总领息怒!”审礼收到消息立即便去见褚渊,他此刻之心情与褚渊别无二致,一样的话既痛且怒。只是褚渊本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今日竟也怒不可遏,审礼只好劝慰起来。
“你让我息怒?我怎么息怒?他竟杀了符大侠满门?如此恶毒手段,不杀了他,我息不了怒!”
“当日真是瞎了眼,扶持了他,好啊,狗养大了成了狼,开始不听话了,他这个盟主不能再做了,不然假以时日,恐怕以后再难控制他了。”
“总领息怒”审礼又道,“符大侠之死,青风阁之变,事已至此,再难挽回。周承绪自作主张,的确该杀,可咱们也不能突然把他拿下。为了一个周承绪,已经毁了三个门派,若再更换盟主,不知道又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周承绪又怎肯坐以待毙呢。周承绪说起来也情有可原啊。”
“情有可原?”褚渊道。
“总领,符阁主发现了他的秘密,知道了他的命根,周承绪怎能不杀他,杀他即是除后患也是为了自保,不然真相一旦泄露出去,周承绪身败名裂,贺州派也要一蹶不振,就连咱们也会功亏一篑,以后万难插手武林之事。符成风死的可惜,可这恐怕也是唯一能保全我们的办法。”审礼本也是想忍痛杀掉符成风的,不然谁能保证他不泄露消息?为了能成事,不能不做些让自己痛苦的事,妇人之仁,只会害人害己。
“哎!”褚渊叹道,“恨我不是江湖人,恨他不是殿下臣。只是杀符成风一人难道不够?竟还杀了青风阁那么多弟子,周承绪实在太过心狠手辣,我看下野心不小,刚坐上盟主之位,就敢这样,他断不愿屈居内审局之下,当初扶持他,真是大错特错。”
“总领所言极是,周承绪野心不小,不过他刚做上武林盟主,根基不稳,仍能在我们掌控之中,暂时不要动他,只要准备后手就行,只是这次也要好好敲打敲打,教他知道,他的武林盟主,是内审局给的。”
“对,你火速去一趟贺州,他要是有一点苗头不对,立马把他杀了!”褚渊怒气还是未消。
审礼与审智星夜兼程赶往贺州,他二人通过贺州派密道进入,直奔周承绪内室。江湖早就被他做的事冲击的人心大乱,流言大起,可事主周承绪却睡得很是安稳。审仁审智暗运内力,踏地无声,吐气无音,轻轻拨开门,审智抽出长剑,趁周承绪睡熟,抵在他的脑门。以审智的脾性,此刻就该一剑宰了这个不听话的狗!
“周盟主!”审礼轻轻吐出三个字,声音寻常人行一米之隔夜听不见,可对周承绪这等高手来说,这足以使他梦中惊醒了。
周承绪猝然惊醒,他反应当真极快,就这醒转的一瞬,察觉额头有异,双掌翻上,右掌向外击出,左掌翻转弹开长剑,攻守相连,一气呵成,审智还未回神,长剑已被荡开,还是审礼眼疾手快,急忙伸手将审智拉开,躲过了周承绪一掌,只是这擦身而过的掌风,都已让人感到刀割的疼。
“周承绪怎么会有如此高的内力?”审礼心中讶异,“难道之前他一直示弱,在扮猪吃老虎?”
“好险!”审智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周盟主,好功夫啊。”审礼道。
“哦~”居然是内审局的人,周承绪脸色微变,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原来是审礼审智两位兄弟,两位不知有何紧要之事,竟然要到在下卧室相商?”
周承绪很是后怕,堂堂武林盟主,被人用剑指着脑袋,性命攥于人手却浑然不觉,若不是他们无相害之意,今日世上就再无周承绪了。只是他们实在无礼,怎么说我也是一代盟主,武林至尊,万人之上,号令江湖,他们竟擅闯盟主卧室,以剑相戏,视我为内审局奴才,丝毫不顾我的颜面。周承绪很是恼火。
“周盟主不是明知故问吗?”审智道。
“审智兄弟”,周承绪披上了衣服,“来来,二位请堂上坐。”
三人坐定,周承绪笑了笑,“审智兄弟星夜来访,话还没说完呢,就责怪我明知故问,这可叫我惶恐无地啦?”
“什么意思?我看你是装糊涂,我问你,你为何擅自行动杀了符成风?为什么不事先禀报内审局,不经内审局同意就敢擅自诛杀江湖大派,难不成,你的眼里没有我们内审局?”审智问道。
“呀,审智兄弟,审礼兄弟,这句话,周某可万万担当不起啊”周承绪道,“周某人一向唯内审局褚大人马首是瞻,绝无二心,审智兄弟这话,是要周某人的命啊。”
“周盟主莫慌,审智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周盟主没有解释,看来的确是你杀了符成风了?”审礼问道。
“哈哈哈,在内审局兄弟面前,我就不隐瞒了,的确是我杀了符成风。”周承绪道。
“杀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事,你怎敢没有我们的指令擅自行动?”审智质问道。
周承绪憋着怒火,堂堂武林盟主,被一个不入流的小喽啰指着鼻子骂,还要陪着笑脸!这盟主也太窝囊,内审局也欺人太甚!
“二位兄弟,没有通报内审局,也是为了内审局着想啊。希望二位代为传达,好让褚总领明白在下的一番苦心。”
“哦~为我们内审局着想?”审礼问道。
“审礼兄弟,符成风知道这等大事,倘若不妥善处理,顷刻之间就会掀起滔天大浪。不但我贺州派被波及,连内审局都会陷入其中。所以符成风必须要死,只是这种杀人的事,让内审局牵扯进来,只是白给各位兄弟填一件脏手的活,万一有什么变故,内审局在江湖上酒更麻烦了。”
“你说的倒好听!”审智道。
“在下对内审局,对褚总领绝无二心,荣辱与共,誓不相负,天地可鉴。二位若是不信,此时便杀了在下,以绝后患”周承绪伸出脖子,递到审智剑下。
“周盟主,言重了”,审礼把剑拨开,“总领岂不知周盟主之心,内审局与周盟主用不相负。我与审智这次来,主要是想知道周盟主准备如何善后处理,毕竟这么大的事,若不周到处置,后果不堪设想啊。”
周承绪望了审礼一眼,“大人不必担心,在下做的非常隐秘,不会有人知道,任谁也查不出来。至于各大门派,他们定然会叫嚷,我已下了帖子邀他们前来贺州商讨,做个样子,人死灯灭,符成风江湖中没有挚友故交,风头一过自会不了了之。”
“周盟主思虑果然周全,佩服,既如此,我们便不打扰了”说完审礼审智就要走。
“且慢,二位兄弟一路辛苦,这些略表心意,且在路上吃些酒水。”说着从床边柜子里取出一盒珠宝。
审礼瞄了一眼礼盒,“周盟主,这些东西可不止一些酒水吧?”审礼接过沉甸甸的檀木宝盒,里面满当当的珠宝金银。
“审礼兄弟这是哪里话,酒水有贵有贱,全在你我心意。”周承绪道。
“既如此,便多谢了。告辞!”二人跃身跳出,消失在夜色里。
“审礼,你不是清正廉直吗,怎么今天还收了他的礼?”审智忙问道,审礼严于律己,不近人情,朝廷上下尽人皆知,怎么今日却一反常态,收了周承绪的礼。
“收这个是要安他周承绪的心。”审礼回答道。
“安他的心”审智一脸不解。
审礼也不理他,只管催马前行,两人一路奔波回到长安便直奔内审局复命。
“总领!”
“有什么发现吗”褚渊问道。
“周承绪看起来目前还有可用之处,还在可控之中,最好还是不要动他,得不偿失。”
“嗯。你说的对,再动他不知道又要有多少腥风血雨,他现在其他的地方还算听话。”褚渊近日来思量了许多,周承绪还是不能动,只是要留好后手,免得狼养大了咬主人。
“对了总领”,审礼拿出那盒珠宝,笑了一声,“这个周承绪倒还挺大方的,出手就是一盒价值连城的珠宝”
“名门正派,肮脏龌龊。”褚渊满脸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