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拖尔赤看着跑出去的倞烨问道。
“你别管,吩咐下去,备宴去吧。”
“好吧。”拖尔赤也只好领命退下。
晚上,在宴会专用的空地中央燃起篝火,四周摆满酒肉,佐图拉部的族人听说允文要走,都十分不舍,私下里都交头接耳看如何能再留他几日。
佐木提让人把允文请来,自己也坐在专制的躺椅上。
“诸位,允文兄弟明日便要走了,来,干了这杯为允文送行。”佐木提举杯敬允文。
允文也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说道:“多谢大家这些时日的款待。”
“允文,你能不能再住些时日呀。”人群里有人说了一声,其他人也随之附和,请允文再留些时日。
这么多人真心的对待自己,允文心里泛起一阵感动,眼眶也不禁红了,只是离家日久,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
“允文,”佐木提叫了一声,又看了看倞烨,说道:“你这么着急要走,莫不是想念家里娇妻?”
“啊?没有,我还没娶妻,哪里会这样。”允文脸颊微红,赶忙解释道。
“哦~我还以为你已经婚配了。那可是为了钟意的姑娘,好赶紧回去相会?”佐木提又问。
“不,不,我并未有过……啊……嗯……姑娘。”,佐木提首领怎地如此直白,允文一时间尴尬无比。
“哎呀~”佐木提放下酒碗,看了看倞烨,“你这年龄也该娶妻了。我看你人品贵重,勇士无双,若你不嫌弃,按照中原的说法,我也拉下这张脸亲自做个媒,你看小女倞烨如何,能否给你做个妻子?”
“好啊好啊,这是郎才女貌,最般配了。”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啊?不不不”,允文连连摆手向后退,连酒都撒了,倞烨乃是部落公主,自己只是个江湖游子,如何配得上她,何况自己对她也没有那种男女之情。
“允文兄弟,你可是觉得我妹妹配不上你吗?”拖尔赤问道。
“哪会哪会,倞烨姑娘活泼可爱,美丽善良。”允文说道。的确,倞烨善良活泼,极为可爱,允文也很喜欢她,只是把她当做妹妹一样,却没有其他的心思。
“这不就好了,你英雄年少,我妹妹也配得上你,你俩是天作的一对。”拖尔赤说道。这草原人当真是直爽,有话便说,从不扭捏。
“是,是我配不上她。”允文怕说不喜欢倞烨会伤了她的心,又对不起佐木提等人对自己的如此的盛情。只是自从他说“不”这个字开始,倞烨就已经如进深渊了,他再说的每一个字,无论是什么都像一把刀一样狠狠地扎在倞烨心上。
“哎呀,怎么会,你这般英雄,是人人都倾慕的好男儿,正是我们最中意的人。”拖尔赤还是不放弃,他极喜欢允文,又极疼爱这个妹妹,若是他两人成了,当真是极好极好的了。
“不不不,我,我配不上,我是孤儿,无父无母,又没什么能耐,哪里配得上倞烨姑娘呢。”允文还是一个劲的拒绝。
倞烨大滴大滴的泪珠哗啦啦的落下,允文说的每一个字对她都是一通重击,她再也听不下去了,哭着跑开。
“倞烨!”拖尔赤赶忙去追倞烨。
允文看倞烨如此的伤心,心中十分的自责难受,可终归没有办法,毕竟自己并不喜欢她。
允文低着头坐在座上,族人们也都安安静静的,顿时宴会上只剩下木柴燃烧开裂的声音。
“哈哈”佐木提勉强笑了笑,“允文,不必介怀,这事也要两厢情愿才好。只怪你两人没缘啊。”
佐木提虽然十分的失望,可也没有办法,毕竟也无法强人所难,只能怪倞烨命苦,心中人不是命中人。
倞烨哭着跑着,拖尔赤在后面追了上来。
“倞烨,倞烨。”
“大哥,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是我不够好吗?”倞烨扑在拖尔赤怀里大哭。
拖尔赤摸着倞烨的头,看她哭的这么伤心,做大哥的更是心疼,可眼下还能做什么,只能好言安慰罢了,便柔声的说道:“怎么会,我的妹妹是草原上的明珠,怎么会不好,只是允文初来乍到,与我们相处时间不长罢了,将来他一定会知道你的好的。”
“可他还是拒绝了。”倞烨哭道。
“这有什么啊,拒绝了难道就没有余地了吗?咱们草原的儿女什么时候怕过,什么事不都是迎难而上最后都能解决的。拒绝了难道就不能追回来吗?”拖尔赤鼓励道。他知道倞烨是极有韧性的,虽是女儿家,可比一般男子更坚强,更愈挫愈勇,因而便鼓励她。
倞烨听了拖尔赤的话,心里那股不服输地劲也涌了上来,擦了擦眼泪,说道:“对,我不服输,就不信允文大哥不喜欢我。”
“对,这才是我的好妹妹,这才是咱们草原的儿女,迎难而上,什么都能办的到。”
“嗯,我知道了大哥”。倞烨点点头,心中升起无限的斗志。
拖尔赤见倞烨平复了许多便说道:“好了,快回去吧,估计这会宴会都该结束了,咱们回去吧,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就是新开始。”
第二天一大早,允文就起身向佐木提,拖尔赤辞行,准备出发,免得过会部落族人都起了,人一多就又要迎送耽搁时间。佐木提腿伤不便想送,只好由托尔赤送一程。
拖尔赤送了一程又一程,已送了百余里,允文说道:“拖尔赤大哥,已经送了这么远了,请回吧。”
“允文兄弟,的确不能再多住几日了吗?”拖尔赤依依不舍,还是想多留他几日。
允文虽然很感动,可也没有答应,只是说道:“拖尔赤大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来日方长,他日有机会,我一定再次叨扰。”
“那我们一言为定,你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来啊,我们备好一切等你。”拖尔赤说道。
“拖尔赤大哥,就送到这里吧。”
“好吧,允文兄弟,路上小心。他日一定要再来佐图拉部,若有需要,一定送信过来,佐图拉部永远感念你的恩情。”拖尔赤又叮嘱了一句。
“一言为定!告辞了,拖尔赤大哥。”允文催马前行,冲出几十米后回头看了下拖尔赤还在原地,心里升起了一阵暖意,拖尔赤大哥一家对自己真是倾尽心意,这一走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不过无论如何只要有机会,他日一定再来佐图拉部,也算是履行承诺。想到这,允文向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吧。拖尔赤只好也向他挥手告别,调转马头回了佐图拉部。允文也催马朝前赶去。
拖尔赤往回赶着,不一会儿却看见前方一个女子骑着马朝这里飞奔,仔细一看认出了是倞烨。
“哎~”拖尔赤长叹一口气。
“大哥,允文大哥,他走了吗?”倞烨没看到允文便问道。
“倞烨,允文走了好一会了。”拖尔赤说道。
“哎!”倞烨用力的摔了一下马鞭,咬着嘴唇,眼眶里的泪珠还打着转,一直不肯下来。倞烨早早的就起了,在帐里走来走去,不知道要不要去送允文一下。几次拉开帐帘走了出去,又几次返回。就这样来来回回,直到现在。
“走吧,回去吧。”拖尔赤一脸苦笑。
倞烨依依不舍的望着前方,允文的踪影早已不见,只好跟着哥哥回部落了。
允文骑着佐木提送的骏马,这马儿健步如飞,允文只觉得耳边呼呼生风,不一会就赶出了五六十里。又赶了一个时辰的路,有些累了,便找了个树荫吃些干粮,顺便也让马儿休息休息。
“允文兄弟!允文兄弟!”听到有人喊叫,允文以为是拖尔赤大哥追了上来,赶紧起身寻着声音望去,却隐隐约约看见好像是铁伐秉与达平等人。
“哎呀,允文兄弟,你走了也不说一声。”铁伐秉下了马抱怨道。
“铁伐秉大哥,你这是?”允文并未告诉铁伐秉等人要走,为何他们这就知道了。
“哦,我们去佐图拉部谈事,佐木提首领说你已经走了,想着还没与你告别,王子一着急,便赶紧赶过来追你。”达平说道。
“哦哦哦,多谢诸位了。”允文大受感动,这草原上的人都真的是有情有义,现在走了还真是有些不舍啊。
“来,允文兄弟,仓促之间没有准备,向佐木提首领借了两杯酒,权当是为你送行了。”铁伐秉拿起备好的酒,倒了两杯,递给允文。
允文接过酒,铁伐秉举杯说道:“允文兄弟,一路顺风,干!”
“多谢,干!”允文仰头饮尽。
铁伐秉看着允文喝下了酒,嘴脸漏出一丝阴笑,把自己酒杯中的酒偷偷撒了。
“铁伐秉大哥,你赶出这么远,如今天快黑了,别再送了,回去吧,咱们就此别过。”
“好,允文兄弟,一路顺风。”铁伐秉与众人挥手想送。
允文满含着感动与不舍便要上马,可脚一抬却一下踩空,没蹬住马蹬。再蹬时,允文只觉得头疼欲裂,天旋地转,眼前也是模糊不清,耳朵里都是轰鸣声,
“哈哈哈”铁伐秉与众人仰天大笑。
允文捂着头,仿佛想到了什么,便问道:“这酒,酒……”
“酒?允文兄弟,酒怎么了?”铁伐秉弯下腰向已经躺倒在地上的允文问道。
允文感到浑身无力,身体像一条细线一样绵软,眼皮子重如泰山,直往下沉。
“酒里下了药!”允文艰难的说道,嘴里喘着粗气,在地上挣扎。
“对,当然有蒙汗药,不然怎么杀了你这个中原的小子。”达平得意的说道。
“达平,你想干什么?”白尔术冲到达平前方问道,铁伐秉一脚将白尔术扔踹翻在地,白尔术翻身怔怔的坐在地上,想开口,铁伐秉却指着他说:“闭嘴,否则你我便断了主仆之情。”白尔术只好闭嘴,却也不站起来,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
“我,我还救了你,你怎么能害我?为什么要害我?”允文想不通这世上竟还有如此恩将仇报的人。
“你不说这便罢了,只一刀结果了你,可说了这让我气恼,便把你千刀万剐,才能泄我心头之恨。”铁伐秉面目狰狞可憎,仿佛地上躺的是他不共戴天,负有血海深仇的仇人一样。
允文看到他们抽刀,挣扎着爬起要逃,跌跌撞撞走了两三步便又扑倒在地。
铁伐秉等人像看着一个受伤的猎物在拼命想逃出铁网一样的看着允文艰难地挣扎,不禁狰狞大笑。
“你不是神箭手吗,你不是武功高强吗,天子第一勇士吗,怎么站也站不起来了?”达平大笑道。
“好了,把他的肉一块一块的给我割下来!”铁伐秉龇着牙说道。
达平第一个蹿出,抽刀去砍允文,论起痛恨,他比铁伐秉尤甚。他本人部落末流,因为作战勇敢,好战敢打,被铁伐秉收在帐中效力,一场场的战斗让他逐步升迁,没有战争,就没有他,没有战争,就没有他的前途,地上这个中原人敢断自己前途,达平如何不恨他。钢刀落下,允文拼尽全力,勉强站了起来,躲了过去。
“哼!”被下了蒙汗药还能解了达平的招数,众人皆是一惊,这等功力若是搁在平时,估计达平早已死在允文剑下了!还好他已服了药,只是强弩之末了,众人一起围住允文,前后夹攻,允文中了毒药,内力已散,摔倒在地,一只手撑住地,一只手拿剑抵挡,可手中无力,这剑已成虚把式,勉强破了眼前两个人的招,再也动不了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后面两个人用刀狠狠地插进腹中。
一阵刺骨锥心之痛袭来,允文大口大口吐着鲜血。铁伐秉蹲下去说道:“你小子也有些能耐,若是不坏我好事,说不定我心情好了,也愿意与你做个朋友。可你偏偏与我作对,那也别怪我无情了。你也不要着急,今天你先走,来日佐木提,拖尔赤都会去陪你的。”
身中巨创,允文已经无法动弹,嘴微微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在不停的噙着血。此刻允文最怕的不是疼痛,而且自己身负青风阁重担,如今若是死了,血仇未报,姐姐也无人照看,青风阁一脉更是从此断绝。因此自己绝不能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来,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能做事。